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枕书房间。
“叩叩,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规律且收敛的敲门声,顾枕书的目光一滞,未曾抬头,轻声道:“进来吧。”
话音落了片刻,门外那人才推门而入,见顾枕书坐在桌前品茶看书,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不禁摇摇头,这外头乱得不行,顾公子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顾公子,外面有人想见你。”余仲走向顾枕书,站在他面前。
“先坐。”顾枕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余仲点点头,坐到了顾枕书的另一边,两人隔着一张桌子,不疾不徐地聊着天。
“不见吗?”余仲转头看向顾枕书。
顾枕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给余仲斟了杯茶,“尝尝。”
余仲一听,可不敢明着对顾枕书表示无语,便低着头暗自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着:“只要我来找你,你喝着茶,就必定给我倒一杯,不喝下去,还就不能说事!”
顾枕书闻言挑眉,睨了一眼余仲。
只听余仲又嘀咕,“真是麻烦……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习惯……”
顾枕书倒也不恼,合上膝盖上的书,放到桌上,淡淡地看着余仲,“有意见?”
“不敢,我可不敢……”余仲撇了撇嘴,是他和顾枕书关系不错,要搁在其他人身上,还真没人敢当着顾枕书的面说这些话。
“尝尝吧,除了你,就没人和我一起品茶了。”顾枕书示意余仲快些喝他的茶。
“真是的,我都怀疑你与我交好,是不是因为茶!”说着,余仲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茶色呈现黄绿色,茶的面上飘着一些漏网没有过滤掉的浮渣,看样子不是一般的茶叶炒制的,应该是特别用药料配制的。
顾枕书听完余仲的调侃,半笑道:“你别说,还真是。”
“唔!”含在嘴里的茶,气得余仲差点给吐出来,但想起顾枕书的茶可都是好茶,心里舍不得吐掉,就赶紧咽了下去,“顾枕书!有完没完!别这么打击我行不行!”
顾枕书无奈地撇了撇嘴,“好吧,我错了。”
看着顾枕书无辜的模样,余仲很是无语,在外人看上去睿智沉稳、文质彬彬、高深莫测的顾枕书,竟有这样调皮的一面,要给别人看去了,还不得大吃一惊?
“茶是不错,就是有些冷了,”余仲放下茶杯,咂了咂嘴道,“是茶非茶,你自己研制的?”
“不是我,模仿而已,刚倒给你时不那么多废话便喝下去,口感最佳,”顾枕书坐直了身体,看着前方的门,随意道:“谁让你废话这么多?”
“你真是……”
“谁要见我?”顾枕书打断了余仲的话。
余仲闻言,神情便认真起来,“昨天夜里到今天早晨,内院弟子自发地组织了一些……唔,小动作吧。”
“哦?说来听听?”顾枕书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余仲。
“内院弟子只要有灵宠,在档案中是有记载的,因此他们有灵宠的人就和有灵宠的人联合在一起,只要确定了那个人拥有的灵兽和档案内记载的异样,便可以加入他们。”
顾枕书随意地点点头,“继续。”
“差不多天亮的时候,便确定了所有人,内院弟子百来人,差不多三十几个有灵宠,这三十几个人里边,只有一个人召唤不出灵宠,据他所说,那个灵宠目前在家族修炼。”
“嗯,排除了三十几个,还是七十几个人……”
余仲接着道:“所以来找你的人,就是那三十几个人中的组织者,还有那个没有拿出灵宠来的家伙。”
顾枕书闻言嗤笑一声,“还真把我这儿当衙门了,什么事都来找我。”
“枕书,不见吗?”余仲蹙眉道。
“不想见,回绝了吧。”
余仲倒觉得有些稀奇,平常顾枕书可不会这么直白,怎么今儿个……
“你心情不好?”余仲挑眉。
“有一点。”顾枕书说完,便双手环胸,闭目养神了。
余仲就是看不惯顾枕书这副任性的样子,却又无奈他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只好站起来,道:“那我去回绝了,一会回来。”
“嗯。”顾枕书淡淡地应了声。
余仲无奈,便朝门外走。
当余仲走到门口时,顾枕书突然出声,“带句话给他们,边久声不是。”
余仲身形一僵,点了点头,便推门出去了。
他如何知道,唯一召唤不出灵宠的人是边久声?
