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草,生长在高山的草甸上。
由于海拔过高,这些山坡上的植物生长速度非常缓慢,只有最倔强的植物,才能在高山草甸上生存,这种草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当地人叫棘棘草,冒出地面只有两三厘米高,即便出着太阳,上面也泛着霜花。
虫草,就夹杂在这种棘棘草中,肉眼很难分辨,只有趴在地上,慢慢的寻找。
后世由于采挖过度,匍匐前行好几米,也不一定能找到一株。
可是现在不一样。
范阳和缺一门打听到,就在北门外边的草坡上,就有不少虫草,两人便带着两把小铲子,一条布口袋,还有些干粮,慢慢的出了城。
晴朗的阳光,湛蓝的天空,远山的雪顶在阳光下照得金灿灿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令两人精神为之一振。
如今的藏区才是纯净没污染,游客也很少,两人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几条野狗远远的吊着。
近郊的野狗不可怕,跟着人往往是好奇,山坡上零星散落着牛羊,远远的就看见一片草坡上,趴着几个牧民,看来是采虫草的了。
不管有没有经济价值,采虫草都是牧民的一项传统活动,他们认为虫草的草尖,是山神的头发,而虫身则是山神的身体,都是山神的馈赠,一边放牧,一边采挖虫草,还能换取些生活的必须物资,越走近,就发现山坡上的人越来越多。
连绵几座草坡上,随处可见趴着采虫草的牧民。
当然,后世的康定,城郊周边肯定是很难发现虫草的,几乎都被采光了。
两人一阵兴奋,刚刚爬上草坡,范阳便趴了下去。
在草丛上拨了几下,便发现一朵灰褐色的小茸顶。
用小铲子在土里一插,把土拨松,扯出一根细细的虫草来。
“这就是虫草么?呵呵好玩。”
缺一门也学着范阳的样子,趴在草地上。
“哇我也找到一根。”
“这里还有。”
“范阳,咱们还买什么啊,这么好挖,早知道自己来挖就完了。”
不大一会儿,两人就挖到10多根。
这么好挖,范阳自己也没料到。
两人处在兴奋当中,一趴下就是个多钟头,找遍了小半个山坡,挖出七八十条。
抬起头来,只觉得头晕目眩,两人才停下,就躺在草坡上。
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挺累人的。
休息了一会儿,范阳拿出随身带的小刷子,将外面的泥土刷净。
“咋样,这里有多重了?”缺一门问道。
范阳将虫草点了一遍“87条,晒干了恐怕只有一两。”
“什么?一两?不会吧?”
“1000根左右,晒干才一斤,你说呢。”
“那一两多少钱?”
“10块钱左右吧。”范阳无奈的笑了笑。
“不是吧,咱们忙活这么半天,才值10块钱?”
经历了两次贸易,缺一门的眼光,也不觉得高了起来。
10块钱,两袋沙琪玛的事情,转眼就卖了,多轻松啊。
范阳呵呵一笑,如今的虫草,的确是这样子的,但等到后世,一根就得二三十块钱。
许多虫草贩子,就守在山坡上,手里捏着钱,牧民挖出来一根,就收一根。
山坡就分到牧民头上的,外地人根本不让进。
范阳还记得,后世的那曲,外地人要进去挖虫草,门票就1200块钱。
“算了,咱们自己挖的确没意思。”范阳拍拍手站起来,将收拾好的虫草放进口袋。
看了看远处的牧民“咱们去问问,看看他们挖多少了,直接用钱收算了。”
两人站起来,便朝不远处两个牧民走去。
是两个中年人,三四十岁的样子,一男一女,看起来像对夫妻。
两个牧民看到有人过来,翻身坐了起来。
范阳走过去,嘿嘿一笑,在牧民对面盘腿坐了下来,给那男的发了根烟“大叔,你们也在挖虫草哇。”
“是的嘛,你们挖多少了?”中年牧民答道。
“没挖多少,都在这儿呢,你们挖来干什么啊?”
“挖着耍嘛。”
范阳一看,两人挖出来的虫草,用一个簸箕装着,恐怕有两三百条。
便说道“大叔你这草卖吗?我出钱,你卖给我算了。”
“你要?”
“嗯。”范阳点点头。
“你要拿去就是嘛。”
阳光洒在两个牧民黑黢黢的脸庞上,范阳注意看两人的双手,都是又干又裂,看起来就像干涸的水田一般,布满了冰裂纹,还带着血丝,为了挖虫草,两人在地上刨了半天。
结果范阳一问,直接打算送给两人了。
那些年的牧民,就是这么淳朴。
“这不行,必须给钱的。”
但两三百根虫草,自己给多少钱呢?
想了一下,摸出10块钱,递给牧民“大叔您收下吧,小小心意。”
“我收什么钱,你要就拿着嘛。”
牧民呵呵一笑,将身旁的簸箕推到范阳身旁“钱我不要你的,你要就拿去嘛。”
“这,咋好意思呢。”
“拿去,拿去。”
另外一个牧民,则从藏袍里摸出几包方便面来,伸出干裂的手,给范阳和缺一门一人递上一包。
“来,吃这个,味道还可以。”
两人一看,竟然是自己卖出去的。
本想拒绝,但两个牧民坚持要拿给他们。
还把虫草给了两人。
闹了两人一个大红脸。
就这么白得两三百根虫草。
吃完方便面后,两个牧民站起来,看起来也不打算再挖“走了,朋友。”
“嗯,您慢走啊,真是感谢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范阳和缺一门都过意不去。
“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咱们这纯粹是白拿啊,还吃别人的方便面,这些牧民太好说话了。”缺一门感慨道。
“牧民信佛,大都与人为善,而且好客,本性也豪爽,咱们却是考虑不周,早知道该带点烟酒什么的,对了沙琪玛好像不错啊,不收钱,咱们总得表示一下。”
“对,咱们干脆买点东西,和他们换,烟酒应该也行。”
“是可以买点酒,一瓶老白干也就五六块钱的样子,这样给两瓶酒大家也都不亏。”
两人又去其他几处牧民那里看了看,发现采的草都不多。
这下再不好意思开口了。
况且10块钱,真有点像打发叫花子的感觉。
而且都是些老年牧民,拿别人的,两人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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