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白雪皑皑,司梦背着傅文朗进了山洞,漆黑一片的洞内,五觉好像被封闭了般,司梦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前走,还是在往其他地方,但只要能救傅文朗,就算要她永远迷失在这漆黑虚无之地,她也心甘情愿。
“雪狐,雪狐!”
司梦大声喊着,尽管牙齿打颤,但还是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不被呼啸的寒风刮飞,“我知道你在这儿,快出来,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能救这个男人,我愿意做任何事!”
她的嘶喊声回荡在空旷的山洞里,过了很久,也没有相应,司梦不甘心,牟足了劲又喊道:“雪狐,你出来!只要你肯救文朗,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双手奉上!”
司梦歇斯底里的咆哮,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好像要穿透整个山洞,果然,在她喊了没多久后,忽然整个山洞中呼啸的风全停了。
瞬息间,四周的空气好像静止了一样,一盏盏明亮的灯从山洞两边的洞壁上亮起,原来这山洞内是由无数的冰镜构成,切割的棱角分明,好像镶满了钻石一样。
司梦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光线,但明亮的白光还是从指缝露出,忽然,那白光暗了暗,司梦也稍微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她将手拿下来,就见到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不是说愿意把命交给我吗,这点光就怕了?”这声音有些尖锐,带着些妩媚的味道,却又充满威严。
司梦微微眯起眼,总算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女子吊梢的狐狸眼,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简直秀美无伦,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脸上,更衬得她肤色经营,妩媚如水。
她一身白衣跟四周的冰雪融为一体,一双白玉般的手随意摆弄着,上挑的眉眼朝司梦看过去,只觉得更加惊艳。
雪狐。
司梦本是正经修道的灵狐一族出来,却因为犯了族里的禁忌,被赶出灵狐一族,而就在当初她穷困潦倒之时,正是遇到了雪狐,她用自己从族里盗取出的功法,跟雪狐换了一张美貌的人皮之术。
当初雪狐就对她说过这话,只要是同等价值的交易,她都做。
司梦眼底闪过一抹坚定,将傅文朗轻轻放下,顿了下才道:“只要帮我治好他,什么条件都可以。”
“当真?”雪狐上挑妩媚的眼睛落在傅文朗身上,一边打量一边笑道:“确实是个帅哥,长得不错,可是……值得吗?”
雪狐嘴角轻勾,妩媚的笑容中好像含了别样的情绪,看着司梦道:“梦儿,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碰‘情’这个东西,你走之前我怎么叮嘱你的?”
司梦攥紧了拳头,声音艰难:“别碰,玩不起……”
雪狐瞥了她一眼,好像在说“记得还这样做”。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狐狸,是妖兽,跟人不一样,你能为了他放弃所有修为,他呢?能为你做到多少?”
他……
司梦看了眼躺在地上,虚弱到气息几乎不能闻的傅文朗,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为了司南做的事,那是对她从没做过的。
说不伤心是假的,但哪有什么办法,她的心已经给了他,他死了,她也没勇气再活下去。
世人都说狐狸多情,且不长性,她真想把说这话的人揪出来,暴打一顿。
“这世上最慈悲的是情,它能拯救一个人,可最冷酷的也是情,它可以无条件给你全部,也可以一次性收回。”
雪狐的声音幽幽的,带着沉醉绵长的味道,“你确定还要这么做?”
司梦拳头攥得越来越紧,她眉头紧皱,看向傅文朗,心如刀绞一样难受,她明知道自己不该犯傻,他心里根本没有自己,可临到嘴边的话,还是变了。
“我愿意……”
司梦似是认命,也像是无可奈何,她闭上眼睛昂头看向天空。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面对傅文朗,她真的没办法……
雪狐似是无奈的看向司梦,摇了摇头,叹道:“好吧,既然你想救,我只能成全你,用这男人的性命,换你的心脏,可以吧?”
司梦虽下了决心,可当听到雪狐这样说,心中还是一震,她抿了抿嘴,刚想说什么,又被雪狐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等傅文朗醒来后我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跟他告别,一个月之后来我这儿,我再拿走我的报酬,怎么样,还算可以吧?”
