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海棠出了秘道,与彩衣一路星夜兼程赶回碟仙谷。刚到谷口,慕容海棠灵识中升起一丝微妙的念头。芳心不由一颤,忍不住娇吼道:“段郎……”
空谷幽兰般地银铃声在谷中回荡,慕容海棠翩若惊鸿的身影穿过樱花树海,向着木楼飞去。
闺房梳妆台前,慕容海棠玉手展开一页信纸,只见信中字迹铁钩银划力透纸背;
海棠;
卿之心意,焉能不知,数日相伴,胜似一生,不辞而别实乃前途凶险莫测;待到万法覆灭时、愿与卿、携手天涯,共赴白头。
此至敬礼!
知名不具
玄黄历一万七千九百九十一年十月初九
彩衣悄然走近,柔声说道:“小姐,公子修为高绝,此去定然是有惊无险,小姐无须太过担忧。”
看完书信后,慕容海棠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段郎心性仁厚、此去江湖路远,那些魑魅魍魉诡计多端,定然防不胜防。”慕容海棠一脸愁苦、回身看着彩衣吩咐道:“彩衣,立即传讯四大护法、四方巡察使前来蝶仙谷。”
彩衣躬身领命而去。
慕容海棠望着窗外粉红花海,绝世容颜上浮现出思索之色,呗齿轻启呢喃低语着:“段郎,你现在何处……?”
留下书信后,段天涯施展凌烟步遁入虚空,一路御空而行,一袭白衣飘飘不染纤尘、宛若仙人临凡。不觉间已是日近黄昏,天边残阳如血照透半边天空,朵朵白云披满红霞。远处群山层峦叠嶂,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雄奇壮丽。
眼前美景如画,段天涯却无兴欣赏,从蝶仙谷出来后,内心怅然若失。天色渐渐暗沉,脚步轻移降落山头,只见密林间猎户人家炊烟升起,三五倦鸟扑扇着翅膀投入巢穴。忽闻山林间传来男子嘹亮歌声;
山下兰芽短浸溪,
松间沙路净无泥,
潇潇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
门前流水尚能西!
休将白发唱黄鸡。
歌声悠扬婉转,在空寂的山林间回荡。不觉间,段天涯沿着山中小道,寻着歌声而去。
片刻后,山间小道上走来一个身穿豹皮袄的中年猎人,只见他肩头斜跨弓箭,腰挂小刀、手持一把木柄钢叉担在肩上,叉头挂着几只野兔麂子,向着段天涯迎面而来。
“公子天色已晚,你这是要去何处?”中年猎人见段天涯孤身一人,不由好奇地问道。
段天涯见猎人发问,随口说道:“在下贪图山中美景,忘了时辰,忽闻山中响遏行云般地歌声,一路寻着歌声走到此处。”
“俺当不得公子夸赞,俺每日打完猎物下山时,都会哼唱一会儿,不曾想却引来公子,到让公子见笑了。”猎人满面忠厚之相,语气豪爽地说道。
段天涯见猎人歌者言辞淳朴,不由心生好感,于是拱手行礼道:“在下段天涯,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猎人嘿嘿一笑,说道:“俺一个山野粗人,那有什么大名,俺姓熊,别人都叫俺熊大胆。”
“原来是熊大哥,今日有幸得闻妙曲,在下已然尽兴,就此拜别!”段天涯说完拱手作别。
“天色已晚,山野之中多猛虎。如公子不嫌弃,今夜就去俺家暂住一宿如何?”熊大胆语声爽利之中多了一分关切之意。
别说是老虎,就算是蛟龙段天涯也不会畏惧,但见熊大胆言辞恳切热情,不忍拂其心意,当即说道:“熊大哥盛情高义,那在下就叨扰了。”
熊大胆一听段天涯同意,当即高兴地说道:“俺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山凹里,段公子我们走吧!”熊大胆爽朗的说完后,悻然引路前行。
茶盏时间,二人翻过山脊,暮色中,前方炊烟缭绕房屋隐现,一个小男孩从远处跑来,边跑边高声喊道:“俺爹回来啦!俺爹回来啦!”
