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野草被点燃,枯木沾上了火焰,这一片大地都化为了火域。
苏筠和燕子羽凝聚了自己最强大的力量,几乎将身体绑在了风飞云的身体之上,在泥土之中拖行。
此刻的风飞云仿佛能够将一座大山都给拉走,将苏筠和燕子羽拖了三十多里,地面上全是血迹,留下了两道半人深的坑槽,风飞云身上的力量似乎都要被用尽,脚下的双鞋都磨穿,双手手臂在不断的滴血,依旧直奔天火燎原大阵。
远处,阵中,隐约间好像传來了悠扬的古筝声,又像是有女子在哭泣,还像是末曰的哀乐。
“他身体之中的妖魔之血再次复苏,若是不将他制服,他就算不死在北溟阀的手中,也会化妖魔。”
天算书生手持一根玉白的沉香木,形状很像一根拥有灵姓的戒尺,向着风飞云的背后脊梁点去。
“嗷。”
风飞云虽然近乎化魔,但是灵觉依旧十分明锐,转过头,一声长啸,双目之中冲出万千火焰,直接将天算书生给轰退,白色的儒袍之上火光点点,被烧得千疮百孔。
“让我來吧。”一轮白色的明月升起,月下,一个清雅的女子如一缕白烟般飘來,如就像一个从画卷之中走出的女神灵。
东方镜月赶來了,从地平线的尽头飞來,眉心冲出一只玉色的古船,托在手心,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放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悄悄的变缓,而她却完全不受影响,一步步走到了风飞云的身后,眼中尽是柔情,一根手指缓缓的点了出去,落在风飞云的背心的阎王脊梁之上。
风飞云虽然动作放缓了十倍,但是却依旧出手反攻,一掌打在东方镜月的香肩之上。
东方镜月不闪不避,硬抗了风飞云一掌,终究是将风飞云给制服,就像被九霄神雷给劈中,向着地上倒去。
东方镜月虽然右肩都风飞云打得骨折,却用左手将他给抱住,沒让他落在地上,她抱着风飞云,徐徐的坐下,就这么抱着,一动不动。
……以神王庙为中心,这一片大地都化为了岩海火浆,炼化了一切。
“哈哈,终于死了,连一丝灵魂都沒有留下。”
龙神崖站在云端,脸上带着笑容,伸手一招,天火燎原大阵之中飞出两件神衣,其中一件,火焰滚滚,红莲的羽毛编织,正是“红莲火裳”。
“红莲火裳”一旦穿上,除非主人生死,那么就绝对不可能脱落下來,看來南宫红颜的确是被炼死在了大阵之中。
第二件神衣金光璀璨,上面绣着九只金色的神龙,神态峥嵘,灵姓十足,就好像衣袍之中真的封印着九条神龙一般,正是神晋王朝每一代晋帝所穿的“九五龙袍。”
龙神崖得到了这两件神衣,,连一缕残魂都沒有留下,连转修鬼道的机会也沒有。
生命的印记,完全磨灭。
“噗通。”
风飞云直接跳进了岩浆的海洋之中。
苏筠和东方镜月都被吓了一跳,想要跟着跳了下去,但是却被天算书生给拦住,道:“无妨,由他去吧。”
一个时辰之后,风飞云从岩浆之中爬了起來,变得更加的木讷,就好像失去了生命一般,身上有很多地方都被烫伤,但是他却浑然不觉。
他从岩浆海洋之中捞出了两样东西,一块凤凰骨,一件隐蚕纱罗。
隐蚕纱罗,乃是隐蚕丝织成,只有风飞云展开了凤凰天眼,才能将它给看见,所以龙神崖虽然取走了九五龙袍和红鸾火裳,却沒有取走隐蚕纱罗。
至于凤凰骨,早就沉入了岩浆的深处,以龙神崖的神识,根本不可能将它探知到,当然他也不可能想到南宫红颜的身体之中有这么一块凤骨。
这是风飞云亲手种入南宫红颜的身体之中,此刻再将它找到,上面沒有留下任何南宫红颜的气息,仅仅只是一块凤骨,似乎就是在证实南宫红颜真的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回來了。
生离死别,人生大苦。
风飞云的脑海之中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是那么的惊艳,惊为天人。
第一次听到她歌声,简直就如天籁一般,此刻依旧在他的心中回荡,“红颜为谁笑,风华何时抛,红尘中,心不老,君不在,人如草,待到红颜老,谁为红颜画黛眉。”
她就做早武塔之上,轻轻的弹奏。
如今,她歌声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世上,就连她的古筝也都被炼化成了飞灰,彻底的磨灭,就好像从來沒有到这个世上來过。
“南宫红颜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振作起來,为她报仇,而不是抱着一块骨头追悼。”东方镜月道。
别的人此刻都不敢说话,只有她才敢说话。
“不,不,不对,她肯定沒死,我们约好在铁岭重镇会和,她肯定在那里等我,她最喜欢骗人了,哈哈,我们都被她骗过,我这就去铁岭重镇找她,她肯定在那里,肯定在那里。”
风飞云突然阳光灿烂的一笑,道:“你们哭丧这脸干嘛,我沒事,我这就去铁岭重镇找她,你们该干嘛,就去干嘛吧。”
说完这话,风飞云便兴高采烈的向着铁岭重镇飞驰而去。
风飞云越是笑得灿烂,他们也就越是担忧。
“将他交给我吧。”
东方镜月紧跟在风飞云的身后,寸步不离,风飞云多次将她发现,强行要她离开,她依旧跟在身后,一直跟到了铁岭重镇。
风飞云脸上的笑容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欢,很快就不笑了,那表情虽然不是哭,但是却比哭还有难看。
铁岭重镇自然沒有南宫红颜,风飞云他就坐在了镇头的一块巨石之上等,手中抱着渐渐冰冷的凤骨,动不也不动,望着一个个远方而來的过客,眼神时而放光,时而暗淡,到最后完全的暗淡了下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仿佛化为了一块人形的石雕,和身下的那一块巨石融为了一起。
这一等,就等了七天八夜。
夜色再次降临,天上下起了细雨,春雨绵绵,春雷滚滚,落在了风飞云的身上,湿透了发丝,湿透了眼睛,整个人都湿透了,雨水是那么的冰冷,冷到了骨髓里面。
东方镜月就站在巨石边上,淋这细雨,仿佛也和他一起化为了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