司梦点点头,没说话。
“啊,对了。”雪狐刚要转身,又忘了有什么要叮嘱,“你回来的事想必不久灵狐一派就会知道,你们暂且留在我这儿养伤,等伤势好了,再找机会出去。”
“多谢雪狐大人……”
之后,雪狐给了司梦一个冰凉的小瓷瓶,瓶子里装着治疗伤势的丹药,只是这丹药比较劣质,需要每隔一个时辰服用一次,药效才会上来,但有总比没有好,是以司梦便留在傅文朗身边照顾。
至于迫使他们沦落至此的仇人……
司梦看着外面漫天飘雪,狂风呼啸,眼中渐渐浮出冷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司南从虚无之境回来的消息只一天就传遍了整个京都,而在某个人睡得昏天黑地时,司家的门都快被送礼的堵死了。
周荷秉承着司南的意愿,不接受任何人的礼物,把他们都打发走。但这些官员实在太过热情,司南不收就直接丢在门口,一路堆到了街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先拿到司家的大厅内放着。
于是司南一大早上吃早饭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司家主厅内礼物堆的跟小山一样,各种各样奇珍异宝,从各个国家搜罗来的名贵特产,甚至还有人别出心裁给她送来了美男!
从里屋出来的司南脸色僵了一秒,看着一边束手无策的周荷。
“小姐,我本也没打算收,但是他们……他们扔下就走,实在没办法。”
司南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端起桌上的粥,边喝边散漫道:“把这些礼物核实一下,谁送的再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这些见风使舵的官员,司家落败时一个个逃得比什么都快,如今司家得势,又赶着上来送礼,锦上添花谁不会,雪中送炭才难得。
“是,小姐。”周荷应下,就带着几个家丁开始处理礼物。
司南慢悠悠吃着早餐,目光落下在那堆积成山的礼物上,却又好像没在看,她是不怕得罪那些人的,对于这种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人,何时都如此,你得势时他把你夸到天上,失势时也能把你踩进泥里。
司南草草吃完早饭,就穿戴好准备进宫面圣,其实她昨天就该去的,可是太累了,而且傅鸿也批准她不用马上进宫,她就在家休息了。
傅鸿邀她在上朝前进宫,想来也知道应该是说治病一事。
司南穿戴好便往宫里走,宫门口早早有前来接应的宫女,一路带着司南往内廷走。
跟她上次来的议事的书房不同,因为要商量的事情有些敏感,这次傅鸿显然更谨慎了,宫女一直引着司南来了快到后宫嫔妃住的地方的一个偏殿才停下脚步。
“姑娘,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宫女恭敬说了一句便行礼退下。
确实是个偏僻的地方,来的时候都是尽量挑着小道走,可见傅鸿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生病一事。
司南挑了挑眉,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傅鸿早早坐在椅子上喝茶,房间不大,好像也是个书房之类的地方,博古架子上放了很多奏折,书案前还有没干的墨水。
“臣女参见皇上。”司南行了一礼,傅鸿叫她起来。
“此次虚无之境之行,可有收获?”傅鸿一手端着茶,明黄色的龙袍被太阳的强光照得更明艳,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收获?
司南心中冷笑,你直接问从虚无之境里都拿了什么不就得了。
她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是面上却没表露半分,嘴角带着轻浅笑意,声音一如初升的朝阳般直射人心:“臣女见皇上额前的青色更重,不知皇上这段时间睡眠如何?病情可有加重?”
傅鸿唇线绷得紧紧的,脸色不大好看,他是堂堂皇帝,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质问住,最气人的是,他还无可奈何,一点办法都没有。
司南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摆的就是说——虚无之境的宝贝你别惦记,先顾好自己的病吧!
傅鸿缓了好一会才重新面对司南,他轻咳两声,病情显然如司南所料。
“咳咳,其实朕今日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事。”他声音顿了下,又低了低,道:“朕的病情似乎是更严重了,不知爱卿能否有解决的办法?”
一说起自己的病,傅鸿脸上的忧愁就止不住,司南临走前曾给过他一瓶药剂,那药剂甚是神奇,只稍微闻闻就能提起精神,他服用了一瓶后身体状况确实好很多,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痛。
傅鸿病情刚好转一点,便觉得有了倚仗,不爱惜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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