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姐姐,你画什么呢?”
“明知故问,地图呗。”
“什么地图啊,五颜六色的,到处都是小旗子。我来帮你画吧?”
“别捣乱,公主一会儿要看的……哎呀,快把笔还给我!”
“就不给~咧~”
“快别闹了!要不是你淘气惹了旁人,何苦叫我重画地图!”
“哼,那小丫头不知什么来历,竟然几个下人都叫她公主?她还敢骂我,掀我头巾,害得我男装都暴露了。我可没见过这么土生土长的公主,看她就有气!这地图不也是她用剑砍烂的?”
“还说,要不是你插队去抢人家的包子,人家怎会骂你?”
“哼,明明是我先说,她见我说才要抢我的,怎么是我的不对?谁教那驴肉馅的小笼包只剩一屉,姐姐你后来不也吃了?”
“得了便宜就是了,你又何苦偷将她醋杯换成酱油。不然人家怎会掀你头巾?我这卷地图也不致遭殃……”
“谁叫你去买东西也卷不离手的?嘿,那时咱们身边没人,不然肯定给他们些颜色。后来我略施小计~姐姐,你猜我将她引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倒有脸说!我不亲自比对怎知选哪种彩墨合适?我正跟人家道歉,你却抱着新买的琵琶溜进那不干净的地方,还招引人家去追你。这事让公主知道,保准再不叫你跟着出来……”
“好姐姐,你别跟公主姐姐说呀!我告诉你,我从厨房的窗户钻出来,她还在里面找呢,可笑死我了!”
“就你淘气,快把笔给我!”
“我才不给,除非你答应陪我去再买一把琵琶~”
“见人家弹琵琶自己就想要,去年的琴还没学好呢……”
“好姐姐,你明天就陪我去一趟吧~”
“先把笔给我,等我画好图再说。”
“谢谢姐姐!我帮你画吧~”
“快不用你捣乱……”
临街的一座小楼里,两个少女在书案前嬉笑。门外四名侍卫对屋里的吵闹毫不在意,耳目随心,时刻注意周遭的情势变化。
隔壁另一名长发女子倚卧在窗边长椅上,静静地望着西方的星空出神。
一百五十天了,果然路很远吗……
窗台下,四名壮汉紧盯着一辆马车缓缓经过。
韩楣早已放开了挑衅的少女,但点了她的穴道,叫她不能乱喊乱动。
一手拽着缰绳,另一手掀起车帘,却意外发现两位熟人。
“咦?高先生、婉儿姑娘,没想到在这遇见您二位,真是失礼了。”
“韩姑娘客气了,高先生送我回洛都,不想于此处遇见您。”
“您两位一同回洛都么,怎没带上几个侍卫?”
“人多事杂,反不如此清净。我与婉儿姑娘同行,途中切磋诗文,倒也颇有乐趣。”
“说的也是。不过路途遥远,须得提防歹人,两位还是多加小心。”
“韩姑娘说的是……”
高诗远淡淡一笑,目光投向被韩楣卧放车中的少女。
少女见他看向自己,却怒目以对。
韩楣没想到这车内坐的竟是泽园两位贵客,本想找个机会赶紧脱身,此刻却是不行的了。少女听见高诗远二人与她熟识,她一走了之,只怕少女手下对他二人不利。
沉默片刻,却不知如何是好。
她正想着,忽然一个人影闯到车前,他黑布遮住了脸,将本就不快的车子拦了下来。
韩楣眉头一皱,那人已贴到她身边。
“是我!”
“我知道是你,你来干什么?不是不让你露脸吗!”
“我没露脸呀。”
秦海洪说着还指了指脸上的黑布。
“……”
“我是看你不好脱身,才来帮你。”
“那你说怎么着?”
秦海洪看看车中,高诗远没认出他。再看看车后,五名大汉正悄声围上来。
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各位,我兄妹二人原只为了这辆马车中人物,与旁人无关!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们这就将小姑娘放了,你们也不要挡我们的路,如何?”
几名大汉不理会秦海洪,依旧缓步上来。
秦海洪哑着嗓子笑道:
“几位既然不给面子,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妹子,给她点厉害的。”
秦海洪等了半天,不见有动静。正尴尬时,忽听得车里传出“哎哟”一声。
几名大汉忙止住脚步,却听车中传来声音道:
“哼,哥哥。这小姑娘就交给你,我先走了。”
“啊?”
