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八年已过。
从前跟在苏大夫身旁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
所谓女大十八变,果真不假。
“苏大夫,您来了!”
多年过去,苏大夫在外的呼声依旧。
到外出诊,总有百姓四处欢迎。
当然,也有不少妙龄少女用痴迷的目光看着苏木,并敌视着在他身旁的半夏。
哎,真是太不容易了,有个一天到晚给她拉仇恨的师傅。
半夏戳了戳身边玉树临风的师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看看看,全是你招的桃花。
苏木看着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表示他也很无辜啊!
半夏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
哼,装无辜,不管用了!
下次我一定不和你一起出来了!
苏木立马讨好般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都听你的。
他看着半夏,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反正你下回肯定还是要跟来的。
他心想。
……
“苏、苏大夫……”
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声响起。
师徒俩一来一回的互动被打断,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一阵胭脂水粉味儿扑鼻而来,半夏忍不住皱了皱眉。
又来一个骚扰她师傅的。
那个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苏木,把半夏无视个彻底。
“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她羞红了脸,满怀柔情。
苏木没有说话,他面带礼貌而疏远的微笑,稍加掩饰地轻轻碰了碰半夏。
你懂的。
半夏意会。
“这位小姐,我家师傅更喜欢男人。”
业务熟练,借口信手拈来。
其实苏木并不是不会拒绝,她还小的时候就亲眼见证过她师傅如何冷淡地回绝各种女子。但等她长大了以后,苏木便更喜欢让她帮忙拒绝,而且无论她拒绝的理由有多奇葩,他都不会介意。
既然苏木本尊都不介意,那她肯定更不介意咯。
甚至,她很乐意帮她的师傅扫桃花。
我家师傅才看不上你们呢!
她上前一步,挑衅般抬了抬头,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骄傲而得意目光看着面前的女子。
果不其然,那女子先是愣了几秒,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渐渐悲痛哀伤,最后捏着小手绢含泪默默离开。
事情处理妥当,她回头看向苏木眨了眨眼睛,却看见苏木满脸的哭笑不得。
他什么时候又喜欢男人了?
不过想起上次半夏说他有不举之症,这次的借口好像还是好了不少。
其实苏木也确实不介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只要别人肯定他的医术,到哪儿都是一样的治病救人。
而且半夏知道她说的都不是真的,这就够了。
………
都说,人需择一城终老。
两个月后,苏木结束了四处行医的奔波生活,带着半夏在长安定居下来。
凉秋时节,天空清透辽远,雁阵惊寒,顺着一缕长云直落天边。
一个年龄四旬开外的媒婆出现在苏宅内。
她找苏木说的内容单一,意思也很明确,总之就是说,哪家小姐多么多么好,又有意于你,你岁数也不小了,该成亲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媒婆说了一大堆,简直把那家小姐夸上了天,她本是很有信心促成这桩婚事的,毕竟女方条件的确很好,但看到苏木那从头到尾平淡而又满不在意的神色,她有些没底了。
“苏大夫,您看,这事成不?”她看着苏木,小心地试探道。
“宋婆婆。”苏木保持着他礼貌的微笑,解释道,“我目前还不打算成亲。”
还不打算成亲?
媒婆眉头一皱,有些意外。
苏木今年好像都二十又五了吧!
这个年龄明明都可以抱娃了。
心下认定这只是苏木回绝的一个借口,媒婆有点不甘心。
“苏大夫,您要不再考虑考虑?王小姐这样的女子难得啊,长得漂亮,家事还好……”
“宋婆婆。”苏木打断了她又一番滔滔不绝的夸奖,“不是王小姐不好,只是……我已心有所属。”
苏木转头看向窗外,看院中的她顾盼生辉,看秋色中的她眉目如画。
就这么看着她,不知不觉地就笑了。
这是一种幸福。
“非她不娶。”
………
红日西垂,灿烂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房屋上方渐渐腾起了袅袅炊烟,随风东去,越高越淡。
“半夏!”
“半夏!”
人去哪了?
刚才还在旁边嚷嚷着要吃他做的糖醋鲤鱼,怎么现在他做好了,半夏人却不见了?
解开身上的围裙,把做好的菜端上了桌。
“半夏,来吃饭了!”
不见半夏一蹦一跳前来吃饭的身影,也没有听见她回应的声音。
她跑哪儿去了?
心下疑惑着,苏木走出了左室,厅内转了一圈也不见人影,发现半夏闺房的房门是打开的。
在闺房?
苏木有些迟疑,正准备迈出的步子停了下来,他在门外唤她。
“半夏?”
闺房内没有传来半夏的声音。
回想起上次半夏痛经痛得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瘫死在床上的样子,苏木的心里愈发紧张担心。
算了算时日,正是半夏照例来月事的那几日。
心里猛的一抽,急忙大步迈入了半夏闺房。
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情景,苏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半夏不在这里。
那她去哪里了?
