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在出租车里,安宁努力的别开旁边男人灼热的盯着他的视线,不发一言。
“到了。”出租车司机将车子停到了医院正门口。收了钱之后,便扬长而去,只留下气愤尴尬的两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天太晚了,不如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季瑾说道。
安宁白了她一眼,不发一语,然后面色漆黑的率先向急诊室走去。季瑾看着安宁的背影,不禁感叹,这么多年不见,他很多习惯都没有改变,比如喜欢重口味的食物,比如讨厌户外运动,比如晴天时最喜欢像猫一样懒洋洋的窝在一处晒太阳。
然而,他也知道,现在的安宁已经将自己一颗柔软的心封闭了起来,整个人像一只小刺猬一般拒绝他的靠近。自作孽,不可活,季瑾不知怎的脑海里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医生,他的手受伤了。”进入到急诊室里,安宁冷漠的对着值班医生说道。
“呀,这是怎么弄的?”值班医生被季瑾血肉模糊地手吓了一跳,忙拿出工具箱准备给季瑾处理伤口,然后拿出一叠刚刚慌忙开好的单子催促着安宁去缴费。
安宁无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一叠单子去缴费窗口缴费,还好,这个点已是半夜,窗口并没有什么人,因此,办理的速度很快。待他都弄完了,快回到急诊室门口时,只听那个医生问道:“刚刚和你一起来的是你弟弟?脾气还挺大的。”
“不是,他会生气是因为我不好。”季瑾神色淡淡地对医生说道。
医生讪讪地不在开口,专心为季瑾缝合起伤口来,暗骂自己嘴欠多事,人家的事情,自己瞎问什么。
然后转过头望向门口,眼底浮现出了一丝焦急之色,安宁怎么去缴费缴了那么久,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就在他想要推开医生想要出去看看地时候,安宁手里拿着一大摞缴费单据走了进来。
“处理好了。”医生粘好固定纱布用的贴布。然后嘱咐道:“回去后最好两个星期内伤口都不要沾水,以防止感染,多吃一些补充蛋白质和血的食物,一个月后过来拆线就可以了。”
季瑾向医生礼貌地道了一声谢后,忙去追早已不耐烦呆在这里而转身走出去的安宁。
医院门口,季瑾眼睁睁地看着安宁坐上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的背影,只能无奈一笑。
回到家后的安宁匆匆的洗了一个澡,就倒在了自己那张柔软地大床上,想到刚刚自己无意间看到的季瑾狰狞的伤口,他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抽搐的疼,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充满了酸涩之感。当初强势的闯入自己的世界的人是他,不告而别的也是他,现在想要他们两个人回到原点的还是他!季瑾,你真是个大混蛋。
而另一旁的季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忍不住回忆起他与安宁的过往来。
18岁那年,他第一次察觉到,他对安宁,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起了别样的心思。
那是一个燥热的下午,安宁跑来他们家,说是为了蹭空调,省电费,其实季瑾知道他心里那点小心思,无非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怕以后不能和经常和自己在一起才一直过来粘着自己。
“不行,天太热了,我还是得去洗个澡,要不然浑身粘糊糊的不舒服。阿瑾,你的睡衣借我一套。”安宁大大咧咧的在房间里脱下了衣服。
季瑾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从安宁的身体上转移开,不自然的哑声说道:“睡衣都在衣柜二层。你自己挑吧。”
“我就知道阿瑾你对我最好了!”安宁没心没肺地欢呼了一声之后,就挑了一套睡衣,光着脚,啪嗒啪嗒地走向了浴室。
待安宁洗完澡后
季瑾忍不住说道:“你呀,都这么大了,以后不可以随随便便再在别人面前换衣服了,知不知道?”
安宁先是一脸懵,随后看着季瑾脸色通红,表情极其不自然,才反应过来,忍不哈哈大笑,挤眉弄眼道:“阿瑾,你好可爱,你放心吧。本少爷的身体岂是他们想看就看的。再说,我们都是男的,你还怕吃亏不成?莫非阿瑾你~暗恋我?”
季瑾看着安宁的反应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和他笑闹成了一团。
是夜,朦胧中的季瑾转过身,只觉得自己嘴唇碰触到了一个软软,触感极佳的东西。他睁开眼,面前是放大的安宁的睡颜,他向下望去,只见他的嘴唇恰巧与安宁的嘴唇贴在一起。不知为何,他当时第一个反应不是赶紧分开,而是鬼使神差的将自己和安宁嘴唇贴的更紧了些。然后,仿佛是被这绝佳的触感蛊惑了心智一般,好一阵掠夺和吸取。直到安宁嘤咛了一声像是要醒来了,他才从那股疯狂中清醒过来,忙和他分开。
他转过身,闭上眼,装作睡着了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直到听了好一阵,都没有听到身旁有动静,才放下心来。
冷静下来的季瑾只觉得自己被人从头到脚地泼了一盆冷水。他刚刚是做了什么?他对安宁原来是抱了这般见不得人的心思吗?那安宁呢?安宁对他也是这种心思吗?他该怎么办……季瑾的平常引以为傲的睿智大脑在此刻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一个星期后,为了逃避自己已经喜欢上安宁的这个现实,他推脱自己有事情要忙,刻意避开了安宁,然后向本就期望自己出国学习的父母提出了留学申请,然后,打包行李,在安宁生日的这一天,走的干干净净,潇洒利落。直到飞机起飞,升到三万英尺高空的那一刻,感觉到他的心脏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感,他才隐隐约约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季瑾承认在对待他和安宁这段感情上,他是个畏手畏脚的胆小鬼。即便从母亲的转述中,确认到了安宁对自己的感情,他还是不敢回去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
春去冬来,一年一年地过去,身在异国他乡的季瑾,心里的那头困兽终于冲破了那道名为理智地囚笼。
他知道自己想回去,他知道自己想看到他,他知道自己想要和他道歉,然后问他愿不愿和自己这么一个混蛋在一起。于是,他坚定地拒绝了母校的邀请,踏上了回国的航班。同样是三万英尺的高空,季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又重新的跳动了起来,他看着窗外厚厚的云层,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微笑。
一个星期后,不知柯妈妈是从哪里得知了季瑾为了救安宁受伤了这件事,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在确认过安宁确实是平安无事后,他提出了一个令安宁难以接受地要求。
“什么?我不要!他们家又不是没有保姆和管家,为什么非要让我去照顾他!”安宁连声拒绝道。
“什么不要,你这孩子,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这么记仇!”柯妈妈听到安宁拒绝的话,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然后说道:“我刚刚打过电话了,季瑾这孩子现在住在外面,哪里来的佣人和管家,而且你季叔叔和伯母去欧洲旅行了,倾欢又是个大姑娘。人家是为了救你受伤的,你去照顾两天怎么了?”