秦海洪还没明白过来,小姑娘被丢在地上,又是“哎呦”一声。车子却缓缓向前走了。
几名大汉想抢上来,秦海洪早将小姑娘扶起。
见她眼里含着泪,显是刚才摔疼了。但是穴位没全解,依旧不能动,也喊不出声来,只盯着秦海洪,一脸愤怒和委屈。
秦海洪咽了口吐沫,为了不叫他们去追车,只好先和几名大汉僵持着。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入夜后北风甚硬,过不多会,便寒意彻骨。偏又天公不美,片刻功夫,竟又下起雪来。
“那那……那个我说,咱们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好好聊聊行不行?”
秦海洪饮过宝酒已算耐寒。他冷的牙齿打颤,几名壮汉更是直哆嗦。
当即便有一人点头想要回身,却被同伴拉了回来。
“喂……我说你们就不冷么……”
秦海洪通过扫描发现韩楣绕的是大圈,此刻距客栈还有段路,只好再挺一会。眼见怀里的小姑娘冻得小脸通红,便拖着她向街边屋檐底下挪。
几名壮汉见状忙跟着,两个功夫高的还交换下眼神。
“喂!我说你们可别动歪脑筋啊。这小姑娘现在我手里,你们要敢强上,咱们就鱼死网破。就算我杀不死她,也将她小脸划烂了。”
秦海洪说着将手中宝剑轻轻比划了下,几名壮汉见了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小姑娘也吓得将眼睛瞪了老大。
秦海洪在屋檐下终于可以避避风,几名壮汉却围在远处饱受风寒。
双方谁也不动,就这么又过了半晌。秦海洪忽觉困意上来,打了个哈欠。正怕对方趁机出手,再一看,五人早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别说出手,就是挪一步路也难了。
秦海洪摇了摇头,心想此时韩楣可该回客栈了。
开启扫描,却发现马车并没到客栈,路线上也找不到踪影,忽然感觉不妙。
就这一分心,忽然觉得肋下一痛。
“唔……你……”
“奸贼,吃我一拳!”
原来少女的穴道已经解开了!她一直在找机会,忽见秦海洪脸色一变,就顺势点他肋下穴道。可惜她功力不够,虽然点的生疼,却没能封住。
这是忽然的变故,秦海洪在神眼中也未能察觉。
他受了这一击,赶紧跳脱开身。眼见少女周身红光,怒气满满,几名大汉也作势上来。
幸好他们早已冻得身子僵缓,摇摇晃晃,速度竟还不如少女。
秦海洪用上玄空步法,躲开少女追击,便顺着街边胡同东拐西拐,不一会没了影。
少女追不上,气的直跺脚。但见身后几名仆从如此模样,骂了几句,也只好罢了。
秦海洪急切地赶回客栈,哪里都找不到韩楣踪影。担心是何方正、万相如两人干的,便急着找萧远南商量。
萧远南不知秦海洪去了哪里,正和马六在廊桌上下棋,却碰巧遇见韩黎声请武中奇、林一色吃夜酒。一经介绍,韩黎声就顺便请他。
想着该没什么事,便带上马六一同去了。酒楼在邻街,两人此时正不在客栈。
秦海洪里外找不到人,以为他们全都遭了毒手,更是心急,也没想到问问小二,也没用神眼细找。
忽想起万相如要去个叫“路津”的地方,问清方向,便向后院去牵龙炎宝马。
牵马时冷静了些,想到萧远南有可能和马六出去闲逛,便清醒下来借纸笔在屋里留了张书信。又想起萧远南和马六都识字不多,在字下面简单画了个图,写上自己名字,匆匆去了。
这边萧远南和马六蹭了顿饭,吃饱喝足回了屋,却忽然发现桌上秦海洪留的书信。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
“萧爷,这是公子的字吧?”
“啊,应该是的……”
“这可够难看的啊……”
“啊,是啊……”
“萧爷,您看明白了吗?”
“啊,没有……秦……海洪……这三个字我倒认得,我……去……你……先……”
“要不我找人问问?”
“嗯……等一下!”
萧远南看到字底下的图,中间一个有头发的小人和一个有马有轮子的东西上面画了个叉,一个没头发的小人在左边,两个没头发的小人在右边,三个箭头将它们指向同一个词。
“你在这待着,我去问问这两个字是什么地方。”
萧远南将“路津”两字撕了下来,去到柜台问了掌柜,又问清方向,这便催促马六收拾行李。
趁着他收拾,又去街对面狂敲一家店门。
“谁呀,这三更半夜的!关门啦!”
“老板,门外这锭银子是不是你掉的,不是我就拿走了啊!”
“啊?!你给我等着!”
店老板麻溜起床开了门,萧远南正笑吟吟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