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一愣,紧接着窜出窗子,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
半晌找寻不果,才回到我面前,哭丧着脸,说话都变了调:“怎么办啊亲哥!”
我忍不住骂他:“让你守着她守着她,你偏要自作聪明,混蛋!”
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眼中竟然见泪。
我情知此时再骂也无济于事,必须让他冷静一点:“她短时间内还不至于死,他们是想拿她做人质让咱俩缚手缚脚,我要是没猜错,像这个死屌养的这种大鸟,应该不止两只。”
刚才杨树破窗突袭之际,我就听到了外边的振翅之声!
能这么快抓走纪灵,还不留线索的,也只有这种食狮鹫了。
杨树还是发懵:“那怎么办啊我的亲哥!”
“追上去救人呐,还能怎么办?”
杨树一脸恍然,转身就要出屋。
“等下!”我转身去翻查乌居间吉和金子的尸首。
杨树急了:“都什么时候了,别管他们了。”
“不行,必须弄清楚一件事,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和目的?这家伙在进山的线车上就盯住我们了,难道你不觉得奇怪?是不是香云走漏了风声?”
我一边说一边翻查他们的尸体,但乌居间吉身上,竟任何东西都没有。
除了那条赤红色,不知是什么兽皮混了金丝编成的鞭子之外。
我把鞭子缠在自己腰上,再翻金子的尸身。
从金子身上掏出了一些钞票,都是美元,足有三千多。还有一个像小孩巴掌大的银质腰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饕餮兽头,背面浮雕四个小篆字:“丧八十三。”
我掂量了一下这银腰牌,竟然轻得像纸糊的,上边阴气凝聚,用阳气一激便像被电了一样有刺手的感觉。我知道这是阴差的身份证,如此轻的银子,正是阴司所用的材料。
揣好腰牌,我站起身皱眉盯着地上的尸首。
“咱们以前和这些小鬼子可没来往,他们不可能先知先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这帮家伙囤积这么多尸体干什么,究竟是他们的口粮,还是用来喂畜生?”
见杨树急得直转圈圈,我也不好再细想,叫上他一起动手,把两人都给扒了个精光,从尸身里抓出魂魄直接捏碎,然后把尸体扔进了地窖里,将草房付之一炬。
此时我俩也没心思休息了,回到河道直向蛤蟆窖急追。
估计是我俩拼了命赶路的原因,下午一点刚过,拐过一个几乎达到直角的山湾,前方就呈现出了比我们预想中更加让人惊骇的“风景”。
河道至前方数里外的地势低洼处,两侧的高山,脚下的大河都突然断掉,形成了一个突然陷下去的巨型天坑,上方乌云密布,赫然呈现出覆盖半个天空的乌云漩涡!
如此恐怖的风水格局,即便是一向不喜欢琢磨风水的杨树,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虽然此刻我们离的还远,看不到天坑里边是什么情况,但眼前这些,已经让我们瞠目结舌了,心情沉重之下,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加快速度赶到了天坑的边缘。
在没靠近之前,我还心存侥幸,暗想此地或许只是个远古的火山口之类的地方。
可现在,看着脚下那雾气蒙蒙的深渊,我就算想糊弄自己也糊弄不住了。
只有小地府这种传闻中的万物归寂之地,才会拥有这等骇人的风水。
这是一个方圆至少十余里的巨型深渊,四周的山峰像龙脊背上的骨刺一样交错着插向天空,所有的山峰朝着深渊的这一面,几乎都是陡峭得犹如刀削的悬崖,崖壁上怪石峥嵘,连一株枯藤野草都没有,光秃秃的令人心寒。
再向下看,就是翻滚涌动的雾气,也不知是被下方的深渊衬的,还是雾气本身的颜色,看起来竟黑沉沉的,根本不知道雾气之下究竟还有多深。
难怪传闻说此地是通往九幽的入口,以这深不见底的架势,说是直达十八层地狱我都信。
“这天上的异象是不是师父说的天漏?”
杨树仰头看着上方那漏斗状的乌云问我。
“应该是了,天漏如斗,地陷似锅,这锅还特么是四壁笔直的蒸锅。这趟咱们兄弟俩能不能活着出来,就要看师父在下边有没有干翻阎王老子,来个篡权夺位了。”
杨树苦笑:“都怪我。”
我白他一眼:“什么话,就算纪灵没丢,咱们还能任由那些吃人的畜生在里边折腾?”
“拿着!”
我刻了一把剔骨刀塞进了他手里。
这次杨树二话没说,双手合十把刀夹在中间,闭眼任我施为。
我静心凝神,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杨树手心那柄刀上,刀气与杨树的气息融为一体。
很快在我意识中呈现出了一副阳气凝聚成的画面。
但让我诧异的是,与往次施展刀谶术时的情况不同,这一次,阳气并没有四处游走,而像是深渊中那些雾气一样,凝而不散,无论我怎样集中意念,竟然就是凝不成字。
刀谶失灵?
