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确实不算东西。”姬平面具下森然道:“他为了一己之私,罔顾雒阳百万百姓生死,逆天行事,他是我们的敌人,所以,他必须死!他手下的爪牙也必须死!”
“杀死董卓!杀死胡狗!”又是他面前那群粉丝少年带头大喊起来:“我们要加入神武王天兵!”
姬平看向东南方,横过方天画戟,在面前一个虚划:“在雒阳的很多地方,我们的大汉同胞还在被羌胡兵肆意杀戮,请青壮者安顿好老弱妇孺,随我杀敌,扫净雒阳每一寸角落,让羌胡兵站无可站。”
“愿追随神武王!”
“为大王赴汤蹈火!”
“扫净雒阳!”
无数百姓尤其是那群青壮少年开始疯狂起来。
带血的青铜面具下,姬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相信,只要将这些百姓动起来,围剿了雒阳不足两万的羌胡兵,即便董卓再回来了,也回天乏力。
面具下,也没有人能看到,他面颊上的箭伤不知何时已经崩裂,鲜血不断渗出。
方圆百里的雒阳城,在姬平的推动下,以皇城为中心,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扫胡行动。
此时除了雒阳四面的八关战线,和董卓原本驻军的毕圭苑,雒阳腹地的羌胡兵完全分散开来驱赶百姓,并没有太多集中的兵力,这才是姬平敢于动百姓灭胡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场行动,姬平让张辽和众游侠将队伍分为大小数十队,引领各处百姓杀胡杀董。
六年前黄巾之乱的事实已经证明,近百万百姓爆起来是极为可怕的,尤其是此时大汉民风尚且剽悍好武,民间多有游侠,很多地方根本不用姬平和张辽的军队协助,愤怒的百姓就将那些驱赶他们的羌胡兵撕成碎片。
期间,也有不少百姓中的流·氓无赖趁机作乱,却被姬平令手下果断斩杀,又威慑了许多乱局之下心中躁动的分子。
而同时,姬平神武王的名声越传越广,越传越神,到后来,不少地方更传姬平实为鬼武王,因为姬平面带狰狞面具,手下数百名亲卫也是如此,让一些百姓认为他们是阴曹地府的鬼王出来惩治恶贼,拯救世人。
诸多传说,不一而足。
无数青壮子弟、游侠剑客蜂拥而来,请求入伍从军,他们或是崇敬姬平大军,或是看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姬平让张辽、荀棐、段谨等将领根据需要扩充部队,多选择家无老小的青壮,这也是一次难得的展壮大的良机。
与此同时,姬平并没有头脑过热,他知道自己虽然动百姓,改变了大势,但一个不慎,便很可能灰飞烟灭。
先是董卓虽然重伤,但去向不明,他派去孟津关查探的探子还没有回报。
其次自己虽然打散了雒阳城区的董卓势力,但是董卓手下还有几个大的势力,远在河东安邑一线的牛辅姑且不论,近在咫尺的还有四个。
一是雒阳西北孟津关的董越和吕布所部,虽然被打残了,但董卓、吕布都在,不可小视。
二是雒阳东线,驻守旋门关、汜水关的徐荣五千精锐步骑。
三是雒阳南线,驻守轩辕、伊阙、太谷三关的胡轸五千精锐步骑。
四是雒阳西线,驻守新安、函谷关的段煨三千兵马。
四方势力,将近两万兵马,正好把他们和数十万百姓合围起来,一旦让他们形成统一指挥,形势将极为可怕。
他虽然已经谋算,让袁绍传檄各方诸侯进兵,也暗中派探子去宣扬袁绍已入雒阳的消息,逼迫各路诸侯进兵,拖住徐荣、胡轸和董越等兵马,但这至少需要四五天的时间,还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
现在,他的兵力也在迅扩张,以应对随时可能围过来的董卓兵马,但急剧扩充人马,先带来的就是训练、装备和军粮问题。
而且,目前雒阳近百万的百姓,大多暂时可以归家,但有不少人已经失去家宅和粮食,也需要安顿,所以他还需要内政人才。
一想到这些,姬平就有些头疼。
人才,自己目前还是最缺人才。
张辽等人都派了出去,姬平自己也带着亲卫营沿着皇宫一路向南巡视安抚百姓,这时,行到皇宫南边开阳门大街,不远处就是洛河,还有明堂、太学。
