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光阴荏苒。陈兴文在大天坑不觉过了六年。他已融于大天坑的群体中,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劳动任务,也有自己的所得。
起初,人们期待他能找到走出大天坑的路。久而久之,他们的心情重归于平静。但他们还是喜欢听他说外面的大千世界,晚上或是闲暇之时,总有人到他的屋里,要他说故事。他像个说书的先生了。
陈兴文记挂着李娇娇、唐素素:不知道她们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她们现在过得怎样?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象与她们团聚的情景。于是,当初进来时的想法渐渐又改变了,他也渴望能冲出大天坑。他想:时过境迁,也许没有人再去要他交出枪的秘密,就像当初大天坑的先人一样,汉武帝没几年后就死了,再也没有人向他们索要长命草。是该好好寻找出去的路径了。
大丫、小丫长成了大姑娘,亭亭玉立;脸上的酒窝令后生们总多想看她们一眼;她们的目光总是特别的清澈而温柔。
大天坑女多男少,只要姑娘愿意,在不同姓中,男人可以娶两个媳妇。不过婚嫁的事,全由姑娘决定,就连周大爷那样的寨老,也不能干涉。小伙子们全看上了大丫、小丫,可他们尊重姑娘的选择,不会在此问题上出乱子。这是大天坑的伦理习俗和思维模式。
而大丫、小丫,都想嫁给陈兴文。
陈兴文心存愧意:自己进了大天坑,占用了他们的木料和粮食,还要占用他们的女人吗?再有,娇娇和素素以及孩子们,还在等着自己呢,怎么忍心弃她们呢?因此,他拒绝了大丫和小丫的美意。
可大天坑的人不这么想,在大丫、小丫的要求下,寨老们开了个会:大家一致认为陈兴文是难得的异姓,有承担繁衍后代责任,除非在一年内找到天坑的出口,不然,非娶大丫、小丫不可。
陈兴文感到找到出口的迫切。
一日,陈兴文与周大爷、大丫和小丫到深潭去钓鱼。一路上,他们讨论着找出口的事。
陈兴文用肯定的语气道:“先前一定有山洞通道,是被先人封堵住了。”
周大爷叹道:“我老了,出不出去无所谓,只是子孙后代,不能一直呆在此地。盐矿采得差不多了,再过十年八年便枯竭。若没有了盐,以后传宗接代就是个问题啦。再者,女多男少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再不出去,过了几代人,将会严重失衡。我也曾经想过,会有山洞通道,但我们找了若干代人,还是找不到,时间越久,痕迹越浅,越难寻觅。”
一只山鸡,被他们惊动,“噗”地飞向天空。
大丫指着空中的山鸡,道:“兴文哥,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像鸟一样飞出去呢?”
陈兴文苦笑着摇头:“办不到啊。”
小丫看着悬崖:“我们的轻功再好,也跃不到悬崖的百分之一。若上面有人放绳索下来就好了。”
陈兴文也抬头看了看,道:“上面是深山老林,罕有人至。这么高的悬崖,要有好长的绳索才行。要弄绳索,也不是一两人之力弄得了的,是一件浩大工程啊。”
小丫不肯罢休,“上面没有人,我们可以自己搭天梯!”
周大爷道:“那可不是一两代人做得了的事。祖辈们原来都不想出去,到想出去时谁也没有这么大的决心。轮到我们,已是火烧眉毛,来不及了。”
大丫气馁道:“那是没办法了。”
陈兴文依然坚持:“一定有出口,不然先人不可能几十户人家,带着鸡鸭牛羊、小麦玉米高粱进来。只是我们找不到。”
周大爷又叹了口气:“都翻遍了!沿着崖边,看似有可能被封堵的地方,全翻了。可下面都是原生的巨石。不在崖边的地方,也翻了不少处,找不到啊!我们不可能把整个大天坑都翻一遍把?”
陈兴文低头看着身边流淌的泉水,“翻遍整个天坑,那自然不是可取的办法。若有山洞,一般会在低洼处。山洞因水而生,水流过的地方最有可能有山洞。”
周大爷神情黯然:“这我们也考虑过。现能看到水流最大的地方,就是深潭了。按理说,常年流水,深潭一定通往外界,要不然整个天坑都要被水淹没了。可深潭都是水,人们不可能从那里进出。”
陈兴文略有所思,“是啊,我也注意到了:深潭鱼类品种不少,且随季节变化数量明显不同,不与外界勾连,不会发生这种现象。而且,鱼的颜色较深,不似长期生长于洞中的样子,因而我推断,深潭的水洞不会太长。
大丫不解其意,问到:“这怎么说呢?”
陈兴文解释道:“常年不见阳光的鱼,会显得白一些。若水洞过长,就会有不少鱼类,长年生活在水洞中不见阳光,因而他们的表皮会显得苍白。从我们捞上的鱼看,没有这样的现象。它们的色泽,与我在外面看到的鱼几乎没有区别。”
小丫兴奋道:“那我们可以从深潭处出去啦?”
周大爷摇头道:“也试过了,会水的人潜下去看过,水洞太长了。他们去不远,只能返回。听说过有人不主动返回的,最后靠着系绳把他们拉回来,可他们都被憋死了。可以推想:即使水洞不是太长,也远远超过我们的忍受力。”
大丫道:“那我们把上面的流水堵住。”
周大爷道:“那比搭天梯还难。”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深潭。
深潭位于悬崖边缘,是天坑里几支泉水汇集的地方。千百年来,它为大天坑的人们提供了不少的食物,为天坑人的繁衍,起了很大的作用。
陈兴文并不急于放饵钓鱼,而是看着深潭的水面。周大爷三人知道他在想问题,不去打扰他,而是自忙自的,钓起鱼来。
陈兴文忽然问:“外面有水倒灌进来的时候吗?”
周大爷想了想:“没有,我活了几十年,从没见过。”
陈兴文又盯着水面,限于沉思。过了良久,他喃喃自语:“深潭水面平静,不远处一定有堰塞堵住了。”
周大爷问:“何为堰塞?”
陈兴文道:“堰塞就是天然形成的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