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过两天就是中元节了,我们这边怎么安排?”以往到了节日,都是林嬷嬷和江伯商量着安排,如今谢漫洛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能力,林嬷嬷自然也就不敢再擅自做主。
“听吴叔说中元节要拜祭先祖、庆贺丰收和祭祀土地,我不懂这些东西,你们看着安排吧!”
“好,那老奴就叫江老头明日去买冥器、五彩衣服和鞋靴璞帽回来。麻谷鸟窠儿和盂兰盆我们在家就可以做,对了,这边没有楝叶,也要买点。小姐,您可有什么想吃的?叫江老头一起买回来。”
“吴叔经常在城里给我带零嘴回来,房间那还有一堆没吃,就不用再给我买什么了。”
要过节了,谢漫洛不禁有些怔忡。
不知不觉来到这边两月有余,另一时空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可有从失去自己的打击中缓过来?
看着谢漫洛突然间的情绪低落,林嬷嬷极为担忧。“小姐,您怎么啦?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林嬷嬷,我想我的父母了。”谢漫洛红着眼睛,说道。
“可怜的小姐。老爷和夫人在那边也一定很记挂着您,想要您开开心心的,一生平安顺遂。”
“没事,就是突然间想起他们了。你去忙吧,我有些困了,要到床上躺会儿。”谢漫洛突然很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会儿,便打发了林嬷嬷出去。
林嬷嬷不放心,想要陪着她,但见她再次挥了挥手,只好离开。在厨房见到江伯后,就和他说了谢漫洛的情况。
之后,两个人就总是走出来,望着谢漫洛的房间,因为分心,锅里的东西都烧糊了,两个人才反应过来。
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的偏僻小庄子,谢漫洛不是没有遗憾,常常午夜梦回,见到的都是自己前世的种种。
不过,她知道已经不能回去了,能再次活着已经很幸运,不让自己患得患失,像今天这样突然间就觉得难受,却还是第一回。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是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里什么都不一样,她真的很想回到原来的家,回到单位,回到掉下洪水前的原点。
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场,谢漫洛的心情才稍微好点。不多时,听见林嬷嬷叫吃饭,便起了床。
发现谢漫洛眼睛红红的,林嬷嬷和江伯都惴惴不安,想问些什么又不敢问,只得愈发小心地伺候她,希望能温暖她的心灵。
“什么时候做盂兰盆?我也帮忙一起做,我还想做一个小荷花灯。”书上说放灯能追祭祖先、超度亡灵,谢漫洛也想为小女孩一家三口祈祷。
“好好好,我们吃完饭就斫竹来做盂兰盆。荷花灯也多做几个,我们一起放灯奠祭老爷和夫人。”林嬷嬷见谢漫洛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很是开心,一迭声地同意了她的要求。
江伯很担心谢漫洛跟着做盂兰盆会受伤,但是看着她黯然的神情,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用眼光暗示林嬷嬷:一会小姐帮忙做盂兰盆的时候,我们可千万盯着点。
林嬷嬷自然是知道江伯的担心,她何尝不是一样的,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盂兰盆其实就是用竹子做的像灯状的东西,中元节当日,祭祀先祖用的五彩衣服、鞋靴璞帽等都放在这个盂兰盆中烧掉,给先祖送去敬献。
因为林嬷嬷和江伯的巧妙维护,做盂兰盆的时候,谢漫洛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因为等江伯斫好竹片,就已经到了给学生上课的时间,等她下课,江伯和林嬷嬷两个就已经把盂兰盆做好了。
做的简易荷花灯也没有用上,因为吴明也想到这件事,晚上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几盏更漂亮的荷花灯。
中元节当日,谢漫洛因为真心想要祭祀小女孩的父母,便按照祭祀先祖的所有规定,恭敬虔诚地走了一遍各种礼仪。
吴明和小武都没有出去,谢漫洛让他们两个人休息一天。
但他们两个人都是闲不住的人,不但帮林嬷嬷江伯准备食物,还抢着把楝叶铺到桌面上,教谢漫洛怎么把麻谷鸟窠儿(一把捆好的粟苗)系在桌子脚上。
中元节必须祭祀土地庆贺丰收,江伯他们起的很早,天还未亮就开始准备食物,等到中午的时候,摆到楝叶上的各种食物就堆满了一桌。
看着那些生熟不一的食物,谢漫洛就头大,这么多东西,接下来都不知道要吃几天。
晚上,因谢漫洛执意要去长江边放荷花灯,大家都紧张的很,深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林嬷嬷留下看家后,吴明、江伯和小武三人把谢漫洛护在中间,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小院后面走去,担心她看不见坑坑洼洼的小路,还拿了两个灯笼。
到江边后,三个人更是如履破冰,眼睛都不敢错开。
“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我会小心的。”终于来到一个可以放灯的地方,但是三个人都死死地护着她,不敢让她太靠近水边,谢漫洛只得出声安慰他们。
“小姐,我们帮您放吧!”吴明说道。
“不行,灯一定要自己放,心才诚。没事的,我一会就放好了。要不,我们大家同时放?”
“不用。我们还是等小姐放好了,我们再放。”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一致的。
这里的大多人对主子的尊敬是深入骨髓的,什么都以自己为主,谢漫洛在这一段时间中深有体会,就没有再强求。
在吴明他们三人的高度紧张中,谢漫洛把手里的荷花灯轻轻地放到江面上,荷花灯马上随着江水漂流而下,开始还能看见亮光,后来慢慢地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谢漫洛看着灯远走,心中则在暗暗祈祷,希望小女孩一家三口在另一边能团聚,永远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
吴明他们三个也陆续把灯放了下去,泛着粼粼波光的江水也一样把他们的祈愿带向远方。
过节对谢漫洛来说可有可无,但是林嬷嬷的心情就很不一样,这几天一直念叨,说要是还在城里,小姐就能远远看看谢家主宅那边挂的一排排的灯,自己也可以做几个灯挂在小院中,而在这个庄子中,整个中元节都黑灯瞎火,没有一点节日的气氛。
知道林嬷嬷的遗憾,谢漫洛只能笑着岔开话题,说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林嬷嬷以为谢漫洛只是为了安慰她,更是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