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待在破败的城隍庙里面盘腿而坐,双眼紧闭,般若心经足足已经念过七八遍了,可是思绪依旧是难以平定下来,甚至额前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脑海中电光石火闪过,各种场景交织在一起。
“临安,你听话,姐姐很快就会回来了。”
“姐姐是修仙的仙人呀。”
“小临安,你就叫我姐姐就好了。”
“小临安,你莫哭,我会陪着你的。”
“了初!你又骗我!”
梦境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撕心裂肺低吼,一道亮光在脑海中劈开,临安没能看清那女子的样貌,已经被一只硕大的手从梦境中扯了出来!
临安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久久不能平静。
那女子是谁?为何会那般痛苦的嘶吼,了初又是谁?为什么自己的心会那么痛?
还没等临安想明白,放在面前地上的金钵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迸发出不同于往常的光,像是有什么要挣脱出来。
临安捻了个兰花指,默念了几声口诀,猛然指向那金钵。
金钵一闪,地上显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便是芮姬。
她痴痴癫癫的笑着,笑得疯魔了一般。
临安冷冷的问她:“你笑什么?”
芮姬好半天才平静了下来,眼角的泪水都来不及擦去,结巴着说道:“我笑,你这和尚心智不定,六根未净,我笑这天道不公,万物为刍狗。”
“死到临头还嘴硬。”临安听她这么说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贫僧六根是否清净,不是你一介妖孽可以妄断的。”
芮姬扭着腰肢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临安的面前,一双美目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临安闭上了眼睛问道:“你看什么?”
“呵。”芮姬一声轻笑:“你倒是比起烈焰也是不差的,可惜了,可惜。”
被人突然戳中了心思,临安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危险的眯起了眸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芮姬风情万种的撩起一搓自己的头发在指尖不急不缓的绕着,像是故意引诱一般慢慢的说道:“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一侧翻身,芮姬已经扭着腰肢来到了临安的面前,与他的脸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小和尚,你的眼晴,瞒不了人的。”
芮姬是风月里走过一遭的人,男人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意思,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临安这样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僧人。
临安冷哼了一声,刚刚燃起的杀意瞬间消逝了下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淡淡的说道:“无妨,你知与不知,贫僧都不会杀你。”
芮姬大惊,她一再的挑衅临安就是为了图一个痛快,废了她毕生的修为,倒不如杀了她。
眉目流转,芮姬一狠心,就往那金禅杖撞去,临安挥手一推,芮姬已经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了原地。
“想死?怕是不能了。”
衣玦翩然,临安旋身擒向她的手腕,被芮姬反掌推出,破败的城隍庙之中,二人你来我往,光影交错,临安无心在于她纠缠,右手一翻,已在芮姬的头顶凝住了法力。
芮姬不服输的低吼:“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痛,千百倍的凌于你身!”
默念了几声口诀,右掌一翻,挥手一抽,芮姬身子一软,城隍庙中迸发出数道金光,千年的修为瞬间烟消云散。
天上忽然炸响,足足四十九道天雷从城隍庙顶上滚过,临安也是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城隍庙看向天空,只见天空晴空万里,但是这雷声确实真真切切的。
正在疑惑不得解的时候,身后传来女人凄厉的声音。
“这是天罚!天罚!和尚,她活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临安昂头看着天空,桐羽临走的时候说她要去天宫就烈焰,难不成……临安不敢继续往下想,毫不犹豫就往天上而去。
凤栖阁一下子突然没了两位东家,群龙无首,这两天也不营业了,门前冷冷清清的。
不过天生异象,百姓们都害怕极了,纷纷躲在家里也不出门,所以凤栖阁倒是也没有人留意。
大门紧闭的凤栖阁,突然门上传来了几声“砰砰砰”的敲门声,围成一圈正在商量着最近东家不在的这段日子应该怎么办的姑娘和伙计都被吓了一条,骊歌第一个站起身来,嘴里喊着:“定是两位东家回来了。”人已经走到了门前,“哗”的一下拉开了门。
门外并不是众人预料中的东家,而是面目可憎,佝偻着背的一个陌生女人。
她凌乱的发丝把几乎整张脸都遮住了,但是双眼之下的伤痕却是清晰可见,因为那伤痕竟是在隐隐发出红色的光,像是两块龟裂的石头,从眼下往两侧延伸,好不吓人。
纵是平日里较为大胆的骊歌都被吓在了原地,哆嗦的问道:“你……你是何人?”
那女人哑着声音问道:“李郎何在?”
骊歌只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正在她努力回想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一把将骊歌推开,径直往凤栖阁里面走去,四下搜索了起来。
“你是晚晴!”
骊歌突然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尖叫着出声。
众人都知道晚晴并非人类,尖叫着四散开来。
骊歌壮着胆子上前了两步,那女人猛地转过身来,果然依稀可以看出是晚晴的样子,只是苍老了几十岁,那脸上的伤痕也不知道哪来的。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芮姬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骊歌说什么,拉着她的袖子急切的问道:“李郎呢?”
骊歌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李郎就是那位小公爷,有些为难的说道:“他自是在他家里。”
不由分说,芮姬就往外跑去,骊歌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他今日纳妾!”
芮姬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骊歌也不知她究竟听见了没有,不过有没有听见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是要亲眼看了才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