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寺庙里又多了些小哥哥小姐姐之后,伏艽觉得自己的生活愈发艰难。
没办法,在这清净偏僻的寺庙里,除了国主之外,就只有这么写青春萌动的少年少女。
难免就有那么一两对儿看对眼的,暗生了情愫。
而临川和豫章两个有家室的,现在老公也来了寺庙。
也就是当着国主的面没有表现出来,实际上这弘福寺里,几乎时不时就能看到一对小情侣卿卿我我。
尤其是伏艽这种,“不安于室”,老是想着往外跑的人。
总能发现有人亲亲抱抱举高高。
唉,春天到了,也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这种情况下,伏艽更不敢见辩机了好么。
尤其最近两天,自己跟着国主听禅时,时不时就能感受到某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讳莫如深。
还让人阵阵发凉。
所以为了避着辩机,除了国主要求必须听禅的时间内,伏艽见到他时,几乎是转身就走。
比如现在。
刚从寺庙的院墙上翻下来,就看到了立于院中的那人。
伏艽几乎马不停蹄地翻了回去,一溜烟儿就不见了人影。
怎么哪哪儿都有这个人?!
自己最近是不是老是遇到他?
不管翻哪面墙,都好像能看到这人站在那儿似的。
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伏艽赶紧抄了一条小道翻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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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机眼睁睁地看着,那着了橘红色纱裙的女子,见到自己之后仿佛见了鬼似的,翻身就走。
没有半丝犹豫。
这是第一次,辩机体会到了“避如蛇蝎”这个词。
头顶是明亮的日光。
进入四月,日光愈发暖了,但辩机只觉得自己周身有些寒。
如玉长指微微捻动手中佛珠。
“咔嚓——”
非常轻微的响声自手中传来,他面无表情地垂了眸。
雪白手掌摊开,一粒檀木佛珠的碎渣便落在手中。
手掌轻轻合拢,将那碎渣捏在手中,脚步轻移回了自己的禅房,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了床头木柜的抽屉。
里面安静地摆放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辩机动作熟稔地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出现了几粒檀木佛珠。
无一例外,均是有了裂缝,或者直接碎裂成块的。
现在辩机放进去的这一颗,是里面碎裂程度最严重的,几乎都成了细碎的渣滓。
神色无常地将佛珠放进去,他低声轻喃了一句。
“第七次……”
低哑禅音随风而逝,院子里的梨花也被风吹落了不少。
四月已进,梨花的花期,也要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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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机师父,你们寺庙里的和尚可以还俗吗?”
女孩低低轻喃的一句问话,就是没有看到她的面容,也仿佛能从那缠绵娇柔的声音中听出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意。
伏艽漫不经心地靠在了墙角,听着墙那面的对话。
“出家人若尘缘未了,便可以还俗。”
清隽雅致的僧人,雪白衣袍静静垂落,修长手掌合十立于身前。
精致眉眼淡漠地注视着自己身前之人。
姚舒怡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了!
虽然他是一个和尚,但他刚刚不是说了自己可以还俗的么?
女孩羞红了面颊,轻声呐呐地问道,
“那,那不知辩机师父,可有意要还俗……”
女孩的心意昭昭明朗,辩机平静无波地看着她,淡声道:“女施主,辩机一心向佛,无意红尘。”
“可是你刚刚还说尘缘未了可以还俗的!”姚舒怡急了,她伸手拽住了辩机的手臂。
“辩机师父,你还俗娶我好不好!”
辩机平淡地挣开她的手,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根身器界一切镜相,皆是空花水月,迷着计较,徒增烦恼。辩机皈依我佛十余载,但愿余生常伴我佛身旁。”
“女施主,便不要执着于辩机了。”
姚舒怡红了眼眶。
美人落泪,如梨花带雨。
清隽淡雅的僧人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神色,依然淡漠地注视着她。
仿佛自己所有旖旎的心思对于眼前这人来说,都像是亵渎一般。
姚舒怡终究抵不过自己心里又羞又恼,还有种被人拒绝后的失落情绪,掩面跑走了。
辩机由始至终,一直无波无澜地看着。
轻轻转动了一下手间的檀木佛珠,他抬脚往前走。
却在抬眸的那一刻,整个人僵住。
伏艽端坐在墙头,面上挂着自若明朗的笑意,朝辩机颔了颔首。
啊~
没想到这个时空的小崽子悟性这么高的吗?!
看来她之前那些都是白担心了嘛!
是她误会了!
辩机敛眉合掌行了一礼。
伏艽从墙上跳了下来,感慨道,“此前本公主对辩机师父多有误会,还请辩机师父不要见怪。做的很好,继续保持昂~”
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女孩笑意盈盈的离开,脚步十分欢快。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在她身后,只有那被明艳笑意晃花了眼的清隽僧人。
淡漠的表情被轻易打破,他的眼中是错愕的神色。
这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灿烂……
所以,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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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确实知道了小崽子一心向佛的“决心”,伏艽还是没有经常到人家面前去晃悠。
毕竟她还是深知自己对小崽子的吸引力的。
嘻嘻嘻~
浮生鉴:……
快来个人救救他吧!
这个自恋到不要脸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他的神主大人啊!
不过对于平时的接触,倒是没有之前这么“避如蛇蝎”。
虽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接触,但是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刚刚见到人就落荒而逃(?)。
起码还会打个招呼。
就像这样。
“辩机师父,好巧~”
刚刚用完午膳的伏艽从寺庙膳堂出来,就遇到正好要进去的辩机。
打了个招呼之后,她侧身从一旁的走廊离开。
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像是点头之交的陌生人。
垂在雪白僧袍一侧的手指蜷了蜷。
明明没有像以前一样冰冷疏离,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更不舒服了。
深邃明亮的凤眸,像是蒙上了一层不甚明晰的漆黑雾霭。
“辩机师兄,你怎么了?”
站在辩机身后的圆测茫然地看着自家停住了脚步的师兄。
辩机回头看了他一样,放开了自己的手。
“无事。”
僧人淡淡地跨过门槛,进了膳堂。
圆测茫然地挠了挠头跟了上去。
嗯?
他是不是看到师兄手里有掐出的红印?
圆测凝神去看时,却被雪白僧袍遮住了。
算了,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辩机师兄怎么会有喜怒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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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文章里的佛语均摘自网络(不知道是哪本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