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抽一口凉气,不敢再往下想。
“王叔,那块坟地在哪里?”
“丫头,坟地就在村子西南角上那片树林后面,那里太阴森了,夜里没人敢去。”王叔又拉起毛叔的手,“咱们还是走吧,他要是来了,跑都跑不了哦。”
前一分钟还精神抖擞,下一分钟竟哈气连天,他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
“毛叔,跟我去一趟坟地吧。”
毛叔说:“小薇,你王叔喝大了,多半是把树枝子当成手了,他就这样,一喝酒就说满嘴胡诌,他还能中邪?睡一觉就好了。”
“对啊,小薇,哎?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好奇心了?”毛豆接着说。
林希薇眼里闪着泪花,面对这一老一少两个疑惑的男人,她稍稍放下心来,但是第六感又在提醒着她,“白色手镯,不会是胡说的。”
今夜月牙不知道在预谋些什么,躲在黑云后面时不时的探出头来偷瞄一眼。
他们三人打着新式大粗筒手电,穿过稀疏的小树林,来到了杂草丛生的孟家坟地。
几只蛐蛐正在低语,听见脚步声,闭紧了嘴巴,顿时安静下来,气氛略有些紧张。
“这是谁家的坟地啊,怎么都荒成这样了?”毛豆问。
“孟家,这家人死的死,走的走,这坟就荒了。”毛叔答。
一亩大的地方,稀疏的冒着几个坟头。有几页很新的黄纸压在盖坟的砖头下,格外引人注意。
“新盖上的黄纸?这里怎么会有?孟家人不是都死了吗?”毛叔用手电照了照远处,每个坟头上都盖着黄色烧纸,经过雨水的洗刷,有的耷拉着,有的已经冲裂。
“孟家人?哪个孟家?”林希薇怎么也想不出是谁,隐约间觉得熟悉。
“啊”紧接着“扑腾”一声,有人跌倒了。
林希薇和毛叔朝着声音赶了过去。
跌倒的人是毛豆,他摔了个狗吃屎,正撑起手挣扎着爬起来。
手电筒的电力略有不足,白色的光渐渐转成了黄色,毛豆半个身子上沾满了混着水的泥浆,他的膝盖上夹着一枝湿透的指头粗细的树枝。水正在沿着树枝向下滑去。
“你看,这哪里有王叔说的手,也没有白色玉镯,小薇,他的酒话你也信,害我现在粘了一身的泥。”毛豆说着,走到旁边的草上,试着抹去鞋底上的泥。
“你这孩子,没喝酒也能摔个狗吃屎。”毛叔看到毛豆一身的泥,乐了。
林希薇拿着手电给毛豆照明,一道刺眼的反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手电的光追了过去,是一小块碎玉。
她心里“咯噔”一下,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捡起了混着泥的碎玉。
天空越发暗淡了,躲着的月牙好像嬉笑一声,默在了黑云里。
“这是我给妈妈买的玉镯,它碎了。”
“小薇,这里怎么会有你妈的玉镯?”毛叔手里夹着根刚点上的中华烟,蹲了下来。
“这就是,我敢肯定,这里肯定还有。”林希薇的眼泪汹涌而出。在这个炎热的节气,她的后背却一阵阵发凉。
毛豆看到旁边水洼里好像有东西凸出来,水洼刚才被他踩过已经浑然不堪,他只好伸手去摸。他摸少顷,一脸的疑惑,怎么有些软?还好几根?
“啊!”他一个趔趄又坐在了泥里。
“你这孩子,你爹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吓死了,这种地方你喊什么喊!”毛叔走过来想要拉起毛豆。
毛豆没有拉住毛叔伸过来的手,他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爹,小薇,那里是一只手。”
“你啥时候也喝酒了?”
