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镇位于渚东国的西南方,一年四季不太分明,总的来说就只有夏天和冬天。南方的冬天是少有雪的,这刚入了冬,不见皑皑白雪,但众多植物已变得枯黄。
在南家后花园的暗红色小凉亭中,一个身形顷长的男子正执笔作画,身旁伺候的两个丫鬟手捂着胸脯惊叫连连。
“顾公子好帅啊……”
“不止如此,你看他的画,当真是栩栩如生呢!”
“是呀是呀……”
被丫鬟称为顾公子的男子听见这话,不喜不怒,仿佛眼里心里全是手中的这幅画。
男子低垂着眉眼,睫毛轻轻地颤抖着,扑闪的状态像极了展翅的蝴蝶;他的鼻翼高挺,似刀刻一般;嘴唇殷红且薄,作画时微抿着那如石榴般红艳的嘴唇,实在迷人;那握住毛笔的手,更是葱白细长,另一只手则扶住了右手的长袖,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
南归楞楞地走向眼前的“美人”,而那“美人”将章子盖在了画纸上,才抬头看来人。
“顾哥哥,好美啊……”南归痴痴地说。
“那是你们花园好看,我才能画出来。”
“不是,顾哥哥,是你好美!”直白的话语被道了出来,顾家少爷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幸好南归还是一个小孩,不然这顾家少爷的脸啊,都能成煮熟的虾子了。
南归咧开嘴一笑,凑过脑袋去看顾哥哥的画。
顾公子画的是此时花园的美景,一排银杏树枝丫上还零星残留着金黄的银杏叶,花园的小道上则铺满了金色的“地毯”,房顶的暗红色垂脊上载满了树叶,宛如一条腾跃的金龙;花园中的花朵大多都开败了,但孤零的枝头却“盛开”着金色的银杏叶
这一幅色彩鲜明、大气精美的画作旁,印着顾公子的红章:枕书。
顾枕书,字无疾,年岁二十。
“来。”顾枕书伸出手,示意南归到他身边去,接着,他后退几步坐在木椅上,一把揽过南归坐到自己的腿上。
“顾哥哥,你很喜欢银杏叶吗?”南归抬起头看顾枕书,一入目的是顾枕书光滑白皙的脖颈,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顾枕书无奈地叹口气,抓住了南归乱动的手,才道:“嗯,喜欢。”
“我娘亲也喜欢,所以爹爹在整个南府种满了银杏树!”南归自豪地张开手炫耀着。她歪了歪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两只手便在空中划起了圈。
那满地的银杏叶像是一瞬间活起来了般,排成队在空中飞舞着。一会掠过池塘,一会扫过屋顶,又一会在空中像女子般飞舞
舞蹈的最后,所有的树叶都降在了地上,唯独一片极大极完整的银杏叶飞向了顾枕书。
南归在顾枕书怀里咯咯直笑,“娘亲说,银杏树代表了快乐和长寿,我把银杏叶送你,祝顾哥哥永远快乐还有长寿!”
“谢谢阿归妹妹。”顾枕书伸出手,那树叶翩翩落在他的手心,触及,温柔极。
“顾哥哥,我要去御陵学府报名求学,以后都不能陪你啦,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
“知道啦,小大人。”顺手扶上南归毛茸茸的脑袋,柔软极了。
心里的失落,是不舍吧……
“小姐!小姐!”叶儿的呼喊声老远就传了过来,南归原本笑得灿烂的脸一瞬间垮了下去,她扭了个身子抱住顾枕书,泪眼汪汪,可怜兮兮。
顾枕书正欲问发生了何事,行动派叶儿已来到他们面前,“小姐,时辰到了,你该去识字了!”