我振作心神如此往复,终于,第三次的时候,那犹如一潭死水的阳气突然有了动静。
只见一股阳气猛然窜起,在半空中汇聚成形,可是,为什么只有一个字!
一个硕大的“滚”字!
我心神巨震,刚要撤出意念,那滚字轰然爆开!
我两个太阳穴如被铁锥刺中,忍不住啊的一声,翻身跌倒。
杨树大惊失色,扔掉刀子上来扶住了我:“师哥!”
我使劲压住太阳穴,好一会儿,剧痛才渐渐散去:“没事,不用担心,是我用力过猛。”
杨树转悲为喜,狠狠拍了我一巴掌:“你当洞房呢,还用力过猛!”
我苦笑了一下,起身晃了晃脑袋,决定跟他说实话。
“这下边应该就是小地府没错了。”
“你咋知道?谶语是啥?”
“滚!”
“你滚!”
“不是,真是滚!”
“对,你现在就滚好了!”
我一脚踢过去,杨树一闪身就让我踢了个空,我头疼刚好,这么一忽闪差点又摔倒。
杨树神出鬼没的窜过来扶住了我。
我正色道:“谶语就一个字,滚!”
杨树愕然,我苦笑连连:“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的意志干扰了刀谶,不出意外的话……”
说到这里,我环顾深渊四周的群山,才轻叹一声:“应该就是这里的山神。”
“还带这么玩的?”
“在山神老爷的门口玩这套,人家不乐意很正常。”
“那怎么办?”
“让守田的老头骂两句,你还不偷他家苞米了?”
我和杨树小时候没少偷人家苞米、土豆烤着吃,我估计不光我们,某些人肯定也干过。
瞅啥呢?说的就是你!
我之所以觉得这里就是小地府,除了这百闻未曾一见的惊世风水之外,再就是因为这影响我刀谶术的山神意志,既然传闻中的山神都现身了,那小地府的其他传闻,也未必就假。
苦中作乐也得有个限度,笑闹过后,我俩收拾心情,把包里的吊索和钩爪拿了出来,绕山寻了一处借力点比较多的地方,借助钩锁缓慢向下。
每找到一处踏实的借力点,我们会把钩锁扯下重新固定,然后再继续向下,不然以我俩带的这百十米的芳纶耐高温绳,还真下不到这深渊内部。
越是向下,温度越低,当接近那层荡漾不散的雾气的时候,我们已经用了一个多小时,而且此地已经呵气成冰,崖面上也覆盖了一层薄冰,爪钩如何固定成了个问题。
在一处借力点卸钩锁的时候,杨树一不小心用力太猛,将岩壁抓脱了一块。
头顶哗啦一声响,数块落石从近百米的高空挟着雷霆之势朝他砸了下来!
这要是砸上,不死也伤!
尽管杨树灵巧的像猴,可无奈脚下借力点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根本没地方让他闪转腾挪,只能眼睁睁的瞅着那石头呼呼而下。
我在旁看得真切,急忙甩出三棱刺,于半空将两块可能会砸中他的石头击碎!
但石头爆开的声响太大,竟引得下方雾气之中传来刺耳的雕鸣。
我和杨树尽皆骇然,半空无处借力,要是跟这带翅膀的畜生纠缠起来,我们必然无幸!
我们是有能力斩杀巨鹫,可如果它们足够聪明,去叨我们的吊索,那就惨了。
“快走,躲进雾里!”
我顾不上多说,单手抓着吊索飞速下滑,另一只手抄住了飞回来的三棱刺,准备拼命。
可不等我滑进雾里,浓雾爆开两朵,两只翼展足有十米以上的巨大食狮鹫破雾而出,在雾气上方盘旋寻索,虽然地方太大,暂时还没找到我们,但那是迟早的事。
杨树眼尖,瞥见离我们不足五米开外的崖壁上有个足以容身的窟窿,伸手一指:“看那儿,能不能荡过去?”
我也看到了那窟窿,虽不知是什么洞,但眼下只有冒一次险了。
“走!”
我脚蹬岩壁,两个晃荡就踏足洞口。
可一落脚,我就心知不妙,洞口边缘的石块光滑得像是井口吊绳的地方,必然有东西常年出入才会形成,而能在这小地府悬崖峭壁之上出入自由的东西,恐怕不会太善良。
杨树已随后跟来,我无路可退,只得握紧三棱刺往里挪了两步。
洞中腥气扑鼻,一股子冷骚的味道呛得人几欲窒息。
我闭气停脚,回手捂住了杨树的嘴。
打了个危险的手势之后,我俩分作左右,向这看起来极深的洞穴里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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