“爹你去看看,就在那个水洼里。”
毛叔心里泛着嘀咕,站在那里,没有动作。林希薇站起来,手电的光照向水洼。她脑袋里嗡嗡作响,当王叔说到白色玉镯的时候,她猜想可能妈妈把玉镯弄掉了,可是当毛豆说到手的时候,她的心跌倒了悬崖底,崖底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想要把她撕碎,然后吞掉,而现在,怪兽马上要得逞了。
她扑向水洼,摸到了那只冰冷的手——曾经是她最爱的手,手指惨白僵硬,食指不自然的向后弯曲,指甲全部断裂,露出皑皑白骨,这预示着手的主人曾经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惜只挣脱出一只手,女鬼就揪住了她。
林希薇拼命的把盖在手腕上的泥土拨开,发疯般的挖起来。
毛叔二人好像明白了些,但又不敢妄加猜测,跟着挖了起来。毛叔见这样挖下去不是个办法,就跑回去叫人来帮忙,顺便报了警。
夜渐渐深了,月牙露出脸来,照耀着这个苦涩的人间。
掩埋白骨的坟地周边充斥着翻动泥土的声音,与无助凄凉的哀嚎声。
不一会儿,尸体挖了出来。尸体面容紫青,已经开始腐烂变臭,但是毛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林嫂?”
“妈妈……”林希薇那颗悬着的心看到眼前的景象彻底跌碎,揉烂。
警察现场拍了照片,将尸体运到了警察局。
经法医鉴定,死者是窒息而死,头上有块淤青,无其他损伤。
“凶手正面将死者打晕,然后活埋了死者。死者醒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了一只手出来,气力不足窒息死亡。”
法医的声音在林希薇耳朵里越来越小,想到妈妈挣扎着、无助的困在土里,只觉脖颈很疼,全身酸软,眼前兀的一黑,晕了过去。
“叮铃,叮铃”
一串铃铛声吵醒了林希薇。她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小时候的床。林母微笑着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串带着铃铛的红色花绳,“小薇啊,从今天起,你要自己睡了,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房间喽。”
小小薇五六岁的样子,坐在地上,两脚扑腾着耍着赖皮,“不嘛,不嘛,我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我害怕。”
“小薇,乖,你看妈妈给你编了一串带铃铛的花绳,来,我给你系到手上。”林母温柔的拉起林希薇的手,“你害怕的时候,摇一摇铃铛,妈妈就过来陪你喽。孩子,你放心,不要怕。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妈妈爱你。”
林母起身,走到站在门口的林爸身边,他们微笑着一起挥手道别。“妈妈”林希薇大喊,用力晃着手里的铃铛。
“叮铃,叮铃”
林希薇手里的碎玉散落在地上。
“小薇,醒醒。”毛豆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瞧见毛婶坐在床边抹着眼泪,毛豆弯下腰正在一颗颗的捡着碎玉。
“小薇,你发烧了,你毛叔去给你找医生了。”
“婶子,我妈呢?”
“小薇,人死不能复生啊,哎,你说林嫂一副热心肠,是个老好人,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
小薇,警察局立案了,一定会找到凶手的。你现在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妈还在警察局吗?”
“警察连夜送到你家里了。”毛豆说。
林希薇顾不得许多,她跳下床,跑了出去。
“小薇,你还发烧呢,毛豆,快,快跟着去。”
悬崖下的怪兽将林希薇嚼的渣都不剩,她疼的无以言表。
林母的突然离开,颠覆了她的世界。
这个村子里充满了她与林母的回忆,像是放映机一样,每一帧都让人心如刀绞。
熟悉的红色大门早已黯淡无光,那还是她和林母一起涂得红色油漆。三年光景,已经斑驳不堪。
她推开半掩的门,迈进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院子。
屋里亮着灯,照到院子中央盖着的一块白布上。
她知道她与妈妈隔着一块白布,却是隔着生与死。她踉踉跄跄走到跟前,蓦地跪下,趴入林母的怀里,大哭起来。
大学里被女同学欺负的时候,她想过回家扑到妈妈怀里大哭一场,但她没有;刚入职被老板骂的狗血喷头的时候,她想过回家扑到妈妈怀里大哭一场,但她也没有。
现在,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拥抱妈妈,妈妈是那样的孤独。
“滴答滴答”一串手机铃声从房间里传来,屋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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