他绕道太学讲堂前,这里耸立着一片碑林,正是灵帝当年令蔡邕等人校刻的熹平石碑,共有四十六块,每块高一丈多,宽四尺,上面刻着周易、尚书、鲁诗、仪礼、春秋、公羊传、论语等典籍,全部用隶书刻写,大约有二十万字。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精准的教材范本,也启了捶拓之法,对后来印刷术的明也有间接影响。
此时虽是雒阳大乱,但碑林前还有不少痴迷的读书人围着研究,任家人怎么拉也不走。
姬平虽然好读书,但此时根本无暇去研究这些石碑,他正要走过,突然看到碑林之下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在哭泣,与其他读书人不同,不由一愣,一跃下马,走到近前,耿忠等人紧随其后。
不料那小女孩看到戴着面具的姬平,反倒不哭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奇的看着他,小手便要伸过来摸他的面具。
那萌萌的模样,让刚经历了一场杀戮的姬平心中倍感亲切,忍不住一把抱起小女孩,声音温和的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父母在哪里?”
小女孩撅着嘴巴:“阿翁不见了。”
原来是与父亲失散了,姬平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兵荒马乱的,家人走失,留下这小女孩根本没有活路。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人快步跑了过来,看着姬平眼里闪过一丝惊色,抱拳道:“可是神武王当前?多谢照看小女。”看着那小女孩,又忍不住喊了一声:“小柔儿。”
小女孩忙伸手过去:“阿翁。”
姬平盯着那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将小女孩交给他,缓缓开口道:“河南中部掾闵贡。”
中年人身子一颤,愕然看向姬平,惊问道:“正是闵贡,不知神武王尊驾如何得知区区贱名?”
这人正是十常侍之乱时,在北邙山小平津连夜寻找姬平的河南中部掾闵贡。
姬平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闵贡,他没有回答,而是奇道:“闵君怎么没随车驾西迁,却留在雒阳?”
闵贡叹了口气:“昔日董卓妄自废立,吾不以为然,遂辞官在家,不料雒阳竟逢此大难,董贼着实该诛!”
姬平不知道的是,历史上,闵贡在北邙山救了他和陈留王刘协两个人,后来刘协登基,闵贡因救驾有功,进郎中,封都亭侯。但如今却因为他的到来,闵贡只救了他这个废帝,反而无功有过,为董卓及众臣所弃。
姬平沉吟道:“闵君,如今雒阳百姓多有流离失所,可愿助本王安抚百姓?”
闵贡之前的河南中部掾便属于河南尹属官,主管监察,也涉及政务和民事,而雒阳又在河南尹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此时能得闵贡相助,姬平就暂时不用为内政愁了。
听到姬平呼闵君,闵贡身子一颤,这个声音似乎曾经听过!他看着姬平,犹豫了下,行了一礼:“高祖刑白马盟曰:‘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既要闵贡效力,敢问神武王尊姓讳名?”
这闵贡倒是一个汉室死忠,姬平笑了笑:“闵君尚记得北邙山之事乎?”这次,他用上了自己原本的声音:“闵君不必多礼,张让等人已经被你一声英雄吼吓的投河自尽,我能脱难,还多亏了闵卿的满腔忠心。”
这句话,正是他那夜在小平津对闵贡说的第一句话。
闵贡虽然早有预料,但得知真相,还是禁不住浑身剧震,嘴巴动了动,扑通一声拜倒在地,大哭道:“贡敢不为陛……陛……神武王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