柯妈妈又说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一会把季瑾的地址发给你。”说完,柯妈妈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安宁皱着眉头看着那一串地址,片刻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拿起自己的外套,怒气冲冲离开了家。
“当当当。”
季瑾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硬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开了门。
“你到底……”安宁只吼了半句,就咽下了自己想要责问的话,他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的呼吸间带着灼热的温度,脸颊通红,本来凌厉的双眼仿佛丧失了焦距一般,看起来雾蒙蒙的,身体也左摇右晃。但认清了眼前的来人后还是挤出来一丝微笑,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安宁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的不行。只能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刚想把男人扶进屋里,却被他熊抱住,动弹不得。
“安宁,你理我了,你终于理我了。真好,对不起,宝贝,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是个大混蛋,胆小鬼……”烧糊涂的季瑾下意识的将安宁圈紧,嘴里呜咽地说道。
安宁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神,然后,狠狠地挣脱出来。看到摔倒在地的男人。想要狠心的就此离开,可终究是于心不忍,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烂好心后,安宁还是上前扶起了被摔得七荤八素地季瑾,向主卧走去。待把他弄到床上,安宁整个人身上都被累出来一身汗。
喵呜~
一声猫叫声,让安宁转过头,只见一个小小的猫头从卧室阳台摆放的猫窝上伸了出来。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它有些好奇,从自己的窝里爬了出来,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安宁的脚边,围着他转了几下后,用自己的头部亲昵的蹭着安宁的腿,然后可怜的不断的冲着他咪咪的叫着。
安宁有过当猫的经历,知道猫的这个叫声代表它饿了,忙走过去,发现食盆和水盆里早已空空如也。于是,拿起放在柜子上的猫粮放到盆里,然后又给它添了些水。看着小家伙吃得很香,他忍不住撸了几把。眼前的情况让他觉得有些眼熟,总让他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忽然,安宁身体一僵,不可思议地自己旁边的这只猫,像是不敢确认一般,掏出手机,打开小蘑菇,然后调取出寒武之前晒猫的动态。果然,一摸一样。
安宁站起身,神色莫名得看着床上因为发烧而陷入昏迷状态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下午三点,季瑾被一股诱人的香味熏醒了。他睁开了疲惫眼睛,努力地想找回自己的记忆。
他记得在他昏迷前安宁似乎来过,那他现在人呢,是不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把人气走了。季瑾猛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却因为连续发烧,自己的身体早已变得酸软无力又栽了回去。
“你醒了?”安宁听到卧室里传来了动静,猜测是他醒了,走了过去。
“家庭医生说,你大概会这个点醒。果然没错。”安宁看到季瑾额头上的冰贴由于他挣扎原因,竟然掉了下来,皱了皱眉,将床上的冰贴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又从抽屉里掏出来一张,“啪”的一下,贴到了季瑾的脑门上。
“你可真能耐,这么大人竟然还会把自己弄感染。”安宁的态度谈不上多坏,但也说不上多好,他拿出电子温度计,测了一下,发现温度终于退了下来,拿出家庭医生之前交代他烧退下来的要吃的药,一把塞进了此时不能反抗的季瑾嘴里,然后,抬起他的头,将桌边的水给他喂了下去。
“先休息一下吧。饭马上就好了。”安宁说了这么一句,就到厨房里去了。
待到季瑾神志全部找回来时,他已经被安宁扶了起来,正被一勺一勺的喂着已经炖煮了三个小时的鸡丝粥。
因为顾虑到季瑾是个病人,鸡丝粥里并未加很多盐,味道寡淡至极,饶是如此,这碗粥因为有着安宁亲手做的这个光环加成,还是让季瑾吃得十分香甜。
安宁注意到季瑾小心地打量自己的小眼神,并未多说什么,待他一碗粥喝完后,他放下碗,拿着纸巾擦了擦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瑾说道:“你先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谈,谈什么?”季瑾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忽然紧张起来。
“哦,也没什么,比如你忽然不告而别,再比如你和寒武的关系。”安宁说完也不看他,端起碗,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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