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飞云还沒有走到山坳之中,就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成片的山崖倒塌,阴气不断从泥土之中渗透出來。
地面上有很多尸体,异形异的尸体,尸邪的尸体,空气之中弥漫着混乱而驳杂的气息。
“阳界三异和阴界三邪來过这里,就在昨夜。”风飞云的脑海之中第一时间闪过了这个念头,脚步加快,來到了纪灵媗的坟前,只见一个白衣小和尚被战矛给洞穿,钉死在坟头之上,鲜血将孤坟给染红。
战矛之上邪纹交织,煞气极浓,这是一件凶兵,曾经必定斩杀过很多修士。
风飞云的心情很沉重,将血淋淋的战矛给拔了出來,看着那个白衣小和尚,尸体已经冰冷,生机已经断绝,一双眼睛还盯着天空。
风飞云蹲在了身,将他的眼睛给合上。
季家姐妹也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能够感受到气氛的压抑,就连一贯喜欢和风飞云顶嘴的季小奴都变得安分了下來。
茅乌龟跌手跌脚的走在死尸之间,伸长了脖子,在地上那些鲜血止住嗅,道:“我的乖乖,昨夜阴阳两界至少有十位尊者将姓命交代在了这里,这个小和尚很牛逼啊。”
风飞云的眉头紧锁,以小衍之术在大地之上排演,想要推算出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人蒙蔽了天机,他只能看见一些大概的画面,这些画面之中,他看到了龙沧月。
“阴阳两界的人为何要找她。”风飞云在那些残破的画面之中看到大弥勒为龙沧月打开了一条生路,助她逃了出去。
“很可能是为了阎王的双眼。”茅乌龟在地上嗅,闻到了一些特殊的血液,让它皱眉,嘴里边说出了一些阳界和阴界的强者的名字,昨夜这些人都來过。
风飞云将酒肉和尚从天国之中叫了出來,毕竟大弥勒乃是他的记名弟子,自己的弟子死了,他这个做师父的怎能不闻不问。
“狗曰的,王八羔子。”酒肉和尚的身体魁梧,捧着大弥勒的尸体,袒胸露乳,露出了一声的刺青,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
茅乌龟有些不悦,“骂谁呢。”
“老子骂王八羔子,又沒有骂你。”酒肉和尚的心情也十分的沉重,大弥勒是他真正意义上收的唯一一个弟子,现在却被人给钉死,身上的锐气似要将整个天穹都给洞穿。
这是血海深仇,让人抓狂。
酒肉和尚一边在破口大骂,一边在那里挖坟,要安葬大弥勒,而风飞云则担心龙沧月,将季家姐妹送进了天国,然后便寻找出昨夜龙沧月逃走留下的蛛丝马迹,跟着追了上去。
“阴阳两界來的人还真不少。”
茅乌龟在地上嗅,鼻子比狗都要灵,人立而起,在草丛之中追寻,跑动的速度极快,不时就能在地面上发现一具干尸,都是被人给吸干了灵气而亡,显然是被龙沧月所杀。
风飞云和茅乌龟追到了神都之中,所有的蛛丝马迹都突然中断,眼前出现是一条古老的街道,正午时分,街道之上有很多修士,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就算还有线索,都已经被人给破坏殆尽。
“现在怎么办。”茅乌龟坐在风飞云的鞋面之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着眼前一条条走过的裤管。
“跟我來。”风飞云擒住茅乌龟的脖子,将它给提起,然后便化为了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得几乎无人可见。
下一刻,风飞云的身体已经落在神都的另一处角落,站在一座庞大的府邸之外。
这一片城域到处都是高墙大院,玉石堆砌宫殿,紫金修筑大门,住的都是王侯将相,眼前这一座府邸显得有些荒凉,落叶满地,大门紧闭,门前连一个丫鬟和侍卫都沒用。
“公主府。”茅乌龟的四只脚在不停的挣扎,最终从风飞云的手中挣扎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这是龙沧月曾经的府邸,人走茶凉啊。”
风飞云一挥手,将府邸大门之上的守护阵法给破掉,然后便推门走了进去,茅乌龟化为了一道白色的光点,先一步挤了进去,在府邸之中四处嗅,突然在一片湖泊廊坊之中发现了一滴新鲜的血液,龟脸一喜,“就是这味道。”
风飞云在看到地上的血迹之后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沿着地上的血痕,向着里面走去。
最终风飞云在公主府的一座偏僻的地窖门口找到了龙沧月,地面上拖着长长的血痕,她浑身都是伤口,黑色的衣服都被鲜血给浸透,就连头发丝里面都是血珠在滚落。
她似乎从爬到地窖的门口,地面上留下了一排血手印,但是最终沒有打开地窖的门就晕死了过去。
“很有毅力的女人。”茅乌龟道。
风飞云凝聚出一枚金蚕佛丹,给她服下,手搭在她满是血痂的手腕之上,将温和的佛气不断的注入她的身体之中,她的身躯很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佛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又恢复了光滑和白皙,连疤痕都沒有留下一丝。
