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从韩东手里拽回自己衣袖,仰头望着高处的佛像,眼中一抹悲色转瞬即逝,后不紧不慢开口:
“佛云天命定,定命不可为,为之未可过,不可随心,不可随性定。”
韩东虽未能听懂和尚的话,却依稀能够感觉到和尚的无奈,于是问道:
“师傅,虽然我不是完全明白你话语里的意思,但你说的天命定,不可为,我并不认为如此,古人有云天命不可违,但你们佛家不也常说心善行善之人逆天改命吗?”
和尚淡笑,问道:
“你信逆天改命,可信用的你的命,改的他人命?”
韩东沉默,庄木凡凑上前,探着脑袋道:
“和尚,我们不是和尚,你能不能说的简单明了些,我头都要听炸了。”说完,又迅速后退躲到韩东身后。
只是不等和尚回答,韩东便坚定说道:
“若是不信,当时我就该听木凡的,让医院来解决现在这一切。”
和尚不语,摆摆袖子示意二人坐下,自己略先坐到蒲团上。
庄木凡似懂非懂,搬着蒲团直奔和尚脚跟,蒲团一放就附身坐下去:
“和尚,你不介意我挨你这么近吧?”
和尚拘礼:
“施主随意。”
韩东瞥了眼庄木凡,又扫视屋内一圈,目光最终落到和尚身上:
“师傅,其实现在什么信与不信,都挺虚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人,周林与陈让,即使无法确定究竟能不能都救回来,也不知道我若是真的愿意了自己今后的结局会怎样,可我很清楚若今天我没有去做这件事情,将来一定会内疚到死,后悔到疯掉的。”
见和尚没有接话,韩东又道:
“师傅既然是出家之人,想必一定清楚人生在世穷极到尽头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吧,而我呢,又恰恰是与师傅刚好相反的人,因为我看不清别人,看不清自己,看不清未来,也看不清过去,总而言之就是从古至今我什么都没能够看清,没有活明白,一直浑浑噩噩虚度着二十一世纪所有人眼中普通学生应该有的所谓的正常的光阴,可也正是因为这份浑浑噩噩,我才能够对未知的正负能量毫无顾虑,所以哪怕到最后关头真的需要以命抵命,想必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和尚抬头,若有所思看着韩东,不到二十的小火子,高高的个子,一副常年运动健硕却不粗壮的好身材,白净俊朗的面容,他长得就像他自己说的那般,是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人们眼中的普通学生,如果硬是要问哪里不太一样,恐怕要说他的长相,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一眼就会被看见的存在。
而真正有些触动和尚的,许是他的那双眼睛,七分的明媚里,隐匿了三分忧伤,七分笑容里藏有三分忧愁,稍微不经意的动作,完全离经叛道了年纪,超出他现在看上去的年龄的稳重感,忍不住竟让人想要揣测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为何如此阳光的大男孩儿会过分成熟。
就连一旁的庄木凡,也像是第一次见到韩东一样,嘴巴大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