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懂射箭，”对于王忠的问题，辛羽也是愣了一下。不过还好自己至少没有问出那句自己的心中所想，那样就太尴尬了。
“那你的眼神还这么厉害，真是让人佩服啊。要知道，就连白老大在这条通道里，都要掌灯呢。”
“所以你的眼神很好？”辛羽问道。
“当然了，我们修炼箭术的，最主要的就是眼睛。目极千里是我现在的终极目标，可惜我还差得远呢。”
“目极千里？”辛羽诧异道，“人的眼睛怎么可能目极千里呢？”
“当然有啦！”王忠真切地说：“传说在千年前的动荡里，就有一位箭术大能，能够着眼于千万里外。他的箭矢，可以射天上的太阳。当初和圣殿的大战里，那位箭术大能，就曾一箭射下过三十三重天外天，圣殿一位执法长老的头颅。正是那惊世的一箭，圣殿才放弃了夺取武阳大陆的念头，而是改为封禁。”
从王忠说话的语气里，辛羽能够听得出他的向往之情。对于这样拥有梦想的少年，当然是应当鼓励的：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可以有那样的能力。只是我们人的双眼，终究有局限性，毕竟那是属于凡胎**的一部分。要想真正看得远，看得准，主要还是在于魂。所谓梦想有多大，你的成就就会有多大。而对于眼力来说，就是你的魂能够去到多远，眼光就能看到有多远。”
辛羽虽然和这个少年差不多大，论见识或许还不如对方。毕竟他从村子里出来至今，也不过数月时间而已。但是因为他接触到的东西，决定了自己的眼界和思维，就比这个少年要广博一些。虽然这些话辛羽说得也很模糊，但是对于王忠来说，却相当于一盏明灯。
有时候，有些话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是说过便了，听了却留不下任何东西。但也有些时候，一句话点到了，就开启了一道广阔的大门。至于之后这个开启大门的人，究竟会走向何方，那就真的是时也命也。
这时候通道终于到了尽头，辛羽看到一点昏黄的灯光。一步迈出，辛羽来到一个偌大的地下空间。
这空间足有数百见方，四周墙壁上都有油灯闪烁，而厅堂里四散站着坐着些人。他们有的焦急万分，有的一脸茫然，更多的是满面愁容。辛羽不明所以，就看见元霸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辛兄弟，你来啦。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辛羽略微摇头：“毫无线索，我来这里就是打算和你们告别的，我要去找我妹妹。”
“好吧。”元霸也是点了点头，“真是不巧，白大统领和三老就不能来为您送行了。”
“哦，没关系，他们既然有事，我也不便打扰。”辛羽表示理解，自己也因为急着要去找可儿，而不能等他们忙完之后当面告辞。
“元霸啊，请辛小友进来一序。”这是南山真的声音，辛羽对此倒是并不陌生，只是听上去似乎更显苍老，毫无元气。
“那辛兄弟，再耽误你一些时间？”
“没关系，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辛羽也想当面将三颗丹药送给三老。
在元霸的带领下，辛羽走出地下大厅，穿过一段不长的通道，进入另一个小很多的房间。房间里南山真和北幽贾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甘武吉蹲在墙角，兀自呜呜出生。竟像是在哭泣一般。而白天则坐在石床上。床上躺着的，正是钟无期。
“钟老爷爷怎么了？”辛羽见状，立刻就知道，或许钟无期受了重伤。不然这些人也不会是这般模样，都是愁容满面的样子。
“哦，辛兄弟你来啦！”白天起身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不能好好招待你。我们这环境，着实简陋了一些。”
“没关系，”辛羽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钟老他？”
辛羽一提及这个问题，白天的眼里立时有噙满了泪水。看他那红彤彤的眼睛就知道，这几天他肯定没少哭泣。
“好了好了，别哭了，能别哭了吗？”北幽贾说道，“你是我们三个老家伙看着长大的，是个善良的孩子。当初我们也说好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到时候你不可以哭哭啼啼。今日怎么竟是这般，做这小女儿的姿态呢？”
“可是我……”
“不要可是了，我们这三个老家伙，都活了上千年了，早都已经活够了。要不是当初答应了那些死东西，我们早都下去和他们团聚了。这囚笼一般的武阳大陆，我们也早都腻味了。”南山真也是如此说道。
“就是，只是这个遗憾也不知何时能够弥补，没能亲眼看到把圣殿那帮杂碎赶出去，还我一片自由之地。”北幽贾对死亡并不畏惧，却依旧少不了有遗憾没能达成。
“究竟什么情况啊？”辛羽对这些没来由的对话很是头疼。
“也没什么情况，”南山真说道，“辛小友你有你的事情，就赶紧去办吧，不要再生活中留有遗憾。我们这老不死的活了一千多年，原本早都应该死了。只是这些年来，将一身修为全部用于延长寿元，所以能够苟延残喘至今。但是前几天我们联手施展了一次‘草木皆兵’，这要在当初对于我们来说，那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情。可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却无法负荷。”
