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严很快就把吃食送上来了,还叫人换了两壶热水。他叫来的大夫看上去有些上了年纪了,摸着一把白胡子,眯着眼睛望向南褚,“就是这个小伙子?”
穆严点点头,对着老大夫毕恭毕敬的,“就是他,郝大夫你赶紧帮忙看下吧!”
郝大夫看上去虽然已经眼花了,但应该还是有些真本事的。程慕北看着他给南褚把脉,“这个小伙子是江湖中人吧?”
“是,”程慕北说,“内伤已经没问题了,还望大夫看看外伤。”
于是郝大夫又眯着眼看南褚胳膊上的伤,因为中毒的原因,流出来的血都夹杂着一些黑色,经过大半天已经干涸在了手臂上。郝大夫“啧”了一声,“是不是招惹的仇家,下手竟然那么狠,阳经都被挑断了一根,还得续上。”
见程慕北的脸色更加不好了,穆严赶紧打断了郝大夫的话,“郝大夫,您可是宫中最得力的御医,能治好吧?”郝大夫笑了笑,竟透出了几分仙风道骨,“这小伙子根基好,好好休养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就麻烦郝大夫了。”穆严说着拉过程慕北,“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人算账。”
沈简生先给程慕北倒了杯热水,“一会儿我守着,你出去看看吧。”
郝大夫还要给南褚续上经脉,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程慕北挂念着宋一和左护法的事就先出去了。
沈简生看着眉头紧皱的南褚,因为疼痛,他的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沈简生想,如果不是为了程慕北不被误会,南褚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吧?
他并不嫉妒程慕北和南褚之间的感情,甚至为程慕北有这样一个好兄弟感到高兴,但要说没有羡慕那一定是假的。
程慕北走出穆府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盯梢的人技术还不错,程慕北只能靠直觉感受出他在哪个方位,而没有正面看到他一眼。
带着这么个眼线不能直接去布庄,他先在街道上闲逛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家药铺进去,“来一副固本的药。”他念了几味药,发现盯梢的那人跟到了门口。
抓药的小厮很快下去了,程慕北假装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离门口越来越近。药铺里有不少人,盯梢那人大约是怕跟丢了,站在大门不远处往里看。
程慕北对这人有印象,好像是宋一的手下,谁有钱就给谁卖命那种。
他藏在人流中,慢慢靠近门口,在盯梢那人反应过来前先挤出了门,拿出一颗石子弹向那人的膝盖。
盯梢者单膝跪了下去,就这么一瞬间程慕北已经扣住短刃抵在了他的脖颈处,“想要小命就安分点儿。”
盯梢者身子一僵,在程慕北的压迫下站了起来,“大侠饶命。”
抓药的小厮已经把药抓好了,正在四处找程慕北。程慕北只好将手环过盯梢者的腰,将短刃抵在他的腰间,进去拿药。这姿势在外人看来是极其亲密的,对盯梢者而言也是最好偷袭姿势。
程慕北刚伸出手,盯梢者就摸出了一把小刀刺向程慕北的腰。程慕北留着他是想要口供,而他可不用顾及这么多,狠狠地就扎了上去。程慕北用内力护住身体,平稳地接过了药,另一只手使了点儿劲划破盯梢者的衣裳,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皮肉,盯梢者不禁抽搐了一下。
程慕北的刀尖上向来不怎么干净,盯梢者只觉得腰上有些酥麻,然后这种感觉从腰上蔓延向四肢百骸,只让人头皮发麻。
鲜血浸出来染红了衣裳,难耐的酥麻中还夹杂着丝丝巨痛。头晕目眩的盯梢者被程慕北带着走,脚步趔趄。
到布庄花了不少时间,程慕北刚进去掌柜的就迎了出来,“程少爷,三长老出去找您了。”
程慕北皱着眉头,将盯梢者交给掌柜的,“先带下去关起来,等我审问。”
掌柜的连忙称好,将盯梢者关押好后才跑出来。他本身有些发胖,因为着急和运动,脑门上蒙上一层细汗,“少爷没见着三长老?”
“没有,具体说说什么情况。”
掌柜的看样子有些愧疚,“今早有一群人潜入了布庄内部,想要劫走您留在这里那两人,其中有一人武功极为高强。在三长老与他缠斗之时,那两人中有一人苏醒了过来,冲破穴位和那人联手对付三长老,他们跑掉了……”
程慕北眉头紧皱着,“还有一人呢?”
