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
公主府的暗卫在一处密林里将前面行驶的马车拦下了。
“还请阁下交出清野将军。”
暗卫头子看似十分恭敬地出声,实则手里紧紧地握住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马车夫面对被十几个黑衣人拦路的场面,竟然反常地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暗卫心中越发警惕起来。
等了许久,马车里的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好像车里根本没有人一样。
暗卫头子皱紧了眉头,看着马车的方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
月色渐浓,小树林里忽地月光大盛,将马车和十几个黑衣人都曝露在月色下。
风乍起,呼啸着从林间穿过。
带动了周围的树木剧烈晃动,料峭的树影落在地面,形似鬼魅。
跟在暗卫头子身后的那些人,看着突然起来的风,已经摇曳的树影,心里渐渐有些不安。
而驾马的车夫,此时微微低着头,身子靠在马车上。
对于眼前的暗卫,仿佛不是因为他不害怕,而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暗卫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安静的马车,好几人都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沫。
他们虽然不怕人,但是他们怕鬼啊!
暗卫头子也有些惴惴不安。
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心里的不安,完全是来自于之前在客栈外看到的那名女子。
他转头示意身后一人上前查看,那暗卫心里一个咯噔。
但是不敢反对老大的淫威,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指伸到车夫的颈间动脉处。
没有脉搏……
只听得‘砰’地一声,所有暗卫都被吓了一跳。
盯紧看去,只见马车旁边那暗卫表情扭曲地捂着自己的胳膊。
原来是刚刚被突然暴毙的车夫吓到,仓惶间收回手的时候,胳膊肘一下就磕在了马车沿上。
暗卫头子脸一黑。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人这么没用。
“老大,这车夫已经死了。”
那暗卫也发觉了自己的行为不妥,羞愧地低下头回答。
暗卫头子看不下去了,直接几大步跨过去,伸手掀起了马车帘。
原本他们笃定在里面的人,却凭空消失了!
这下暗卫头子的脸色更是越发难看了,他们一路上都是寸步不离地追着这马车出来的,什么时候这人离开了都不知道!
“走!”
他抬手一挥,顿时所有暗卫都跟着他往来时的路追了回去。
原地只留下一辆马车,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有些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月色渐渐被远处飘来的薄云笼罩,月光也显得隐隐绰绰,在地面落下斑驳的阴影。
马车上,原本被暗卫们以为已经死了的车夫,缓缓动了动自己睡僵了的身子。
他先是在车沿上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扣了扣门扉,压低了声音,
“大小姐,人已经走了。”
他安静地等了半晌,里面才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困倦和沙哑,不难想象她刚刚是真的美美地睡了一觉。
伏艽打了个哈欠,看着自己身边同样熟睡的人。
刚刚她不过是使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而已。
那暗卫头子要是真的进马车来一探究竟,也是很轻易就会发现他们其实一直都待在马车里,哪里也没去。
可惜了。
那暗卫头子也是个傻的。
竟然都不进马车来确认一下,只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啧,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要什么样的手下。
姜元真除了在男人这件事上聪明了点,其他时候还是蠢的一匹。
她从马车里钻出来,看了一眼无边的月色,又看向候在马车边上的孟宗府。
“孟叔,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伏艽挺惊讶的。
孟宗府和他的妻子两人,是在下午的时候到客栈的。
目标十分明确地就是朝她来的。
孟宗府没有回话,只是从自己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了一片小小的物件。
约莫一元硬币大小的浅金色鳞片,在从薄云中落下的月光中,闪闪发亮。
伏艽恍然大悟。
对哦,她都忘了还有这个东西了。
鲛人女王的鳞片。
和普通人鱼不一样,鲛人女王的鳞片有一些神奇的功能。
比如传音,比如追踪定位。
刚知道这个设定的时候,伏艽都惊呆了。
她以前从未听说过,鲛人族的鱼鳞还有这样的作用。
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以前到这些时空来的时候,很多东西也都是没见过的。
鲛人族的特殊性,她只知道有催眠和蛊惑能力的声音,以及他们尖利的爪子和强健的体魄。
以至于伏艽总是忘记,这个时空的鲛人鳞片,还有其他功能。
“行吧。”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转身回到车厢内,用斗篷把还在熟睡的男人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张清隽雅致的脸,然后伸手就将人抱了起来。
嗯,公主抱。
反正小崽子已经睡着了,怎么抱他也不知道。
第一次看到自家女王抱着一个男人,还是以公主抱这样的姿势,孟宗府难得露出了一丝呆滞。
伏艽恍若未见,径直抱着清野,飞身往皇城内而去。
孟宗府嘴角一抽,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
户部尚书府。
芙萝从府外带着人回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过考虑到清野以后也是要在尚书府生活好长一段时间的人,她还是让人去和尚书以及尚书夫人说了一声。
书房。
户部尚书听完丫鬟灵秀的话,摆了摆手让人离开。
灵秀体贴地关上了房间门。
尚书看着自家夫人,眉头皱得很紧:“夫人,你当真觉得那姑娘可以帮助我尚书府避开祸事?”
刘芝玉点了点头:“老爷,伏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人。”
尚书想到自家还在昏睡的女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艽艽现在还尚未苏醒,你说她会不会……”
想到前世后来的那个女儿,尚书和刘芝玉心脏皆是重重地一跳。
半晌,刘芝玉才不紧不慢地摸了摸桌上已经凉了的茶盏,“老爷,艽艽若是……那也是艽艽的命数,何况若是这天下真要大乱,让艽儿来处理,会好很多。”
尚书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两人皆是一脸哀伤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