“你的意思是，原本你们还能活个月余。却因为那次施展，即将性命垂危？”辛羽一句话简单明了，总结了南山真的意思。
“差不多就是这样，”北幽贾说道，“我们都知道辛小友资质绝高，将来必定不会是池中之物。而我武阳大陆现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望小有在日后行走中，能够与我逆龙结个善缘。”
辛羽回答：“这缘分自然是已经结下了的。”
“极好，极好！”听了辛羽的话，自从昨日至今就未曾开口的钟无期，竟然出声了，这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静。就连呜呜做声的甘武吉都停止了抽泣。
“还有就是说，听你们的意思，其实也不愿意再活下去了？”辛羽对此倒是没多大的震惊。因为他能够感知到，钟无期的魂虽然极其孱弱，但是一时半会儿却还是死不了的。
“活还是不活这都不重要了。”南山真说道，“其实早在千年前，我们就应该在那场战役中死去的。可是我们答应了姓甘的老匹夫，要活到圣殿离开武阳的那一天。不然啊，我们三兄弟早就已经下去找他们喝酒了。”
北幽贾接话道：“现在他们都成长起来了，接下来的战斗也不再属于我们。所以现在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希望待到将圣殿驱逐出去那一天，不要忘了祭祀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声就行了。”
“是了，是了。”钟无期的声音犹如蚊蝇。
辛羽嘀咕道：“归根结底，你们还是没有说，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啊？”
“小子，你说什么？”其他人都还好，并不觉得辛羽的话有多冒犯，毕竟说到底他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而已。虽然此刻看上去，他那稚嫩的脸上，却怎么会有中年人才有的皱纹？可是甘武吉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这不是对老人说话时候，该有的字眼。
“我没什么意思啊，”辛羽对这个暴怒的汉子，还是有那么些好印象的：“我是觉得，如果他们想死的话，那就死掉好了。”
“臭小子！”甘武吉被这话惹怒了，“老子今天就让你先死在这。”
话音落下，甘武吉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就出现在辛羽的面前。只是他的拳头却没能击中任何东西，因为当他疾步而来的时候，辛羽已经到了他的身后，而他的拳头却只是击中了一个残影而已。
“他在干嘛？”辛羽莫名其妙地问元霸。而元霸则是不知道该作何回答，虽然只有一次接触，但是他觉得辛羽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大家所想的“希望三老死了算了”的意思。
而这时候一击落空的甘武吉，回身又是一拳破风而来。
这一次他没有落空，只是拳头却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了。那只大手，来自元霸。虽然他看上去比甘武吉年轻很多，但是他的力量却不必甘武吉小，反而还要大很多倍。
只见被他攥着的甘武吉的手，丝毫动弹不得，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是稳稳地被甘武吉控制住。
“好了，武吉退下。”
北幽贾出声喝止了冲动的甘武吉，后转身对辛羽说道：“不好意思了辛小友。”
“没关系，只是既然能够活下去，你们却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死去呢？村长就常常说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对。就算死亡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但终究还是不如活着好一些。即使活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辛羽很认真地说出自己的见解：既然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还怕活着呢？
“哈哈哈，小友说得很多。只是我们此次必死无疑，自然要说两句慷慨的话。如果能活着，自然还是活着的好。”南山真对辛羽着实无语，非要把几个垂死之人，逼到这样的地步他才甘心啊。
“所以你们其实还是想活着咯？”辛羽释然，而两老更加释然。既然慷慨装不成了，那就老实说呗：“想啊，当然想了。”
辛羽闻言，立刻认真地说道：“那这就好办了啊，你们就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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