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羽从来未曾有过像现在这般风怒过,从小到大,他已经受够了孤独的滋味。当年父亲决然而去,他有痛却并不觉得苦,因为父亲的离开,是为了家庭更好的团聚。
然而当辛羽遇到可儿,孤独的他多了温馨,有了陪伴。石塔八年,他静静地躺着,她相守相伴。青蟒原里,他昏迷不醒,她不离不弃。
当他们再临红尘,她为自己买了一身鲜红色的衣服。她说:这样我不管到哪里都是最显眼的,羽哥哥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她红色的身影在空中留下一抹倩影,而汪兆承依然直奔她去。辛羽怒不可解,一股之列的气息席卷全身,砍柴刀横于胸前。
咆哮一声,辛羽瞬间来到汪兆承身前,刀锋直指汪兆承的胸前。炙热的浪潮直让空气里都是焦灼的味道。
辛羽大喝一声:“快走。”
闪电虎转身便走,留下一抹血迹却不知道是来自它或是可儿。辛羽见到那殷红的血迹,登时通红了双眼,杀意毫无保留地透着砍柴刀释放而出。
“汪兆承……”辛羽大喝一声,直奔汪兆承猛然挥刀。
辛羽怒火中烧,全部力量顺着经脉全都涌入了砍柴刀。只见刀身通红,似正在燃烧。辛羽的双眼也是通红,好像天空中正在燃烧的星辰。
他的愤怒已然燃烧成了火焰,这是愤怒的火焰,是人精神上的一种火焰,是为怒火。辛羽的烈焰因为辛羽现在的情绪,显得有些躁动。当辛羽开始肆无忌惮地调集浑身的力量,烈焰之力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在他体内席卷,然后疯狂地涌入右手的砍柴刀。
这时候圣殿骑士也在疯狂地向他涌来,他们那闪着森森寒光的长枪,逼着辛羽的全身所有穴位刺来。数十杆长枪,数十个锋利尖锐的枪头,封住了辛羽所有的去路。
就在昨天,辛羽刚从石塔二层下来,便有过一步千里的动作。那是他聚魂有成,心念所往,便是身之所在。然而那是石塔,他的体内空间。
但是在现实中,因为聚魂能够通过魂“看”到很多不一样的细节,能够提前感知到很多事情的发生于过程。所以辛羽在聚魂有所成的情况下,从绝境看到了生处。兼之他的绝尘,当数十个枪头眼看着刺中辛羽的身体,此刻却有一道红色的火焰一闪而过,辛羽只留下一道残影。
而他已经手握砍柴刀出现在汪兆承的五米之外。
他也想更近,然而当他想要更近一步,却感觉到极大的危险。辛羽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再进一步,必定会有性命之危。这种感觉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即使当初在青蟒原,在面对天劫的时候,那种感觉都没有现在更清晰。
所以他现在很谨慎,可是知道危险并不一定就要放弃。因为自己不允许,而且可儿也不开心。说好了要好好守护的妹妹,就是被眼前这人所伤。有一种守护,是一往无前。
这时的辛羽越来越愤怒,可儿被伤了这么久,他都没能让汪兆承付出代价。想到此处,辛羽越加愤怒。这是羞愧导致的愤怒。
先是恼,而后是羞。正所谓恼也怒,羞也怒,恼羞成怒。怒火中烧的辛羽一时间脑海空白,一心只想着这种愤怒。所以他举起了砍柴刀。任凭灼热的气息全部将其包裹,而后开始熊熊燃烧。
“哈啊!”辛羽怒喝一声:烈火焚身,斩断红尘。
这是他学会的第一式刀法,来自父亲不成样的教学,和剑谱上精致的图画。砍柴刀上锈迹斑斑,刀锋经过十余年磨砺,也有了缺口。
烈焰是毁天灭地的威势,直要将前方的一切尽数焚毁,这其中自然包括它的目标,汪兆承。
然而这一切在汪兆承眼里,却都太过小儿科。只见他缓慢地抽出腰间的佩剑,一股凌冽的气息溢出,砍柴刀的火焰便少了几分。直到汪兆承的长剑出鞘,抵在砍柴刀的刀刃上的时候,砍柴刀已经恢复它本来的面貌,再无半分制热,只是锈迹斑斑的模样。
“在绝对力量面前,蚍蜉却妄想撼动大树?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臣服于我,今日可活。”
辛羽并不答话,一击不成,绝尘而去,第二击丝毫没有延缓,瞬息便至:烈焰无情,斩神灭魂。
以神魂之力为引导,寻找对方的薄弱点,此一刀若中,灭魂斩神。
