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没,月却还未出。。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
此时正是黑暗时,镖车便走在黑暗中。
朱自华此时正与胡天远并肩而骑,拿到明远师爷的收据后他就立马快马加鞭赶了过来,一匹马总比人推车快多了!
火把闪烁,面前的路明亮起来,可周围的黑暗却更显得浓烈起来了。
人间的许多事岂非就是如此,只有有了对比,才能有更深切的体会。只有经历了失败的人,才能深刻地享受到成功的甜蜜;同样,只有曾经太过绚烂耀眼的人,在跌倒时才会一下子被失败摧残的痛不‘欲’生。
但上天就是这样,有了一得,必然会有一失。人总要在欢乐和痛苦之间来回挣扎。
朱自华却突然命令要将火把熄灭,胡天远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镖车前进,本就不能太过张扬,何况前面不远处就是白土坡。
白土坡虽然不是太高,也不是太险,可却是这最后一程中惟一一个可以很好打埋伏的地方。
他们不得不小心,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生活。
于是火光全都消失了,镖车便在这片黑暗中悄然前进。
白土坡,树林很浓密,这里却是一片空地。五十个莲‘花’帮帮众便正坐在这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陈强与贾云飞却坐在旁边密林里。
虽然夜已很暗,可他们已经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他们来的虽然不早,可也不算晚,而此时却已将到子时。
贾云飞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到帮众群里,举起手中的酒道:“大家把手里的这杯酒干了,就好好吃‘肉’,不准再喝一杯酒!”
帮众一起抬头,齐道:“是!”然后一起灌下。
贾云飞猛地把酒碗摔下,清脆的声音刺破了夜的静寂;然后便是一片更加响亮的清脆,似有宿鸟惊飞。
贾云飞道:“好好吃,过会儿好有力气抬银子!”
帮众齐齐低声道:“是!”
于是贾云飞又回到了密林里,却见陈强笑道:“贾帮主想的果然周到!”
莲‘花’帮院内,大厅中灯光柔和。
房‘门’紧闭着,范进正很舒服地坐在椅子上,而且笑得也很愉快。因为吴莲‘花’此时正坐在他的‘腿’上,躺在他的怀里。
吴莲‘花’虽已不似当年年轻,可依然妩媚的笑靥中,显出了一种成熟的魅力,似比当年羞涩的笑容更加醉人。
范进此时似已醉了。
吴莲‘花’轻轻拍打着范进的脸颊,道:“那一年,让你和我拜堂,你干嘛像兔子一样跑了?”
范进抚‘弄’着吴莲‘花’下垂的发丝,道:“那时候你太小,才只像小晴那么大!”
吴莲‘花’撅起了嘴,道:“呸!戏文上还讲‘二八娇娘’呢,我那时候就是二八娇娘!”
范进笑了起来,道:“你那时最多是二七小姑娘!”
吴莲‘花’捏住了范进的鼻子,道:“还笑!现在都成四八姑‘奶’‘奶’了!”
范进突然在吴莲‘花’的脸上亲了一下,软声喊道:“姑‘奶’‘奶’!”
吴莲‘花’顿时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嗔笑道:“讨厌!”
‘门’突然一声响!
吴莲‘花’一下子跳了起来,范进也已正襟而坐。
‘门’又“嘭”的一声响。
范进一下子哆嗦起来,道:“你去开‘门’!”
吴莲‘花’骂道:“呸!兔子胆!”说着已走过去把‘门’拉开。
‘门’外竟是吴笑天,吴笑天满面怒容。
吴莲‘花’小心地问:“爹,怎么了?”
吴笑天狠狠地扫视了两人一眼,范进感到吴笑天的眼睛锐利得像根针,似乎已把自己的‘胸’膛刺破,直接刺到了自己心里,于是,他哆嗦得更厉害了。
吴笑天却问道:“贾云飞呢?莲‘花’帮的人呢?”
虽然还是怒气冲冲,范进却松了一口气,道:“人不都在外面吗!”说着已站起身向外看去,却一下子愣在了那。
院子中已是空落落的了,平常这时候,正是大家喝酒行令赌博杂耍的热闹时间,而现在却冷冷清清。虽然还有人,却只是些或老或少或柔弱的叫‘花’子,其他人已不见了,贾云飞也不见了。
吴笑天怒道:“你们两个难道都聋了?连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范进却狡猾地笑道:“你不让我们走出房‘门’!”
吴笑天居然没有再追究下去,突然长叹一声,道:“贾云飞又把人带走了!莲‘花’帮要散了!”
