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也很惊奇。
看来做人还是要低调,像张诚这种稍为得势就四处惹事的主,迟早是要还的。
苍天饶过谁!
几名捕快闻风而至,此时已是群情汹涌,大家都要求捉张诚归案。
宋雨看到一名捕快捉住一个叫得最大声的大爷,一巴掌呼过去,大爷应声倒地。
四周登时静悄悄,却给人一种暴风雨前夕的沉重感。
宋雨手中的点心,越吃越慢,她在等,大家都在等。
等一个出头人。
几息后,那矮个子作出了惊人的举动——捡起路边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呼呼呼地砸向那个出手打人的捕快,还边打边骂:
“劳资砸死你这个败类,居然伤及无辜,打老百姓,你这个人渣,怎么佩在父母官手底下办事!”
“就是就是……”群情再次波涛汹涌,震耳欲聋。
闹到最后,捕快逼于无奈,答应去张家拿人。
望着去往张家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宋雨心里阳光明媚。
日已西斜,暖阳洒在流淌的河面上金光闪闪,如镀上一层黄金。
那玫瑰花茶却凉了,宋雨只好重新点一壶,又要了酸梅桃芯糕,坐在窗边美滋滋的吃起来,时不时望一望无双桥的方向,如同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
另一方面,陆北定根本没有动用自己的势力,而是直接去了衙门,以强悍实力易如反掌地打破了胖婶子一伙的谎言,连同那个偷宋固钱袋的小偷,一同移交法办,四人各吃了二十大板。
不过由始至终,没有牵出幕后指使。
这也是陆北定与县尉达成的共识。
宋固获得自由后,闹了一会别扭,拉长脸不愿意向陆北定表示谢意,但想到自己那只小毛驴还下落不明,悻悻然地向他求教,如何能寻得驴子归。
陆北定瞥宋固一眼,因为接下来要治一治张诚,没想和他计较,只道酉时末在无双桥碰面。
宋固只好先行离开,去寻宋雨。
后来,宋雨听到消息,那个被推倒在地吐白泡的高个子确实“归西”了,出手伤人的家丁因过失杀人被严办,而张诚因治下不严,受到惩罚。
本来就给陆北定摔掉半条人命的张诚,因此事病了足足三个月没下床,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宋雨本来就觉得陆北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料到是他的手段,不禁打心底佩服,对他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当咽下最后一口酸梅桃子糕时,她心里酸酸甜甜得要化了。
真的开始羡慕将来那个能成为他妻子的女子了,可惜不是她。
人世间的缘份就是这么奇妙,好马都是别人家的。
宋雨眨了眨眼,想把那滴滑下的泪眨回去,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条淡蓝色的丝帕,很柔软,就像执丝帕的手的主人那双眼睛一样。
“为什么哭?”
宋雨抬眸望进陆北定眼里,情绪忽地失控了,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
“谁欺负你了?”陆北定敛容,下属明明说她的雅座宁静祥和……“告诉我。”
她的眼泪不止花了她的妆,还糊了他的心。
宋雨忽然拍开他拿丝帕手,骂道:“关你什么事,有这闲功夫谋前程去吧。”
陆北定把丝帕交到另一只手,再递给她,“我前程没问题,现在是你有心事,当然得问你了。”
丝毫不介意她的粗鲁。
宋雨没接话,掏出自己的手绢,却被陆北定抽走。
“做什么呀?”她瞪着他,被眼泪抹净的雪肌若梨花带雨。
“你这手绢棉料不够精细,用这个丝帕比较好。”陆北定平缓的心跳突然加速,只是想她用他的物品而已,却说不出口。
宋雨跺了跺脚,“不嘛,就要用我自己的,还我。”
陆北定被她撒娇的可爱模样萌得心都化了,“乖点好吗?”
宋雨放任着情绪,下意识道:“不要。”
陆北定心突突地跳着,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用这种方式交流,也是他平生第一次这样和女子对话,不仅新奇还充满特别的感觉。
喜欢看她扁嘴的小模样,声音比平时要尖,可爱极了。
空气中充满香甜的味道,令到这个手握权柄的大男人根本不介意自己威严扫地。
事实上,他在宋雨面前就从来没有“威严”可言。
“那你要怎样?”他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尽量自然一点。
“你走。”宋雨偏头指着门口。
陆北定心里微沉,哪里愿意离开,但想到她怀孕不久,胎儿尚不稳定,不宜动气,只好往门口走去。
宋雨听到门嘎吱开,吱嘎关上的声音时,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有这样的人,叫走就走,叫你跳楼跳不跳啊!
眼泪沾在脸上很难受,宋雨索性再取出一块手绢,就着玫瑰花茶把脸洗干净,然后再上妆。
毕竟以后要靠脸吃饭,现在不能暴露真面目。
忽然有种被偷窥的感觉,宋雨连忙站起来警惕地审视四周,后来发现自己想多了,自己在二楼呢,后面临街,左边是上下的楼梯,右边是另一个雅座,不止隔了堵墙,还有一扇屏风,谁能偷窥她?
至于门外面……算了,陆北定会偷看人?
她不会信的。
宋雨重新坐下,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灰飞快地往脸上拍打,抹均匀。
少顷,又是那个黑得令人发指,还带着几块大斑的丑八怪,唯余一双明眸无法丑化。
陆北定突然推门而入。
宋雨抬头望着他,撇嘴道:“不会敲门吗,没礼貌!”
“哦。”陆北定喉咙一紧,说不出话。
“找我有事?”宋雨把东西收拾好,吸了吸鼻子,玫瑰花的味道是很好,可是那炭味什么鬼,熏死人了……
她一连打了几个冷颤。
“难受就不要涂了。”陆北定忽然盯着宋雨,就像狼盯着一只甜美的小兔子。
带着浓烈男人味的空气,比刚才还要熏人。
宋雨一直揉着鼻子,似乎还没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那可不行,我不是和你说了要做薏仁美白吗,到时我一天白一点,再白一点,就是生招牌啊。”
陆北定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压抑了内心翻滚的情潮,平淡地说:“时候不早,我们回去吧。”
宋雨有些犯困,呶了呶嘴,尽力让思维保持清晰,“对了,宋固怎么样啦,那个驴子能找到不?”
陆北定收回目光,“跟我来便知。”
宋雨背好包袱,跟他一同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