<>泷也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过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喜欢看广告。”墨易简没头没尾地突然插了一句。
“也不是谁的广告都看。”
“那你看谁的？”
“我不知道那人叫什么。”
墨易简笑了一会儿，说：“下次你给我指，我来告诉你这人是谁。说不定我认识呢？”
泷也吐出一口白雾，决定岔开话题。
“你怎么被抓的？”他说。
墨易简耸肩，说：“这话我应该问你呀。不过他们似乎是来寻仇的，不光是因为星野安井。我记不清细节了，反正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你们那个监禁室里面了。”
泷也闭上眼，靠到椅背上，吸了一口烟。他冥冥之中似乎有点明白墨易简被抓的理由了。
“我有点明白了。”他说。
“什么？”
“你被抓的原因我大致明白了。他们的动机和星野安井本人关系不大，可能仅仅是几个被你打的队员想要报复就把你绑架了。他们大概一开始也没有什么重大的野心，只是想让自己的老大见见你，好炫耀一番。但是就结果来看，星野安井还是需要你的。”泷也说。
墨易简看看窗外，发觉天空一阵阴霾。他又朝电视里面看看，看到几个自己同公司的后辈正在做着牙膏广告。他听不清台词，只看到他的那几个后辈假装笨拙地在扭动身体。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泷也又说话了。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对你倒是没有这么强的报复心。”他说。
墨易简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不晓得要怎么回话，只好保持着醒来时的姿势，看着泷也抽完了一整支烟。
电视机里放起了他一个熟人最近拍的广告。这则广告他也是第一次看。
泷也听到他熟人的声音，睁开眼，看完了那支广告。
“就是刚刚那个人。”泷也说。
墨易简倒吸一口气，说：“这人我还真的认识。”
泷也“嗯”地回了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
咖啡店的自动门开了，明奈香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戴着墨镜的中长发女性，着装毫不显眼，但是身材瘦小，长相比顾意之还要标致，是标准的古典美。明奈香不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之前她们在沟通的时候，她称自己叫“绘里”。她们约在两点半见面，现在是两点二十分，而明奈香两点钟就坐进来了。她让阿布坐在门外的露天座位上，以便随时待命。
绘里入座后要了一杯水。服务员还没取来水的时候，明奈香问：“所以你们查的怎么样了？那辆车。”
“您就真的无法提供更详细的消息了吗？”绘里摘下墨镜。
“比如说？”
“车牌号啊，车辆型号啊之类的。”
“但是我给过你们车子的外貌了吧？”
绘里把手指交叉起来，叹了一口气：“但是如果仅仅是黑色的丰田轿车的话，这就太难找啦。如果您能给我们一些别的也可以。比如司机的长相之类的。”
“要是我能看得清楚司机的样子我也就不用来麻烦你们了。”明奈香说。
上个月，她带着自己一半的行李搬出了贝豪的别墅，开始在市中心的高级酒店居住。几天前，她回到贝豪的别墅里面取东西的时候，在路口看到一辆从没见过的车。那辆车在楼下待了半个钟头就走了。第二天，明奈香叫手下开阿布经常用来接自己的车，去到贝豪的别墅门口查看那辆车是否又来了。果然，下午两点半，那辆车又出现了。手下给明奈香打了报告，明奈香让他们记下了那辆车的特点，当天晚上就找了情报网的人，想让他们设法找出那辆车的宿主。
“既然他肯定会在回来，不如您再去多找点细节来？”绘里说。
“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之前每周二周三都会来，但是他好像发觉我在看他了，所以开始变得没规律起来了。”明奈香说。
绘里捋了一下头发，说：“您上一次看到这辆车是什么时候？”
明奈香算了一下，说：“上周六。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要不先这样吧。您那边有了什么新的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肯定尽力而为，去帮您找人。”绘里说。
一个星期之后，明奈香回别墅的时候坐在车里看到那辆黑色丰田又来了。这次它停在了别墅附近的另一个路口，停了一刻钟不到，又走了。
