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将家里田地典与他人耕种的消息,在石头村已经传开了。
尤家要举家搬走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住,一时间尤家院子里来往的人多了起来。
有看热闹穷打听的,有闲着来聊八卦的,还有存了等着瞧尤家人笑话的。
不过尤氏都出面给不咸不淡的打发了,一家人在村里也都众口一词。
每当有人问起他们要搬去哪里,家里所有人都按照尤优说的那样一笑置之。
村里有些人因尤家过上了好日子而眼红,说起难听话来也比以前变本加厉。
更别说那些人若是知道他们要去京城,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话来,来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
尤优和尤峰提前几天已经去县城车马行走了一趟,谈妥了价钱和路线。
石头村在南北方交界地,从这里出发,距离京城有二百多公里,算不上太长。
这一路上基本走的都是官道,这条路线算得上是较为平顺了。
收拾要带走的行李倒是没费什么功夫,不过半天时间就能完成。
尤家屋子里本来就没什么值钱的家具,衣服细软收拾起来不过三个大包袱。
尤优去跟宋婆婆一家道别,把钥匙放了一把在宋婆婆那,请她代为照管一二。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就是他们离开石头村的时间了。
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还没打开院子门,尤家一家人就拿着包裹出了村子。
尤氏十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地离开石头村,心里还有些难舍。
孩子们都满脸喜气,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尤氏却回头看了好几次,听说京城里十分热闹繁华,她也有些期待未来的日子。
可是这不能妨碍她心里升起淡淡的怅惘和不舍。
尤优回过身来,主动挽起尤氏的胳膊。
“娘,咱们这是换个地方讨生活去,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以后啊,等您老再回来,可就是风风光光回乡省亲了。”
尤氏被逗乐,“呸,省的哪门子亲,咱家哪儿还有什么亲戚!”
马车已经在村外的大道边等着了,车夫名叫张贺,四十来岁,是个老把式了。
车夫见到他们过来,连忙帮着拿行李。
“几位先扶着老夫人上车吧,车里垫子靠枕都是现成的,路途上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说一声,咱们停下来休息便是。”
一声老夫人,直唤的尤氏通体舒泰,连脊梁都挺直了几分。
尤氏联想到那戏台子上演的的诰命夫人,笑容也矜持了起来。
她提着裙子上马车,还不忘冲张贺抬着下巴点了点头。
尤优心里笑翻了天,憋着笑先扶尤氏上车,自己才跟尤果、小兰上去。
尤峰嫌车里拥挤,他又图新鲜,执意要跟车夫同坐在外面车板上。
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好在车夫张贺极为熟悉这一路的情况。
每日都能在赶在黄昏时分到达官道边的旅店投宿。
一直都平平顺顺,没有遇到什么盗匪强盗骚扰,家里人也没有晕马车的。
终于在第十天正午过了,进入京城治下的直隶州府。
中午在路边脚店歇息,随便点上几个菜,大家就着烧饼吃。
这家店主打的是冷切羊肉,尤优点了二斤半羊肉。
赶路的时候,肚腹中总要存点实在的食物才有力气。
羊肉味道还不错,咸淡适中,表面染了红曲,用加了几种香料的卤水炖煮。
夹起来一块,能看到切口一丝一丝浅红肉质的纹理。
肉质浓香酥烂,却尝不到浓重的腥膻味,看得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只可惜店家不懂得,这种卤羊肉,配上合适的蘸料滋味会更美。
若加上山椒香葱的香醋,或者是野韭花酱,沾着同食,味道会更上一层楼。
看这家羊肉滋味不错,尤优又从店家买了一包羊肉带走,准备晚上吃。
张贺欢快地扬起马鞭赶车,“这段路比较长,走的又是山间的路,咱们可得加紧脚步了,不然等天黑了也赶到不了下一处客店落脚咯!”
尤优掀起车窗帘子往外看,路上时不时有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人经过。
越往前走,看到的就越多,尤优皱了皱眉,这该不是遭了灾的百姓吧?
“张叔,路上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是逃难的吗?”
张贺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今年夏天直隶雨水丰沛,东边几个县城是临河低洼地,都遭了灾了,那些人都是逃难来的。若不是过不下去了,谁愿意背井离乡呢!不过,这些人,咱们还是避着点儿好。”
尤优不解,“这天天灾又不是咱们造成的,为何要避开他们?”
张贺笑着摇摇头,“这些灾民并非所有人都是良善之辈,他们又都濒临绝境,被逼急了,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姑娘心善,是没见过灾民发起疯来的样子。”
这下,尤优听懂了,生存是人的本能。
有些灾民若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烧杀抢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而他们这边,都是些老弱妇孺,尤峰虽是男子,可毕竟年纪尚轻。
若是真的撞上了意图不轨的灾民,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尤优面色也沉重了几分。
“那咱们还是尽快赶路,晚上绝对不能在外面过夜。”
“好嘞!你们可坐稳了啊!”张贺吆喝一声,加快了速度。
可是偏巧怕什么来什么,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约莫到了酉时,天边忽然飘来团团黑云。
不过片刻的工夫,天色就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张贺一边赶车一边大声说,“这样子咱们不能再赶路了,太危险!我知道这前面有个荒废的破庙,歇歇脚等雨停了再走吧?”
尤优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好吧,就按张叔您说的办。”
马车停在破庙外面,一行人下马小跑着进了破庙,身上也都被淋湿了。
尤氏拍着身上的水珠,“这鬼天气跟娃娃脸似的,说变就变!”
尤峰清理出一片地方,抱了一捧稻草,抖了抖灰尘,在地上铺好。
“娘,二姐,你们路上也累了,先歇一会儿吧。”
张贺也将马拴在屋檐下进来,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水珠,“看这个雨,今晚上能不能走还两说呢,大伙儿先歇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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