但是她伤得实在太重,并沒有立即醒过來。
“这里乃是皇族弟子聚集之地,阴阳两界的人应该不会找到这里來,暂时待在这里,还是很安全。”
风飞云将龙沧月的娇躯给抱起,然后向着一座楼阁走去。
当龙沧月醒过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温暖舒适的床榻之上,从來都沒有此刻这么舒适的感觉,她慵懒的侧身将一个锦缎枕头给抱住,突然玉躯一紧,猛然睁开双眸,瞳孔之中爆射出两道锐利的精芒,翻身坐了起來。
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衣已经被人给换下,而且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穿着一身洁白的贴身裘衣,身上的伤口也都完全消失,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以外,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
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
“唰。”
她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祭出了一口灵剑,就像一条灵蛇一般的飞出,声音冰寒,道:“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风飞云背对着她,坐在紫檀灵木雕琢的椅子上,正在桌子上捣鼓着一锅灵气氤氲的羹,点了点头,道:“嗯,还给你洗了一个澡。”
“唰。”
灵剑斩向风飞云的后脑勺,风声猎猎,煞气袭人,但是却被风飞云轻易的用两根手指给夹住,灵剑剧烈的颤抖,但是却挣扎不出风飞云的手指。
“伤得这么重,就应该乖乖的躺在床上养伤。”风飞云将灵剑给收了起來,用一团金色的佛气给镇压了下去,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灵羹,走到了窗边,缓缓的座下。
坐在床榻之上的龙沧月,在风飞云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石化,贝齿紧紧的咬着嘴唇,眼眸之中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掉,但是眼睛却眨都不眨一下。
也难怪龙沧月在第一时间沒有将风飞云给认出,毕竟风飞云修炼《金蚕经》之后,身体之中的妖魔之气尽除,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神圣的佛气,若是看背影,根本无法将他第一眼认出。
“怎么哭了。”风飞云伸出手擦拭她眼眶之中的泪水。
“沒哭。”龙沧月十分倔强,紧紧的咬着雪白的编贝,用衣袖将眼眶给擦干之后,便一点眼泪都沒有了,只是眼睛还有些发红。
“沒哭就沒哭,先喝一口灵草大杂烩汤补补身体,这可是我亲手熬制,绝对独此一家。”风飞云将玉碗递了过去。
“说沒哭就沒哭,风飞云,我警告你,我龙沧月平生从不掉眼泪,你若是敢再提此事,我伤势痊愈之后,必定斩你千百次。”龙沧月身上的气息冰冷,紧紧的抿着有着发白的嘴唇,对此事看得很重。
风飞云笑道:“先喝汤。”
“你凭什么沒经过我的允许就给我换衣服,还帮我洗澡,凭什么。”
“先喝汤。”
“我娘为什么会死,你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你的怀里,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我沒有死。”
“先喝汤。”
“两年前,我是为了你才装死躲在地下龙脉,但是换來了什么,我娘死了,龙萝浮却继承了帝位,风飞云,你不想给我一个解释吗。”
风飞云迟疑了片刻,又道:“先喝汤。”
龙沧月的一双美眸冰冷,深深的盯着风飞云,许久之后,道:“喂我。”
风飞云拿起了勺子,舀起小小的一勺,将她给抱在怀里,将勺子送到了她晶莹的嘴唇畔,喂下了一口,道:“我答应你娘,要好好的照顾你,你是我订婚的妻子,我不能给你换衣服,谁还有那个资格。”
桌上放在一个熬灵药的汤锅,茅乌龟闻到了灵药的气味,爬到了汤锅的旁边,伸长了脖子想和里面的灵羹,但是“噗通”一声,直接掉进了汤锅里面。
风飞云轻轻的抚摸龙沧月的长发,将灵羹一勺一勺的喂进她的嘴里,她的小鸟依人的卷在他的怀中,静静的听着风飞云的讲述。
突然,一个阴沉沉的冷笑声从夜空外传來,打破了阁楼之中的静谧。
“终于找到了她留下的血迹,她就藏身在这一座府邸之中。”
黑暗之中,传來无数的破风声,一股股庞大的威压将公主府给包围,有尸邪的嘶吼,有鬼邪的长哭,还有一些太虚异在虚空之上飞舞,带着一股血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