她记下了车牌号，让阿布偷偷跟在那辆车后面。他们开过了三五个路口，开到快进市中心的地方的时候，那辆黑色丰田突然加速，开过了信号灯。阿布想跟上去的时候，信号灯变了红色。
“妈的。”阿布小声骂了一句，按响了喇叭。
“没关系，好歹我们有车牌号了。他跑不掉的。”明奈香说。
“我不是在说这个，”阿布说，“我是说，我们好像被耍了。不知道大小姐您发现没有，我们从开出别墅区开始就在绕路走，明明可以直接一条直线开进市中心，那辆车却带我们饶了四五个路口。”
“所以他是早就发现我们了？”
“最大的可能是，他不仅早就发现我们跟着他了，他还知道这边的信号在这个时间段变色的时间差。”
“会这么做的人还真是恶趣味的要死。”明奈香说。
晚上，她给绘里发去了黑色丰田的车牌号。次日一早，绘里就回了消息，说整查结果将近黄昏的时候可以给的出来。于是两人就约到绘里住处附近的小酒吧里见面。
“这间酒吧建在我家下面那个巷子深处的地方，还请您自己单独一人过来，不要带人手。”绘里说。
“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呢？”
“哎，老实告诉您吧，那里是一个日本街一样的地方，住了不少在这边工作的日本人。老板是我从搬来中国开始就一直认识的朋友。不过一般我不大会带人过去的。这次情况不太一样，但是我还是十分希望您可以不要惊动他的生活。”绘里说。
明奈香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奇怪，但是想不出是什么理由，于是没有细问，如是答应了。
傍晚的时候，她让阿布把车停在那条巷子附近的停车场里，自己进了酒吧。绘里坐在离吧台最远的位置上，跟她打招呼。
一周不见，绘里变了很多，明奈香差点认不出她了。她把头发剪得很短，一只眼睛上盖了纱布，另一边的脸有明显的肿胀。
明奈香坐到她对面，问：“绘里小姐，请问……”
“啊……你是在说我的脸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发生了一些难以启齿的小事而已，请不要在意。”
“情况不太一样说的就是现在这样吧？”明奈香说。
“被您看出来了。还真是不好意思，要是添了麻烦的话。”绘里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明奈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觉得绘里的笑容里有些悲伤的情绪。
她点了一杯酒精度很低的鸡尾酒，听到绘里说：“情报网里面的人查到了这个车主。”
绘里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文件袋，双手递给了明奈香。
明奈香拆开封条，倒出里面的资料。一共有三张复印件，一张是车子的照片，一张是车主的信息，还有一张是一个男人的照片。
绘里手指指了一下那张照片，说：“这个男人叫拓也，姓氏不知道。出生地是札幌附近的一个还算富有的村庄，后来辍学去东京打工了，今年二十八岁。他现在住在离这里开车十分钟左右的酒店里，生活还算规律，喜欢抽烟和喝酒。”
“这样的话，他果然是日本人吧？”
“是的，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明奈香用手垫着下巴，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
“既然是在东京打工的日本人，那为什么会到中国来呢？”明奈香小声喃喃。
“就是这个地方，我们的人也完全推断不出。但是这一点的话就要说到这张车辆持有人信息了，”绘里指指那张车主的信息复印件，说，“这上面写的持有人，就是那个‘黄岩’，他是附近县城里一个有名的古玩商人，家里特别有钱。关于这个人，中国警方那里有一件稍稍经过探查就会知道的事件。这个古玩商人一年半之前在自己家里的书房里失踪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之前中国警方还在坚持寻找这个人，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突然停止了寻找。最后这个案子就悬在那里了。”
“那这个车怎么还是署名给他的？”明奈香说。
绘里摇头，说：“这个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这边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拓也’这个名字是编造出来的，并且编造者可能和这个古玩商人有很大的关系。我们的人去去看过那辆丰田，看上去是年初刚有的新款，从车子的保护程度来看，顶多是半年前的。一个一年半之前失踪的人，怎么可能会给别人买这种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