熊大胆这时也引颈高声回应道:“我回来啦……二黑子……跑慢点。”喊完后回头对段天涯说道:“段公子,那是俺家二小子,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站在路口等我回家。”说完之后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
段天涯只见一个**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迎面跑来。小男孩睁着一双纯真无邪地大眼睛盯着段天涯看,满脸的好奇之色。“二黑子快去告诉你娘,多弄几个菜,家里来客人啦。”熊大胆急吼吼地吩咐着小男孩。
“哦……”小男孩答应一声后,转过身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娘,来客人啦!来客人啦!”边喊边回头张望,小男孩的稚嫩童声在寂静的山凹中远远传开。
“段公子,这就是俺家,屋外山风大,快请屋里坐。”熊大胆热情地招呼着段天涯。
只见一圈木篱笆围成的简陋小院子里,一座年程已久的独栋斜顶小木屋依山搭建,木屋外墙上挂着数张兽皮,木屋门旁大树下,掉挂着两大串干红辣椒。段天涯弯腰走进木屋,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屋中间的方桌上放着一盏桐油灯。屋子角落里放着两张小木床,其中一个床上躺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一动不动,两只脚上绑着木块缠着绷带,身上盖着一块兽皮,见段天涯进来后,斜着小脑袋、扑闪着两只明亮的眼睛盯着眼前陌生人一脸懵懂。
“这是俺家大妮,去山中采药时掉下悬崖,摔坏了两只腿。”熊大胆一脸疼惜的向着段天涯说道。
“有多长时间了?在下略知一点医术,可否让在下看看。”段天涯见到这淳朴的一家人,动了恻隐之心。
熊大胆一听,当即兴奋地说道:“太好了、真是山神显灵啊!竟让俺遇上了公子,公子快请!”说着走到小女孩床边,掀开兽皮说道:“大妮这腿,摔伤至今已有一月有余,俺在山上采的草药都用上了,一直都不能消肿。”
段天涯走近大妮,伸手解开绷带,顿时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原本纤细的小腿已肿胀变形,伤口处糜烂发黑流着浓水。段天涯再拆开另一只脚,情况与旁边那只差不多。当即说道:“大妮的伤口已经感染,得马上切出腐肉,再晚恐怕这两只腿就保不住了。熊大哥你去准备一盆热水和一把锋利的小刀,我要马上给大妮治伤。”
熊大胆一听,心中大惊,马上说道:“公子我这就去准备。”说完转身走进旁边屋门。
片刻后,熊大胆端出一盆雾气缭绕的热水出来放在床边,又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递给段天涯,段天涯伸手接过小刀,毫不迟疑左手连点两指封住大妮的麻穴,右手运刀如飞切出坏死腐肉。再用热水清洗完伤口。又从储物令符中拿出一颗散发着朦朦青光的丹药来,顿时一阵清爽的药香弥漫整个房间。
“公子这可怎么使得!”熊大胆一见段天涯拿出的药丸就知道定然非常珍贵,心中一阵感动,但又觉得承受不起,不由得开口制止道。
“当然使得,这青冥丹虽然珍贵,但也是用来救人的,眼下正好物尽其用。”段天涯不已为然的说着,一边把青冥丹一分为二、一半递给熊大胆,吩咐道:“熊大哥,快给大妮服下吧。”说完后把手中的另一半揉碎撒在两只脚的伤口上,解开了大妮麻穴。整个过程大妮未发一言,呆呆的看着眼前像神仙一样的白衣公子。
熊大胆喂大妮吃下青冥丹后,倒头便跪,口中大呼:“公子大恩,俺无以为报,就给公子磕个响头吧!”说完就要磕头,段天涯手腕轻抬,熊大胆的头怎么也磕不下去。
“熊大哥无须多礼,你我相遇即是有缘,若真要感谢,一碗水酒足矣。”段天涯微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大妮一脸震惊地看着脚上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不由惊叫道:“爹爹……”
熊大胆见大妮惊叫,当即问道:“大妮,怎么了?”
“爹爹你看我的脚……”熊大胆顺着大妮的目光,看到脚上伤口在这片刻时间里,已经长出新肉来,肿胀的双腿已恢复原来的样子。熊大胆当即对段天涯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这时,二黑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喊道:“爹,酒菜已经做好了。”说着把托盘放入桌上,从托盘中拿出一大盘野兔肉,一大碗麂子肉,一盘山间野菜。放下碗筷后,又回到旁边屋中,捧出一坛子酒来。
“公子辛苦请上座!山野人家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贵客,公子不要嫌弃才好。”说完为段天涯拉开一张凳子,待段天涯坐下后,又拍开酒坛泥封把酒倒进海碗中。口中说道:“这是俺自家酿造的果酒,还不知公子是否喝得习惯。”说完举起海碗说道:“公子请!”说罢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几口喝尽碗中酒水。
段天涯见熊大胆如此豪爽,心中豪气顿生,照着熊大胆地样子干尽碗中果酒,果酒入喉刹那,一股酸中带甜的野果香味弥漫唇舌间,吞咽腹中时,一股淡淡地酒香才从舌底升起。“好酒……。”段天涯忍不住赞道。
哈哈……熊大胆高兴地大笑道:“公子喜欢此酒,太好啦!俺今夜定要陪公子喝个尽兴。”说完又为段天涯斟满海碗。
熊大胆地豪爽热情让段天涯无从拒绝,但此时,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由问道:“熊大哥,为何不把夫人和令郎请出来一同吃酒?”话音刚落,旁边房里出来一个中年妇人,手端着托盘走到桌前,口中说道:“贵客不需多礼,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摆弄几道酒食,其它的什么也不懂,你们说的话我也听不明白,还不如在后堂厨间打理来得自在。”说罢,伸手端起熊大胆的酒碗说道:“这碗酒,小妇人敬贵客救了俺家大妮一命。”说完后碗就嘴边一口干尽。放下酒碗后说道:“贵客慢用,小妇人再去做两个下酒小菜来。”
山野中人,不会虚假客套,心中怎样想,嘴上就怎样说,段天涯不由对这一家人的好感再增一分。于是起身拱手说道:“嫂夫人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嫂夫人请便!”
妇人欠身回礼后,转身欲走时,向熊大胆问道:“大胆,俺家二黑子去哪了?”
熊大胆心中也在纳闷,这个时候二黑子不会乱跑的,但有客人在,也不便多说什么,当即说道:“这小子刚才还在,这会定又是跑哪里野去了,不管他了,等他饿了自己就会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