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五位数字的那一刻,虽然已经心中了然,月慕辰还是用笔将这五个数字记了下来,随后,在前面将开头四个数字补全。
她深吸一口气,哆嗦着手指打开了手机相簿,将那张记录了九个数字的纸张和手机屏幕对齐,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核对过去。
8、8,0、0,9、9,4、4……直到最后一个数字核对完毕。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她的嘴唇微抖,无声地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双手颓然地落下。
胸中像闷了一块大石头,她慢慢地伏低身子,将头埋在双臂之中,大口喘气,渐渐地呜咽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头顶传来一种异样。
她抬起头。
池奕脸色苍白,正疲惫地看着她。
“怎么了?”他放下搁在她脑袋上的手,哑着嗓子问道。
月慕辰凝望着他,心中愁肠百结,脑中千思百转,却对看无言。
“我在你家吗?”池奕看了一圈四周,取下搁在脑袋上的冰袋。
月慕辰点了点头,一声“嗯”鲠在喉里,慢慢将他扶了起来。
池奕看她低着头,睫毛轻闪,眼中泪珠泫然欲滴,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他的视线。
身子因病而泛起不正常的燥热,心也跟着摇摆起来,那一瞬间,软弱的意志几乎要让他忍不住去拂她的脸。
他的手指动了一动,终究是没有抬起。
“我要回家,麻烦你给我叫一辆出租车。”池奕慢慢挪下床,拿过驻在一旁的拐杖。
“等烧退了再走。”月慕辰拉住他,水气氤氲的眼睛不知为何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池奕看得心中一动。
“不必。”池奕推开她的手,拄着拐杖起身,慢慢地往外屋走去。
在他快走到玄关的时候,月慕辰站了起来。
“陈羽天。”她唤道。
撑在地面上的拐杖微不可察地一滞,很快被另一只脚的步子掩盖了过去。
“陈羽天!”月慕辰哑着嗓子喊道!?池奕充耳不闻,俯下身子,换上自己的鞋子。
打开门的那一刻,胳膊被一只纤纤玉手握住。
月慕辰走到他的面前,抬起一张泪脸向着他,“你就是陈羽天,对不对?”
池奕的眼神挪到她的脸上,一对黑眸透着露骨的冷漠和不耐烦。
“你认错人了。”
说罢,他将月慕辰往旁边一推,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小时后,麝杉别墅。
基德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床上正慢条斯理喝着养生粥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我还没死。”一对深灰色的眸子自碗后斜睨了他一眼。
放下碗,一张清俊秀雅的脸露了出来。
陈羽天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容。
“唉……”基德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扳起手指数了起来,“和非案件相关人物一起执行任务,吸入毒气导致中枢神经中毒,暴露身份差点被枪打得半身不遂……你的这些英雄事迹都可以把你送进局子的小黑屋里关上个十年八载了。”
“那不错,正好可以让我好好养伤,顺道安心做研究。”陈羽天老神在在地往身后的枕头上一靠。
基德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放心,我是不会出卖你的,但你也别再跟我绕圈子了。那个叫月慕辰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那么糊涂,执行任务的时候竟然带上了她?”
“那只是个意外。”陈羽天不欲解释太多。
“什么意外?我看你是被她迷了眼睛,昏了神志了!”基德重重地碾了一下瓷碗中的勺子,勺子应声而断!
陈羽天看了看阵亡的勺子,又看了看基德难得一见的怒容,随后侧过脸,失焦地看向床的前方。
“不错,我是喜欢上她了。”他坦然地说道。
“啪嗒!”基德手中的断勺子柄又断成了两个短截,“见鬼,真的见了鬼了!你小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陈羽天对他淡淡一笑,基德又愣了。
这小子都多少年没笑过了?!
可之后的话却让他更加震惊。
“所以我会远离她。”陈羽天说道。
“远离她?为什么?”
陈羽天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反问道:“怎么?难道我应该留在她的身边?”
基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先不说这个了,这次行动你有什么发现?”
陈羽天将搁在床头柜上的眼镜递给他,“这里面拍下了那种通用型手性催化剂的纸质数据资料。没想到,他们为了保密,竟然用了最原始的纸质保存的办法。不过因为资料太多,我也是凭经验挑了比较关键的一些拍了,具体是不是原始数据,还需要实验还原。”
基德将眼镜接了过来,“就这些?”
陈羽天又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塑封包递给基德,“眼镜里的照片不仅有催化剂资料,还有那间造纸厂的纸浆车间情况。那个车间就是他们的制毒基地,袋子里的东西是他们制作的成品。”
基德举起塑封包。
透明袋子里的淡黄色晶体颗粒极小,随着转动,在灯光下发出炫目的光芒。
“这不太像毒品啊。”基德疑惑道。
陈羽天道:“我观察过他们的制作流程,跟冰毒的制作方法很像,只是多了一个添加一种黄色不明液体的步骤。我觉得那个黄色不明液体能够增加成品的药效,并且可以导致更强的致幻性和上瘾性,不过具体是不是这样,还需要化验分析才能够确定。”
“好吧。”基德将袋子放在一边。
陈羽天又补充道:“还有,我翻阅资料的时候觉得有些古怪,有很大一部分实验记录都是关于一种在研发通用型手性催化剂过程中产生的副产品,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我没细看,不过把那部分资料都拍下来了,直觉告诉我,这个副产品和这种黄色不明液体有关,之后我会仔细研究一下。”
“唉,本来直接带人去把他们抓个现行就好,被你那么一闹,那群人只要不是太蠢,那个工厂现在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你说你,何苦来哉!”基德拿起碗,一边抱怨,一边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