“在三长老的奋死保卫中,那人没有被带走,但我估计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掌柜的有些担忧。
“那三长老为何自己去找我?”
掌柜的摇摇头,“他们知道少爷你住在穆府,三长老去了有一会儿了,知道您不在后应该就会回来了。”
程慕北舒了口气,“带我去看看另一人。”他猜想留下的人一定是宋一,因为看那天宋一的反应,如果是左护法还在这里他一定不会一个人跑的。何况那个武功高强的人应该就是打伤了南褚的人,如果是宋一和他联手的话,三长老应该是留不下左护法的。
掌柜的带着程慕北走进地下室,留下的人果然是宋一。宋一还穿着那天的黑衣,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爷瘦削得厉害,他的神智应该没有左护法失去的多,毕竟他还能记住左护法。
程慕北扣住宋一的下巴,喂了他一颗药,那是颗能让人暂时失去内力的药。
程慕北说,“把之前带下去的那人拉过来。”等掌柜的走了,程慕北才扣住宋一的手腕,有些狂霸的内力涌入宋一体内,生生将宋一逼醒了。
宋一盯了程慕北一会儿,冷淡地说,“你废了我内力?”
程慕北笑了声,“你还记得什么?”宋一扭过了头,不再吭声。
程慕北也不逼问,等着掌柜的把盯梢者带来。不一会儿,掌柜的来了,把盯梢者交给程慕北。药效发散了,盯梢者已经没有办法自己站稳,酥麻和疼痛交杂,他脑子都无法正常思考。
“你认识他吗?”程慕北捏住盯梢者的下巴,指着宋一。
他的目光明明凝了凝,但还是摇头。程慕北只是冷笑一声,“他的武功已经废了,你如果再嘴硬,不但武功会被废,命也保不住。”
盯梢者僵了一下,听见程慕北又问他,“你认识他吗?”他咬着唇忍受着身体中难耐的痛楚,程慕北摸出短刃又在他小臂上割了一刀,疼痛让他战栗了一下,缓慢地点点头。
程慕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你盯着我干嘛?”
“把你的……的行踪汇报上去。”盯梢者在地上蹭着,朝程慕北投向乞求的目光。
“汇报给谁?”程慕北比划着短刃,看宋一一直背对着他们不肯吭声。
“给……给子桑家族的人。”
程慕北冷哼一声,“子桑竹给了你什么,你敢和久北阁作对?”
“我……”盯梢者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哆嗦着流口水,“大……侠饶命……”
程慕北没有再理他,坐到了宋一的床边,“宋一,你还记得左护法是吗?”
宋一不吭声,但程慕北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呼吸顿了顿。“你还记得你们重见的场景吗?当时你以为左护法对我有意思,对我下手狠极了。”
“你在瞎说什么。”宋一冷冷地道。
“你还记得你以前给生死崖卖命吗?不记得欧阳秋在研制控制人心神的药了吗?你一个江湖中人给子桑竹效力你不觉得奇怪吗?”
宋一冷笑了一声,“程少阁主,你是想挑拨离间吗?我宋一本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人。”
程慕北见温情牌行不通,只好冷声道,“我希望你能把你记得的有关子桑竹的事情都告诉我,毕竟左护法现在也该醒了。”
宋一这才翻过身来,死死盯着程慕北,“你敢动他!”
程慕北耸耸肩,“宋大侠别忘了,你现在在我面前等同一个废人,有什么资格威胁我呢?与其气愤,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吧,毕竟子桑竹不可能比左护法重要,对吧?”
两人对视了几秒,有人敲了敲门,三长老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少阁主。”
“我先出去了,宋大侠好好想想吧。”他说完便不再看宋一了,路过的时候盯梢者抱住了他的腿,被程慕北踢开了。
他一向没个正经,很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但南褚被挑断阳经这种事,真正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三长老也受了些伤,胳膊上还裹着白纱布,“请少阁主降罪,都怪我办事不力。”他说着就要跪下去,被程慕北拦住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你找我那么匆忙,是有什么事吗?”
三长老点点头,将程慕北拉远了些,压低声音说,“今早来劫人那群人中有个武功极其高强的,我觉得招数很熟悉,心下有个猜测想告知少阁主一声。”
程慕北挑挑眉,“你说。”
三长老脸色凝重,“那人极像云海的子修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