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染没抵过郎君魅力,臊得一头扎了出去,然后就被安王派人拎到了跟前。
主帐里除了她,还坐着一同到渭州的闵副将闵槐,两人皆神色严肃。
她心生疑窦,瞅了两人几眼。安王见着女儿,对她红通通的脸也有些疑惑,却没深想,伸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说:“图纸我寻匠师看了,东西能做出来。”
赵暮染听着心里一喜。
她参与过攻城,知道投石机在攻城中的重要,如今听到威力能提升,如何会不喜?
安王瞥了眼高兴得双眸冒光的人儿,哗啦就泼盆冷水,“东西不假,但他那个人,我还是持着怀疑态度。”
赵暮染眸光闪动,有些不满地看向他:“我知您行事谨慎,所以呢?”
是又劝她再找别人施行援兵之计?
知女莫若父,她眉头微微一动,安王便知她想的是什么。叹口气道:“为父只是怕你真中了那小子的陷阱,给你提个醒罢了。”说着看了眼闵槐。
闵槐当即会意接上说:“郡主。郎君之能,我等看得分明,心中亦是佩服。可郡主您有没想过,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使千人覆灭,手段如此狠厉。殿下也只是担心郎君若真身份有诈,会害了郡主。”
即便是对敌,但千条人命毁于瞬间,闵槐心中仍是有惧的。他觉得安王担心,实属正常。
提起山林间的事,赵暮染抿了唇,当时她的震惊不比他们少。但经过山林的事,她却有异于他们的想法,“父王担心自是正常。可父王你有想过,如若一个人真要隐藏,有什么不比碌碌无为叫人看着放心。他如若不是想取信与你我,实在没必要显出一手又一手。”
“你们说他手段狠厉,可我们上阵杀敌时,什么时候不狠厉。父王去那寨落的时候,有想过让里面的人留活口吗?”
不管那群人在里面做什么,和薛冲对立的局面,就宣告了她父王不会心慈手软,给薛冲和皇帝留下自己的把柄。
安王沉默了下去。
他们如今面对的局势,确实不是你死就我亡,谁都恨不得一口将对方弄死,所以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放谁一条生路。
“其实我倒觉得君毅是帮了我们一个忙。”赵暮染又说道,“父王原本是想以剿匪为名占了渭州边界的山头,好利用地势预防薛冲下黑手,但那其实也只能是缓解一时。父王占山后,必当会惊动皇伯父那边,薛冲那起子小人最喜凭空捏造,又缝赐婚旨意,直接说父王想反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薛老鳖敢,我就真反给他看!”安王怒起,一拍扶手。
赵暮染默默看他一眼,“您要真想反,也不会同意我找人先成亲。”
戏太假。
安王被拆了老底,郁郁地看一眼女儿,这真是亲闺女。
赵暮染无视之,继续道:“我知道您占山就是为了造势,为了女儿鸣不平,唬一唬皇伯父。女儿心间感激,但已经能用成亲规避赐婚,女儿觉得实在无必要再去加剧如今局势。君毅利用天降雨水,制造出山壁崩塌,也算是掩盖了我们曾起的心思,薛冲那就是起疑,也只能是疑,并会让他不敢轻举易动。所以女儿说他这算是帮了我们。”
“父王,您怀疑他身份,女儿也不傻。加上渭州一事,女儿不敢说他所作就真是巧合,甚至感觉他很清楚我们如今的局面。但女儿不同意父王就此判定他心怀不轨,起码他现在所展现在女儿眼前的是善意。”
那种不能作假的善意,相处的时候是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安王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确实他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善意。
但……他心中还是断定那臭小子就是图谋不轨!
赵暮染也没有想着就这样说服父亲,其实她自己也明白事事蹊跷。只是她看上他了,既然看上了,她又有信心不会让他影响到大局、威胁到安王府,一试又如何。
难得心动,那她就不愿意留遗憾。
赵暮染决定给安王一剂猛药。她下巴一扬,霸气地道:“而且你女儿已经把人给糟蹋了,这亲不成也得成!”
屋里顿时响起‘咚’的一声。
椅子中的安王被吓得掉在了地上,闵槐被自己口水呛得直咳。这鬼见愁郡主说什么?!
糟蹋了?!
把人糟蹋了?!
安王费了点劲才爬起来,抖着唇说:“什么叫把人糟蹋了!”