范进笑道:“贾云飞肯定又去干什么勾当了!肯定又会像上次那样,‘弄’些银子回来,‘交’一半,自己吞一半!我常听当官的说,这叫贪墨!”
吴莲‘花’“哼”了一声,道:“假装斯文,贪馍!还贪饺子哩!”
范进哈哈笑道:“还是你学问大,都会摊饺子、摊烧饼了!”
吴莲‘花’一跺脚,嘴已撅了起来,正待说话,却听吴笑天问道:“上次?他上次干什么了?”
范进道:“难道你不知道,他带人去闹衙‘门’,有人给了他两千两银子,他只‘交’了一千两!”
吴笑天厉声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范进道:“我是恰好看到了,那人整整给他两千两银票!”
吴笑天道:“那人是谁?”
范进却笑了,狡猾地眨了眨眼,突然窜到吴笑天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吴笑天一愣,眼中布满了疑‘惑’,道:“真的?”
范进道:“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吴莲‘花’忍不住了,道:“爹,是谁?”
范进又绽出狡猾的笑容,道:“急死你,就不告诉你!”
白土坡,一个人影突然窜到空地上,沉声道:“到了!”
贾云飞立刻走了出来,低呼道:“大家准备,他们来了!”
帮众迅速扔下吃的食物,拿起了刀棍,紧跟着贾云飞向坡下走去,隐在了路边。
陈强也放下了酒杯,李牛和杨五当然也放下了酒杯。
陈强道:“咱们也跟着看看去。记住,只是看,不动手!”
李牛和杨五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远远地避在了一棵高大的树上,这里不但隐蔽,还能居高临下的看清整个场面。
路面的绊马索已经绑好,远处已隐隐传来马蹄声。
陈强很惬意地靠在一个树枝上,定定地看着坡下。贾云飞果然埋伏得不错,现在连他都已别想分出哪是树丛,哪是莲‘花’帮帮众。
马蹄声渐渐响了,转眼间马已到面前。
却听一声嘶鸣,一匹马倒了下去,另一匹马也一头栽了过去。
黑暗中,喊杀声顿时四处响起,火光也迅速在火把绽放。明亮的火焰下,刀棍齐出,棍影迅疾,刀光锋利,血‘花’飞溅,竟是如此醉人地绚烂。
陈强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很快,喊叫和惨叫都已停息,火光中的黑暗仿佛再次陷入寂静,寂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陈强跳下了树枝,因为他已看到散落在地上闪闪发光的银子,也看到了战败而退押解银子的黑衣人。
寂静,之所以寂静,是因为莲‘花’帮众看到了散落于地的银子,陈强来到时看到的便是一大群目瞪口呆的帮众,张开的嘴仿佛一个个大大的洗脸盆。伏击已经大胜,银子也已是他们的了!这些银子虽然还不知道数目,却已够他们好好享受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还从没有感觉过,原来银子捧在手中竟是如此充实而满足的快乐!
贾云飞心里却有些惆怅,虽然已经取胜,而且杀了几个押解银子的黑衣人,可自己的兄弟也死了好几个。望着地下的鲜血和尸首,自己竟觉得有些难过。这些兄弟刚刚还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嬉笑着说些调侃的荤话。可转眼间,刚刚还鲜活的笑脸已凝成死寂,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身体已渐渐僵硬,纵然有了这大把大把的银子,可对于此时的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生命一逝,纵有再多荣华富贵,也享受不了。所以,无论如何,应首先保住自己的生命。贾云飞怅然地垂下了头
陈强的眼中却完全是兴奋和快乐,他看到的只有银子,至于地上躺着的尸体,反正跟自己无关。
看着陈强走过来,贾云飞只淡淡道:“银子已经到手了!”
陈强笑道:“好哥哥,真有你的!数一数,咱们分了,赶快离开!”
贾云飞道:“可是这里的尸体?”
陈强道:“把你的人抬走,这些‘蒙’面的家伙就扔这!”
贾云飞道:“可……。”
陈强道:“没事,明天让县太爷来验,说不定是这群人先把他的棉银给劫了呢!”
贾云飞道:“说的也是,押解棉银的,不该这样‘蒙’着面。”
陈强笑道:“这年头,做贼遇到劫路的多了,不要管他,分了银子赶快回去!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贾云飞道:“这个当然!”
银子很快就分作两堆,一大一小。大的三十万两,小的二十万两。
很快,陈强把银子运走了,运走的当然是大的那一堆,几十个家丁用独轮小车运走的。
本来只有三个人的陈强,却一下子多出来好几十人。
贾云飞眼中的痛苦似乎又加深了,却只好挥了挥手,莲‘花’帮众于是也抬着银子和尸体,离开了这片血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