见余仲离开了房间,顾枕书这才睁开了眼,看着前方紧闭的门,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心情有些复杂,即使人人都说顾枕书聪明绝顶,可他一遇到南归的事,就会变得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他的确是吩咐别人实施计划去了,但实施计划的人终究不是他,他会觉得不安实属正常。
虽然他顾枕书看人的眼光从不会错,但心安不心安这玩意儿,全看这关联的人是谁,关联着南归,他这颗心就永远沉不下来。
顾枕书转头下意识地端起那杯已经冷掉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茶是近日他才模仿调配出来的,早些年的时候,这茶是南归特意为他调的,听她说,有强身健体,温养的作用。
顾枕书爱茶,无论是花茶,还是茶叶炒制的茶,或者说是药草熬制的茶,他都喜欢,入口那安静舒适的感觉,一般食物从未让他体验过。
南归知道顾枕书不爱吃药,便想着法儿地给他制茶,终于有一天,南归成功了,幸好顾枕书也喜欢。
南归离开南府外出求学后,这茶的配方,她虽然留下来了,但顾枕书再也没有熬制出南归那样的味道。
哪怕是今天,他也没有熬制出来。
不过他相信,南归来到了他身边,这药茶,就会有该属于她的味道。
“阿归……阿归……”
她,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顾枕书缓缓闭上了眼,这几天为南归的事情他有些费神,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不过想着是为南归,他甘之如饴。
“枕书?”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入,听声音是熟人,顾枕书这才费力地睁开眼。
“嗯……回来了?”顾枕书尽力坐直身体,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余仲赶紧上前扶着顾枕书坐稳,语气担忧:“又难受了?我就说了嘛,这几天有什么事就交给我,你就动动嘴皮子就好了,何必这么亲力亲为,你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了……”顾枕书说完,又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顾枕书!”余仲有些恼火。
“怎么了?”顾枕书疑惑地看着余仲,不明白这小子怎么突然发火了。
“那潜进内院的两个人,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余仲气呼呼地插着腰道。
余仲不给顾枕书辩解的机会,继续说:“你看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换做平时,你呆在屋里好好看书喝茶,来访的人有限,你都累得不行,可你看看这几天……”
“余仲,”顾枕书难得厉声道:“这种话,不许说第二次。”
“可……”余仲叹了口气,“好,我不说,既然你的计划有我一份,我总该知道我要帮谁吧,帮你还行,别人,没那么容易。”
顾枕书也明白余仲的性格,平时看上去懒洋洋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顾枕书说着,眼里有了笑意,“叫南归。”
余仲只觉得顾枕书的眼睛在发光,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有神,他从未见过这般精神的顾枕书,平时的顾枕书,哪怕是最开心的时候,也是嘴角噙着微笑,笑意不达眼底。
可现在,提起这个叫南归的人,他周身竟充满了色彩。
“南归……”
“是,南归,”顾枕书盯着余仲的眼睛,“南方的南,去马嘶春草,归人立夕阳的归。”
余仲似乎也被顾枕书的笑容感染了,“很好听的名字!那她是你的谁?”
顾枕书闻言一怔,低垂着眉眼,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听他清晰又有力地吐出几个字,“妹妹,她是我的妹妹。”
是啊,是妹妹啊……
对呀,只是妹妹。
余仲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原来是兄弟的妹妹,那行吧,我必定全力以赴,保她进内院!”
“多谢……”顾枕书仍旧是未抬头。
“兄弟不说这些!”余仲摆了摆手。
顾枕书轻轻应了声,心里却装了其它的事。
“叩叩,叩叩。”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余仲转头,心里有疑惑,谁会不询问就这么直接进了顾枕书的家?于是便开口大声问道:“谁!”
“展信佳。”门外那人回答。
余仲看了眼顾枕书,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回答道:“进来吧。”
少顷,展信佳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余仲微微蹙眉。
显然,余仲和展信佳交情并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些许的仇怨……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是来找顾公子的!我倒是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展信佳轻哼一声,眼里满是挑衅。
余仲撇了撇嘴,“你管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