只是正如汪兆承所说的那样,在绝对力量面前,有时候真的不是有心便能做到。作为天路原中队长,没有实力是不可能以一队之力,屠灭整个宗门却依旧能够明降暗升,来到这武阳大陆做一城之主。虽然在这十年里,因为武阳大陆对他的压制和消磨,让他的实力有所折损,却依旧不是辛羽能够轻易撼动的。
所以当辛羽的第二式刀法使出,汪兆承也完全不放在眼里,因为在他眼里,这整个世界的人都好似刍狗一般,若不是因为世界之力的压制,他一人之力就能将这武阳大陆杀它十个来回。
长剑轻挥,挑起一道寒光森然,寂灭了辛羽的火光,留下大地上一道深邃的沟壑,还有辛羽堪堪躲过,胸前潺潺流出的血液。
那血液鲜红,似有火焰在烧灼。
辛羽并不气馁,平地一跃,面容狰狞。既然烈阳刀法第一式和第二式都不能有寸功,辛羽调动全部体内的所有烈阳之气,有丹田以至于胸膛,然后溢满全身。
烈阳剑法第三式的全部口诀在他心中早已烂熟:烈炎传说,剑破长空。心之所往,剑锋所向,一往无前,无可阻挡。剑心人心,挑破苍天。
这是剑法中的挑,但是辛羽用的是刀,刀只能横劈竖砍。虽然已烈阳的运功法门,调集烈阳之气,以剑法用刀,能挑能刺,可终究失了刀的意义。辛羽不愿如此,因为他练的就是刀,怎能屈身而取剑道?
所谓挑,便是由下而上,立于大地,而挑破苍天。这便是“烈炎传说,剑破长空。”剑能由下而上,是为挑,刀却为何不能由下而上是为“劈”呢?
辛羽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他不理会什么刀法剑法,用刀便有用刀的觉悟。既然剑法所说从下往上挑,那么我就从下往上砍。
烈阳法门为引,以烈阳剑法为路,辛羽悬空倒转。
大声喝道:“烈炎传说,刀砍苍狗。”
这苍狗二字,便是辛羽心中所想。看那汪兆承,身着白衣,两鬓斑白,而且恰好姓了汪,可不就是一条白色的老狗吗?
辛羽自觉这一刀依旧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自己完全胡诌的刀法,全无章法可寻,在对方这样的高手来说,全无威胁。因此攻击上占不了便宜,辛羽也要在口头上为可儿讨回点利息。虽然此一战若是失败,自己极有可能永远也不能离开。
然而超乎辛羽想象的是,他这毫无章法的刀法,却有不一样的效果。
天下刀法数不胜数,可谓繁杂,有万千变化。可变化再多,却也始终不离其宗。而辛羽这一刀由下而上,却有几分剑法的意思,又全无剑法的在章程。硬要说是刀法,可天下间何来这样的刀法?
辛羽这一刀,变化快,来势猛。竟是超出了汪兆承的预判,当他看到辛羽在半空中滑稽而且别扭的动作,心里不免有一些自嘲:没想到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尽然是被这么个小丑打败的。当真是丢脸,不过也无可厚非,这个该死的武阳大陆,对于修行来说,着实有太多限制。
汪兆承不打算再让辛羽这可笑的表演持续下去,只需一剑,便能彻底让这个炼丹奇才,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相比较整个世界失去了他,也比不上让我能够回到天路上去。汪兆承如是想到,我已经给过他两次机会,不过事不过三,这可就怪不得我。
而就在这时,任十三在自由人里的声音传来:“可否留他一命?”
这一声阻扰了汪兆承,然而他的动作却是最直接的答案。
他收剑了。
收剑不是因为放弃,而是为了出剑。这一剑出,必有人丧命。他的目标是辛羽。
然而就在此刻,汪兆承的剑刚与眉齐,一股苍劲有力的刀气突然出现在汪兆承的下方。
这一刀来得刁钻,先前看辛羽的动作,像极了是砍向了身后,却不知其隐与地下。以大地之力为鉴,以烈焰刀法为引,以天地规则为路,以斩破苍穹为最终目的。
辛羽的刀自然不能斩破苍穹,因为苍天与大地距离太过遥远。
但是辛羽的刀却能斩破眼前的所有事物,因为它的目的是天。挡我者,毁之。
这便是烈阳刀法的气势所在,烈焰要燃烧一切,刀法自然要斩断所有。
汪兆承一心想要杀死辛羽,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因此对他那小丑一般的表演嗤之以鼻,然而却没料到这刁钻的刀法,来得这么诡异。由辛羽先前两式刀法来看,它应该是刚毅且勇往直前的。
这变化让汪兆承手忙脚乱,刀锋所到之处,灼浪滔天。大地为之颤抖,万物尽被焚毁。
没有鲜血,没有残肢,却有汪兆承痛呼一声:“混账东西,你今日必死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