南归装作抹了把眼泪,从顾枕书身上爬了下去,站定在地上,依依不舍外加渴求地看着顾哥哥。
“我……要不要我教你识字?”顾枕书试探性地问出来,只见南归一瞬间心花怒放起来,笑得比那花朵还娇艳,不由得自己的心绪受了牵动,也高兴起来。
“好呀好呀!叶儿你去给爹爹说,以后就顾哥哥教我识字啦!”南归像只小蝴蝶似的飞扑到萧行君怀中,高兴地不得了。顾哥哥又美又温柔,比那个老头儿强多了!
“我……”叶儿低头绞着手指,也不敢随口答应,僵在原地眼泪都快下来了。
顾枕书叹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牵起南归的手,对叶儿说:“叶儿你带路,我去找舅舅谈谈。”
叶儿一听这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提起裙子便快速向前跑去。
“她一直都是……这么风风火火吗?”顾枕书有些无语。
“对啊习惯了!”南归大义凛然地样子更加逗笑了顾枕书,“顾哥哥别笑了!快跑吧!一会叶儿又没影了!”
顾枕书点点头,加快了步子。
“对了!画!”南归突然站住了脚。
“呵,丫鬟会收好的,别担心。”顾枕书实在不懂表妹瞎担心的劲。
“哦!送给我好不好?我一定会珍藏的!”扑闪扑闪充满希冀的大眼睛……
“……好。”宠溺一笑。
三只快速移动的身影冲进了南清和的书房,本来书房这种私人的地方是不该擅闯的,但顾枕书见表妹和叶儿一脸坦荡荡的样子,也只得苦笑一下,跟了进去。
“爹爹”南归一进书房便扑进了自家老爹的怀中。
“三儿,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学习吗?”南清和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温柔地南归的脸蛋,嗯,手感不错,再捏捏……
南归嘟囔着嘴,心里埋怨极了,却不得不装作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毕竟有求于人啊!在一旁将南归所有神情变化收于眼底的顾枕书也是憋着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爹爹,以后顾哥哥教阿归识字好不好?”南归使出了杀手锏——卖萌!
不得不说,南清和被萌到了,晕乎乎地就应了,“好呀……”
南归得意一笑,露出了小虎牙,还没来得及收回笑容,就听南清和又说:“三儿,昨和你娘商量了很久,你太小了。固然,以你的炼药水平足以去帝都学府读一年级,但是你本身的学识不够。”
见孩子露出不快的神情,南清和赶忙又说:“现在许多功法书本里的字你都认不全,药学武学基础你都还没学习,这是远远不行的……”
“可是……”
“再者,”南清和继续说:“为父认为,一个女孩子重要的是气质,你平时太过贪玩,忘了这方面的提升,所以我还要请人教你礼仪、历史、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虽然你还小,但不久后你便要一个人出去求学,所以很多生活技能也必须学会,与人交往,为人处世……”
南清和巴拉巴拉讲个不停,南归不耐烦地打断了,“老爹你就说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御陵学府!”
“你十二岁那一年,才可以去。”
“好!”南归爽快地答应了,她并不是不懂事,相反她懂得很多东西,父亲说的那些都是对的,所以她并不拒绝,便又接着说:“但我有条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要顾哥哥教我,礼仪我要我娘教我,至于武学,我要你教我!”
其实,南清和本就是这么想的,他欣慰地点点头,心里却很苦涩。
他的孩子啊……终将一个一个都去向远方了。
大儿子南宁上了战场保卫边疆,大女儿南静在御陵学府求学即将毕业,二儿子南致刚进入御陵学府求学,二女儿南远在武学方面有过人的天赋,现已拜入了武极宗门下。
刚生下三女儿南归那会,大儿子南宁刚去参军,于是南清和便给三女儿取名为南归,到最后,盼归来的孩子,不止是南宁,而是他所有的孩子啊……
宁静致远,早日归来,能承欢膝下——有多好啊!……但孩子终究是长大了,要离开这被称作家的牢笼,唉……
“枕上有书尊有酒,身外事,更何求。”showContent("99410","230546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