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一双俊逸的眸子微微挑起,转手为她倒了一杯还算温热的茶,笑道:“杀了?杀的还开心吗。”
她的脸上仍旧淡漠,看不出一丝情绪,翩翩落座,季如妆接过茶盏,只是轻轻一抿,缓声道:“还行吧。”
他勾唇,脸上露出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宠溺的笑容,眯眼道:“开心就好。”
开!心?季如妆莫名有些不爽了,她是应该开心,开心李斯年居然有十八房妾室?都说这晋王殿下风流成性,如此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十八房啊,估计都会人亡了吧。
季如妆笑了笑,嘴角勾出的笑意怎么看都有些勉强,她轻哼了一声:“是啊是啊,您这么多的妾室,可真是吓坏了我。”
“吃醋了?”李斯年一笑,“那你就快点把她们都除掉吧。”
岂止是吃醋,怕是都要被淹死了。
她这样想,却不能说出口。
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奸笑,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她轻笑几声,素来无情绪的眸子竟有了一丝深深笑意,她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不过,我第一个就对刘氏下刀,老夫人会如何做呢?”
李斯年老实道:“不知道。”
“问你了吗。”季如妆脸色微微发黑,这人别是个傻子吧。
别到时候选错了人才是…
他一笑,弹了一下季如妆雪白的额头,随后朗声道:“不过敢肯定的是,你有麻烦啦。”
季如妆叹气:“麻烦都是给人来解决的。”
李斯年噗嗤一声,对着面前这个女子忽而笑了出来,随后转身离去,只扔下一句:“那你解决吧,本王还有事,晚膳时再见吧。”
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季如妆继而喝着桌上的茶水,沉思起来。
怕是接下来倒有些麻烦了,那她是要先下手为强呢?还是反击再给老太太致命一击呢?
望着窗外还算晴朗的天气,季如妆心底忽而抓住了什么,让她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王…王王王…王…王妃!老…老夫人来了!”小婢女跑的匆忙,进屋时差些没扑倒在地上。
季如妆眯眼,站起身子整理了衣襟,看着地上吓得唏嘘的丫鬟淡笑:“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样这个老夫人在这晋王府里一直都是个凶狠的角色啊,就连进府不久的小婢女都被恐吓成这幅模样,她倒是忍不住想见见了。
只听一声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随后踏入屋内的是一个花甲老人,她的眉宇间是少有的戾气,看起来年轻时也是个叱咤风云的奇女子,尤其是那一双阴鸷的眼睛,怕是要吓坏不少的人了。
她严声,猛的扫向季如妆,冷哼道:“还通报什么?我来了,难道王妃不知晓吗?”
可她季如妆是什么人,从鬼门关中回来的,见过的世面以及人早有比她更加凶狠的,她报之一笑:“自然知晓得,孙媳季氏见过祖母。”
老夫人眯眼,眉宇见的戾气便更加明显,她上前几步,摸上摆放端正的瓷瓶,猛的将她一转,冷冷道:“我是老了,可你却把我当瞎了,季如妆是吧?果真是个好苗子。”
如此骇人,就连阿福的腿都是颤抖的,她的目光不由仅仅追随着自家主子,可偏偏季如妆却跟一个没事人一般站着任由她打量审视。
自动忽略了她的话,季如妆眸中含笑,简单的瞥了她几眼:“不敢当。”
怒气一下烧了眉毛,老夫人的拐棍不由得使劲的敲击额几下,闻听季如妆口中所说恨不得冲上去给她几个巴掌。
她的唇有些颤抖,慢慢的伸出充满老褶的手指逼向季如妆,大声道:“好!真是好啊,看来,这里很快就容不下我这个老妇人了,很快这里就会姓季了,门外的大牌匾也应该挂上季府两个字了是不是?!”
“祖母,您是眼神不好?”她反问。
顿了顿,季如妆淡声道,对于她的动怒,丝毫的表现都没有:“这里是晋王府,是李氏天子的天下,王爷一直允您住在这里打理这里,您…不也不是不姓李吗。”
季如妆虽胆大包天,但这话说的明白,老夫人在晋王府一手遮天这么久,她也并不是姓李的,既然她可以任意处理掉什么人,凭什么她季如妆就不行,况且若是真的言论起来,她是前朝陛下留下的妃子,这样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老夫人气的喘起了气,身旁的婢女急忙将她扶住,只见她气喘吁吁,一副已经气急了的模样:“好,好啊,这里是天子的脚下,有本事那你就把我赶出去。”
季如妆淡淡应声:“没本事。”
她看向这个老太太,忽而,她注意到扶着她的老嬷嬷,季如妆的眉头不显见的皱了皱,隐隐约约觉得这主仆二人不是这么简单,尤其是这个老嬷嬷,虽说始终垂着头,眼底却是散发着隐隐的杀气。
她的手替老夫人顺着气,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她轻声劝慰:“老夫人,不要气了,想来王妃也是年轻,刘氏一定是犯了什么错才会惹得王妃生气,您也不应该怒气冲冲的指责王妃才是。”
哦?可真是有趣,这对主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想要试探她,还真是让她害怕。
老夫人忽而一笑,一口稀松的牙口有些泛黄,看起来甚是有些诡异:“你还替她说话了。”
季如妆淡淡一笑,随后竟屈膝下跪,毫无刚刚的硬气模样,恰如一直温顺却又受到惊吓的毛躁小绵羊,惶恐道:“是,祖母,都是孙媳的错。”
老夫人用拐棍挑了挑她的膝盖,随后道:“我老了,再也不如当年了,可是有些底线还是在的,此次就饶过你,别再让我这个老妇人在听到失去亲人的消息了。”
亲人,那您的亲人还真不少,估计剩下这十七个妾室也都是你半路杀出来的亲人吧。
“孙媳也有底线,虽说孙媳生性软弱,可并不会任人欺凌,这点祖母也是过来人,也懂的对吧。”季如妆抬眸,眼中却又是无比的刚硬。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生,弱者注定孤独,注定做什么都是错。
她笑了笑:“自然。”随后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嬷嬷将季如妆扶起来,随后道:“既是如此了,我也就回去了。”
季如妆眯眼,望着已经佝偻的身子,不着边际的错开了那扶她的手,只是恭敬道:“孙媳恭送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