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公园里的“目击者”都清理干净,张少林的脸色依旧有些阴沉,他站到孙纹纹曾经站过的高处往下面看去,杜泽新已经停止了尖叫和哭泣,双手血淋淋地摸着刘子仪被炸掉的半边脑袋,仿佛他的抚摸可以复原这个巨大的伤口,而如果伤口复原的话刘子仪就会重新醒来。
杜泽新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也不知道他的心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十多年的老朋友就这样惨死在自己面前,而他早晚会发现凶手就是他正在追求并带在身边,对刘子仪有着深刻的仇恨,也是因为他才有机会接触到刘子仪的女人。
异能者——也就是自以为是“神”的造梦者,从来都不是什么不死不灭的存在,他们原本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普通人,后来因为命运的眷顾他们得到了特殊的力量,能让普通人畏惧不已的力量,于是他们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甚至开始为所欲为,把其他普通人称为愚昧无知的“凡人”,而把自己当成了“神”。
久而久之,就会误以为自己是真正的神,无所不能的神。
张少林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是空号的电话,徐丹丹,也就是酿酒娘接通电话之后,张少林的声音也显得没什么波澜,他报告着:“造梦者爬上书山,原名刘子仪,确认死亡,请注销其相关档案。”
说完,也没等徐丹丹说话,就直接挂掉了电话,他稍微盘算了一下,就往公园外面走去,这边三个——剩下两个,都是织梦者,其中一个虽然只是即将和组织进行真正接触的新人,但多少算是组织内部矛盾。而那个女人,孙纹纹,他反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在普通人眼里,特别是这位嫉恶如仇的女人,刘子仪确实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是百死不足惜的那种。
远远看过去,张少林就看见周坤在看着那个女人发愣,他听说过周坤的主要能力,不过并没有见识过,拥有这种逆天能力的造梦者,向来是那个人重点保护对象,轻易不会让他走出他的视线。
张少林稳步向前,悄声进入周坤的视野,沉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可怜女人悲惨的三十年……”周坤下意识地说了出来,这话出口之后他才发觉是张少林在问他的话,他就赶忙打招呼道:“呀,你回来了啊,怎么?目击凡人都清理干净了吗?”
“嗯。”张少林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句,然后就看着孙纹纹,没有再说话。
这一会儿孙纹纹的意识仿佛是清醒了一些,她眨了眨眼睛,努力消除一些眼里的茫然,她看了看前后夹击她的两个男人,前面那个她不认识,但是后面那个,却是个见过几面的熟人。
她选择了转身,面向张少林,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甘,她说:“张少林,其实你也是异能者是不是?怎样,现在是要杀了我为杀人巫师报仇了吗?”
这个问题他也不愿意回答,怎么回答都不对,他偏过头去,不敢看孙纹纹的眼睛。
反而是周坤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和他现在的笑容一样,都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他绕着孙纹纹跨了两步,走到张少林旁边,一手亲热地搭在张少林的肩上,一边对孙纹纹说:“杀害淑女可不是什么绅士的作为,其实你内心是想放过这位女士的,对吗?千年?”
后面那句话是对张少林说的,张少林不可置否,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孙纹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看看周坤又看看张少林,想从他们脸上找出一点仇恨或者厌恶的痕迹,但是她失败了,她甚至还从张少林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忍。
“毕竟这个世界上好人是越来越少了,特别是还能制约坏人的好人,千年才舍不得杀你呢,杀掉一个你,该有多少坏人得逍遥快活。”给出解释的依旧是有些过于活跃的周坤,张少林的肩膀动了动,将周坤的手挣开,冷着脸说:“这边就交给你吧,我去看看软糖。”
说完就真的走了。
这态度是很明显的松动,孙纹纹感觉到不可思议,也许这算一个“惊喜”,但是让本来就迷惘的她更加迷惘了。
张少林没敢回头,他沉默地往前走着,他愿意放过孙纹纹,但不表示造梦者组织就愿意放过她,一个被定位成“凡人”的人弑了“神”,这种事情某些大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在那些大佬眼里,刘子仪的虐杀游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恶习”,哪里有一个“神”要为“凡人”偿命的说法!
这件事情的后续还有的麻烦,张少林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有点担心软糖。
等他重新赶回池塘旁边,杜泽新瘫坐在地上,抱着刘子仪的身体弄得满身是血,双目无神,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而新人徐宋,仿佛被吓傻了一样,一直蹲在旁边没有动弹。
他又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了杜泽新头上。
沉溺在自我悲伤中的杜泽新一下子被惊醒,他抬头看到张少林,眼泪一下子就汹涌而出,喊了一句:“千年前辈……”
张少林低头看他,沉默半响,然后说:“你知道是谁干的,是不是?”
杜泽新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没有回答张少林的问题,反而叨叨絮絮说了其他的:“其实书山是死有余辜对不对?他那么坏,就喜欢去骗一些纯洁心理有问题的少女,骗取那些谁都不信的女孩们的信任,然后享受她们,玩弄她们,其实他才是最坏的那一个,稍有反抗就杀掉她们,把她们做成碎肉娃娃,然后扔掉,把那些真正爱着她们的人逼疯,然后他就觉得得到了乐趣,这样的人好可恶,他好可恶,他就该死,他死有余辜……”
说到最后,杜泽新已经泣不成声,他呜咽着说:“可是他也好可怜,书山好可怜,他想得到别人的信任,可是他却不信任任何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