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望着眼前那一片狼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小灵说‘砸了’那绝对是错误估计了灾情的严重性,那被褥铺盖桌椅摆设全都碎得不成样,就跟扔绞肉机里细细绞过一遍似的,这不是‘砸了’,根本就是‘毁了’好吗!
“韦望!你给我出来!”苏颜拍着韦望的门怒吼,里面明明亮着烛火,可就是没人应声。苏颜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抬起脚一脚就踹开了大门。
小灵霎时目瞪口呆,过了十几秒才想起来过来扶人:“哎哟,郡主您可小心,别伤了自己。”
韦望提着一个酒壶坐在桌边,桌上也没有下酒菜,只有五六个酒壶横七竖八的碎在桌边,满屋子的酒气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苏颜恶狠狠的望着韦望:“你小子真是长能耐了是不是,喊你你怎么不吭声?”
韦望也不答话,只是斜着眼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冷笑一声:“脚麻么?”
这湘宜郡主苏凫颜的身体到底比不上当武替的苏颜,这一脚下去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别说脚麻,简直都疼得快哭了,那小细腿没折了也是老天给了面子。
“没事儿!”苏颜硬撑着过去直接坐在他对面,“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学什么喝酒,喝就喝吧,你干嘛跟我的屋子过不去?”
韦望横了她一眼:“我不高兴。”
“你……有你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充分翔实,一点毛病都没有,苏颜不由恨得牙痒痒,“行,砸了就砸了吧,这俩月你就别想吃肉了,给我把休整布置的钱省回来。”
韦望照例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就这样?”
“你已经不再是个小孩了,做错了事情就该负起责任。”苏颜正色道,“这次不过是小惩大诫,给你长点记性。”
韦望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忽然间笑得前仰后合无法自抑:“不再是个小孩?呵呵呵……哈哈哈哈……”
苏颜皱着眉问:“你笑什么?”
韦望猛地一拍桌子:“一直把我当作小孩的,不就是你么?”
苏颜才不过愣了愣神,韦望便呼的一声站起来,直接飞出门外消失了。
“这熊孩子,一发火就是灾难。”苏颜望着面前被拍裂了的桌子,不由得哀叹,“这以后可咋整啊……”
“他可不是普通的熊孩子啊。”小灵扑哧一声笑出来,“郡主您何必装傻,以您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他是在吃醋呢?”
“郡主您也真是的,何苦跟自己过不去……”昆仑这边替苏颜擦着药酒,一面不住的憋着笑。
“想笑你就衷心的笑出来吧。”苏颜也是无奈,那一脚踹开了门,看似威猛无比,结果现在腿肿得像猪蹄似的,受罪的还是自己。
昆仑忍了忍,到底还是没笑出来:“我早就说过让您雨露均沾,您这样明显偏悖曲行之,韦望自然不乐意了。”
“这……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苏颜思考了一阵,最后还是选择了狗带。
昆仑叹了口气:“不说也罢,只是如今您和韦望闹得那么僵,您打算如何处理?”
“这可真得好好想想……总不能再遣回晋王府吧。”苏颜满心郁闷,萧煜原本出于信任才把韦望托付给她,演变到如今的局面,无论怎么处置都觉得辜负了萧煜的嘱托。
“如今曲行之没地方可去,韦望又容不得他,遣韦望回晋王府其实也是一个办法。这倒不是我私心想赶走他,以前在卫夷夫人那儿曲行之对我很好,如果只能留下一个,那我自然是站在曲行之这边了。除非……”昆仑故意停了停,笑得狡黠,“除非您舍不得。”
“舍不得?”苏颜苦笑一声,“昆仑,说句实话,我心里从未把你们当成外人,你们就像我的亲弟弟似的,哪怕韦望再闹我也能容得下他,真要让他走,我的确是舍不得的。”
昆仑笑了笑:“可您应该知道,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您把他当作亲弟弟。”
苏颜无奈:“我真该问问他到底看上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郡主,咱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每日相见相处,总是会产生感情的。”昆仑不由失笑,“韦望幼年突遭不幸,全家在流亡途中殒命,脾气自然是要暴躁乖戾一点,况且即使家中不出那样的惨事,他与母亲也从未得到过温暖。他心里欠缺得太多,但凡有人能给他一线温暖,
苏颜想了想倒是很有道理:“也就是说他对我并非是爱意,只不过是依赖和习惯?”
“我觉得是这样。”昆仑点点头。
“若是这样那倒是好事……”苏颜松了口气,“容我再想想,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你与其为韦望发愁,倒不如想想吴焕章。”昆仑说道,“这些日子他教授咱们越来越神思涣散,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韦望住在这里,名义上受您恩宠,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个名分,吴焕章顶了个教书先生的名义在这里呆着,总归觉得太委屈了。”
“知道了。”苏颜答道,“吴焕章的事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待我安排妥当再和他说。”
“至于曲行之,您还是要防备着些。他对您的恨意本是难平,即使您将来说出真相,他心中的隔阂也很难就此消除。您若真的只是想救他,便由得他服丧吧,待日子过去,那恨自然会慢慢消解。”昆仑说着忽然一抬头,正对上了苏颜的眼睛,不由莞尔一笑,“郡主您看着我干什么?”
“我一直只觉得你寡言少语与世无争,没想到你心里所装的东西却比别人更多。”苏颜跟着一笑,“看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只怕此前我也是太小看你了。”
昆仑眯着眼睛笑起来:“我只盼着郡主好,郡主烦心我也烦心,郡主开怀,我自然也会跟着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