“就你想的那样。”赵暮染依旧扬着头。
安王眼前发黑,跌坐回椅子里,闵槐忙上前给他递水。安王端着一口气喝光,还是压不住惊,不死心盯着女儿问:“什么时候!你知道什么叫糟蹋?!”
是不是那浑蛋小子勾|引他女儿了!
但两人明明都在他眼皮底下!
赵暮染挑挑眉,“上山第一晚,我给他喂了那种药,然后就那样把他给糟蹋了!”她是不太懂男女床笫间的事,可他压着她亲,拉着她手这样那样,应该是差不多了。那样的话——
是不是也会怀上身孕?
安王听得险些要喷出一口老血来。
闵槐在边上被她一句春|药也吓得咬到舌头。
她究竟哪来的那种东西。
赵暮染在两人惊讶中却是走了会神,想着身孕不身孕的事,但她不懂情|事也没人和她说过这些,一时间想不明白。最后,她索性不管了,撩了袍摆站起身,斩钉截铁地道:“所以,这门亲没得跑。也许女儿就有了也说不定。”
说罢,一溜烟就跑了。
安王又是眼前一黑,惊怒间抬手,一巴掌将身边的小几给拍碎了——
有他奶奶个腿!
他女儿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就将人给药了,这究竟谁在糟蹋谁!
闵槐在边看上得心惊胆颤,半天才勉强劝道:“殿下,您…您就当郡主这是……这是要了个面首。”
安王缓口气上来,哭丧着脸道:“你家面首会观天象,会过目不忘,能以一已之力战千数?”那是面首吗?那分明是头恶狼!
闵槐:“……”
那头,赵暮染溜之大吉,在军营一通乱逛又到树荫下坐了会,将心情平复下去才回了自己营帐。
她才走进去,就看到宋钊的车夫捧着药站在边上,而他却只是抿着唇靠坐在床头。
怎么了?
赵暮染察觉到两人气氛不太对。段和听到有动静,一抬眼就看到做儿朗装扮的小娘子前来,眉心一跳,忙要跪下行礼。哪知手上却是一轻。
“是要喝药吗?”少女直接端了药碗,坐到榻上。
宋钊抬眸看她,方才一片冷色的凤眸转暖,“军医刚送来,你去哪了。”说着抬手在她发冠上取下根草屑。
赵暮染瞧见他指间的青草,不好意思地笑:“估计是刚才躺草地上沾的,我喂你吧。”她哪能说自己因为激动到草地上滚了圈。
宋钊瞥了眼她身上发皱的袍子,也没有再问,张嘴将她用木汤匙舀的药汁喝了。
段和看着他温顺的样子心惊地撇过头,一度认为是自己看到了幻觉。
在都城上个街别人都退避三舍的宋公子,居然在让人喂药?!这说出去鬼会信!
段和心中腹诽着,却不敢多看,垂了眸乖乖站在那当布景板。
赵暮染心满意足喂着郎君将整碗药喝光,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安王杀了过来,瞪眼将女儿赶了出去。
他刚才在思索女儿话是真是假,想到出发前女儿见过军医,就去喊了人来问。结果一问之下,安王简直要晕过去,他女儿确实要过那样的药,他不想承认但事情是真发生了。
“你和染染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安王抱最后一丝希望,不死心地盯着脸色苍白的郎君,极力忍着才没一拳揍上去。
榻上的郎君先是一怔,随后忆起了山林间那晚,香|软在怀,彼此呼吸交缠,还有……他耳根就微微发烫,凤眸半垂着回道:“是。”
安王只感觉胸口作疼,心想,他还真敢认。可是他若不认,自己才真会一刀把人砍了吧。
安王心情复杂极了,忍了再忍,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赵暮染在帐外望天,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但里边没什么声响。她就有些担心往里探头张望,哪知安王突然冲出来,一头就撞他胸膛上,鼻子差点没被撞扁。
她捂着脸,想要问怎么了,却听见安王咬牙切齿一句:“一会就回王府!还有,从今天起你不许武刀弄枪!”
虽然他不想承认,里头那浑蛋也病歪歪的,但万一真怀了呢?!
安王越想越心塞,养了那么久的女儿就被拱了,他心好痛!
安王在打击中飘走了,没搞懂情|事的大龄少女听得一脸懵。
不许动武?
为什么?
不过赵暮染很快又美滋滋的将这疑惑丢到脑后,欢喜地冲进帐内朝宋钊道:“我们要回王府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