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从心底佩服崔巍,他有能力控制一个酒局的开始和终止,在任何时候都显得从容淡定。
喝酒这么多年,我对能控制酒局的人特别崇拜,崔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狂饮最合适,懂得在最关键的时刻将酒局推到**,在最恰如其分的时候选择结束。
喝酒多年,我自认没有崔巍这样的功夫。
张涛在舞台上声嘶力竭的吼了两曲,他的歌声感情真挚,虽然无法和罗俊媲美,但也足够征服我的耳膜。
他获得了酒吧内所有人热情的掌声,满脸绯红的朝我看了一眼。
“不错啊兄弟,早知道你有这么好水平,老早前就应该让你过来的!”我赶忙笑着朝张涛说出自己的真实看法。
“马马虎虎吧,我也就是喜欢唱歌而已,远远配不上水平这两个字!”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张涛如此谦虚。
“很多明星大腕在公开场合,总说唱歌演戏经营潮牌店只是为了快乐,但我却总感觉大家都是为了钱,你说喜欢唱歌,我倒愿意相信!”
张涛看我一眼,没做解释,他在酒吧环顾一圈,开口问我道:“崔巍走了?”
“走了!”我说。
“这个暴发户,也不和我打个招呼!”
“暴发户?”
“拆二代,崔巍家是城中村的,前些年在二环边上有一套二亩多地的院子,城中村改造时,分了十几套安置房,村里卖地,又进账几百万,他买了一台挖掘机,一台吊车,一辆渣土车,还有一辆商混车,如今赚的盆满钵溢,前阵子在终南山里呆了三四个月,据说和一个在山中清修的女富婆住在同一间茅屋中,生活滋润极了!”
“暴发户能整个艺术馆出来?”我不禁质疑张涛此言真假。
“别忘了终南山里有位女富豪哦!”张涛眼睛发光,整个脸庞像是八卦图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张涛。
“嗨,这事情传的满大街都是,你去打听打听,街边的环卫工都知道!”
“切,太夸张了!”
“你不信?不信算了!”张涛说着喝了口啤酒,似乎对我的说辞不大满意。
“张涛说的没错,暴发户可以没有艺术素养,但就一定没有资本运营的能力么?”张力鼻青脸肿的伸出脑袋,硬生生的丢出这么一句。
“马槽里多张驴嘴!”张涛看了张力一眼,很厌恶的转身。
“就是!”我随着附和了一声。
“嗨,你们都不懂!”张力在我们身后无奈的嘀咕了一声。
酒吧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客人了,他们或许还在流连这一份暂未散去的温热,城市的夜晚已经变的深沉,所有的觥筹交错总有戛然而止的那一刻,所有的歌声都有停滞的时候,所有的酒杯都有停止摇晃的时候,所有的喧嚣热闹都有清冷的时候,所有的爱情都有葬送的时候,所有的爱人都有分离的时候,所有的夜晚都有深沉的时候……
从酒吧出来,我看了眼黑漆漆的城墙,一夜一夜的时光被我倒进了酒杯里,一段一段的故事被我灌进了肚子里。
我所有的记忆空出一大半无法填写,仰头看一眼灰蒙蒙的夜空里那几颗灰暗的星星,有些心事,是无法言说的。
希望自己有能力让黎昕走出困境,可这也仅限于想一想,无能为力有时候是一种很揪心的感觉。
顺着城墙朝南门走去,正当我感慨着生命里颇多无奈的时候,我的手机猛烈的震动了起来。
我转身看了眼跟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张力和张涛,这两位尿不到同一个壶里的猛人,显然没有在意我的惆怅。
电话是罗俊打过来的,我以为他要问我今夜在酒吧玩的如何,却不成想是另一件我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冯唐,我刚得到消息,陈伟被逮了。”罗俊慌乱道。
“慢慢说,在哪,什么原因?”我心里一紧,满脑子全是问题。
“在东二环边上的一个KTV里,据说是聚众吸毒!”罗俊说。
“靠了!”
“靠个毛线,我刚和秦洛神分开,现在就去建工路,你马上过去!”罗俊说完之后便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我将手机我在手里,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张涛最先发现了我的慌乱,他快步走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朋友出了点状况,你和张力先回去吧,明早工地见!”
张涛听我这么说,狐疑的看我一眼,没有理会张力,自顾自的朝着公交站点走了过去。
张力摇晃到我边上,淡定的开口道:“天大的事情也不要着急,先别自乱阵脚,相信你能行!”
他没有过问任何问题,说完后朝着和张涛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得到张力的指示,我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站在南门边上想了想,我不得已给崔巍拨过去一个电话。
“兄弟,怎么了?”崔巍似乎已经睡下。
“哥,到家了?”
“咳咳,早到了!”崔巍说。
“有个事兄弟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我一个朋友刚被逮进去了,不知哥有没有办法?”
“在哪个片区,惹了什么事情?”
“建工路,聚众吸毒!”
“等我打电话问问,一会给你答复!”
崔巍说完后挂了电话,我多么渴望崔巍能将这事情摆平。城中村出来搞机械的英雄,认识几个编制内的人物应当是有可能的。再说崔巍身后有富婆撑腰,野路子应该不少。
等崔巍电话的间隙,我又给千尘打了一个电话,我说要去东二环解救一个民族败类,千尘几乎没有停顿的说他马上开车到南门。
约莫五分钟之后,千尘便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但崔巍的电话依旧没有回过来。
“哥,我出来的着急,内裤都没有来得及穿,你看我像不像凹凸曼?”我上车之后,千尘朝我风风火火的开口。
“你是超人。快开车,去建工路!”
千尘无语的哦了一声,悍然启动车子,无比愤怒的朝环城路冲了上去。
“你不是开车了么?”千尘在路上问。
“但是我喝酒了!”
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过后,我和千尘都选择了沉默。
直到东二环的时候,崔巍才将电话回了过来。
他说:“兄弟,哥无能为力,你哥们这次碰上了硬茬,我认识的朋友里,没有人敢插手这件事!”
“好吧,谢谢哥!”
说完后我无奈的挂了电话,千尘看我一眼,悠悠开口道:“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不用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