眉头微蹙,他正转身准备离开房间,衣袖不经意拂过半夏的梳妆台,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木匣。
张张宣纸飘落于浅棕色的松木地板,纸上一笔一划勾勒出他的容颜,画法蹩脚,却也看得出画者画得用心至极。
给人看病的他,熬中药的他,开处方的他,采药的他,做饭的他……
还有一幅画上出现了他和半夏两个人,应该画的是他们一起出诊的情景。
画的左上角一行清秀的小字吸引了他。
“愿为连理枝,与君度平生。”
他的眼中是旭日灿阳,点亮万道金光;是仲夏繁星,布满璀璨星空。
原来,他的心之所属也同样心属于他。
这种感觉,宛若你的全世界所有因她而含苞待放的花儿,都在此刻绽放。
如梦似幻。
“师傅?!”
身后传来半夏有些惊慌诧异的声音,苏木终于回过神,直起身看向面色绯红的半夏。
发现自己心中的秘密已被这个秘密的当事人知晓,半夏努力正了正神色,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慌张。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半夏看向眼前那人,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
看着苏木眉目含笑,半夏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道:“师傅……你都看到了?”
“是啊。”苏木挑起眉,笑着看她。
“那……你愿意吗?”半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急切地渴望听到对方肯定的答案。
“愿意什么?”苏木笑着反问,仿佛故意逗弄她一般,明知故问道。
“就是,就是……”半夏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些气急败坏,她的语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娶我?”
“当然。”
这无疑是苏木有史以来听过最直接,最没有技术含量的表白,但竟是意外的动听。
因为那个人是她。
听到苏木直截了当的回答,半夏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数不尽的惊喜。
“师傅!你同意了!”
半夏几乎要跳到了苏木身上。
她的双臂搭在了他的双肩上,双手附在了他的背上,朱唇也渐渐送到了他的面前。
苏木阻止了她近一步的进攻,他的指腹轻轻地抵在了她的唇上,低头看着满面疑惑的半夏。
“你可想好了?”他看向身前有些紧张的半夏,“我长了你整整十岁。”
闻言,半夏瞬间松了口气。
刚才差点以为苏木要反悔。
她抬头看他,勾起红唇,笑靥盈盈。
“想好了。”她渐渐抱紧了苏木,“从未向现在这么肯定过。”
说完,她便不再给苏木说话的机会了。
她踮起脚,率先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然而,让一个男人从女人那里夺回主动权,往往只需要一个瞬间。
下一秒,苏木便略微俯下身,一手轻轻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一手紧紧揽住了她纤细的腰枝,加深了这个吻。
得到了他的回应,半夏更加大胆了起来,她伸出手,开始在苏木身上不安分地乱摸。
渐渐,从胸前,到腰,又渐渐,往下,往下……
他们周围的空气不断升温,缱绻而暧昧。
就在这时,苏木却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离开了她的唇,松开手,轻轻推开了她。
四周余温尚存,半夏大口地喘着气,疑惑地看着他。
“我今日没来月事。”
“菜再不吃就要凉了,来吃饭吧。”
什么奇葩的借口嘛。
半夏有些不满地努了努嘴。
为什么不继续呢?
其实哪怕没有今天的机缘巧合,苏木也会在时机成熟时,找机会和半夏表白。
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现在半夏还太小了。
还不能动她,对她身体不好。
已经等了她那么多年了,也不介意再多等她一会儿。
苏木吻了吻半夏的额头。
“先吃饭,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鲤鱼。”
………
五年后——
“苏大夫!您来出诊啦!”
“苏大夫!您夫人最近怎么没和您一起来啊?”
“哦哦,原来是怀了身子在安胎啊!恭喜苏大夫啊!”
“……”
傍晚,苏宅内——
“你回来啦。”半夏坐在床上,看见苏木走进房间,刚站起身,却又被苏木连忙扶着坐下。
半夏忍俊不禁。
“哪有那么夸张,才七个月嘛。”
“不能让你累着。”苏木伸手轻轻抚上了她凸起的小腹,“他今天乖不乖,有没有乱动?”
“他很乖的,放心啦。”
“那就好。”
“你希望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半夏看向苏木,看见他的眼中印着自己的影子。
四目相对,苏木看着她笑了,“不过,我更希望是女孩。”
“像你。”
闻言,半夏莞尔而笑,她把头靠在了苏木的肩上,看着窗外斜阳投过窗花穿进屋内,感受夕阳撒在身上的温度,轻轻合上了眼睛。
“给我们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吧。”
苏木看向窗外两棵大树在夕阳下的剪影,看见阳光透过枝叶,树影斑驳,“就叫……连理吧。”
“愿为连理枝,与卿度平生。”
连理?
半夏睁开眼睛,看向苏木,发现苏木也在看着她。
是一样的温柔,一样的爱恋。
她微微一笑。
“好。”
这是他们的誓言。
愿为连理枝,与君度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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