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红叶纷飞2
恍然,殷玉芙一行人又在彭城多赖了两日,才听从殷颐的安排折返回京。
随行还带了几大车彭城特产,挥霍用度仿若害怕旁人不知她是当今的静安长公主一般。
殷玉芙的车队行出彭城三里多路,马车内,殷玉芙俯靠在孟研修怀中,双眼微微闭合,孟研修一动不动,深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殷玉芙只是合着眼,并未睡着,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孟研修的心跳呼吸声。而此时,她的心头却是思绪万千。
此来彭城,秘密会见殷颐只是其一,其二则是听说殷颐招揽了不少奇能异士汇聚彭城,而殷玉芙私心想着,或许这些奇能异士能够助她解开心结。
毕竟,和孟研修成婚多年,一直没有一个孩子,是她心头最大的遗憾。
早前,她或许猜想问题出在孟研修那里,可当她得知胭脂有孕,孩子的父亲竟是孟研修的时候,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险些击垮了她的整个心房。
她不动声色地秘置了胭脂,从未在孟研修面前露出半分猜忌之心,她诸般隐忍,只是为了保住她与孟研修之间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殷玉芙深信,绝不是孟研修主动背弃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定是胭脂那贱人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迷惑了孟研修,她潜意识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疑心驸马对自己的心意,驸马绝无可能伤害她。
可是,就连胭脂都能怀上驸马的骨血,为何自己这肚子偏偏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好不甘心,即便那是驸马的孩子,可她绝不允许其他孟姓嫡子由旁的女人生下,有资格为孟研修生下子嗣的人,唯有自己!
可是,殷颐安排了不少人秘密为她诊治,对于她的身体状况是否真的不易受孕,都没能有个确切的说法,殷玉芙甚是心焦,传闻,很久很久以前,有位皇妃,为求子嗣,一掷千金,都没能求得,最终因为无子,而受君上冷落,她不愿自己的命运如那位皇妃一般凄凉,不论如何,哪怕是寻遍天下能人,穷尽一切,她都要有一个与孟研修的孩子。
孟研修看到殷玉芙紧蹙的眉头,心头不忍,他怎会不知令公主烦心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可是……
他不能告诉她,她多年不孕,是他刻意为之。
就在离殷玉芙车队不远处,一位红衣女子紧紧勒住了缰绳,远远望着殷玉芙一行人从官道离去,自己则调转马头往另一条小路行去。
可他们所行的却是同一个方向——天启城。
“你说什么?红叶不见了?”金府内院书房里,殷颐的脸隐在一片阴霾当中,显得及其神秘。
“什么时候的事儿?”殷颐复问道。
“就在长公主一行人离去后不久……”霍青桐答道,“有人见红叶独自牵了马出去便再没有回来!”
殷颐轻轻叹了口气,“不用找了,我猜她定是去了天启城。”
“这……”霍青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天启城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他们霍家的噩梦所在,霍家一门忠烈,下场却那般凄凉。如今整个霍氏便只剩下他霍青桐与霍红叶兄妹二人而已。红叶此去天启城,想也知道为了什么。他们这些人,躲避在这彭城小地苟延残喘,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便是报仇!仇恨的种子早已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深深扎根,殷承禄活着一日,他们便不敢死,轻易死去也会无颜去见那些惨死的血亲。
殷颐知道霍青桐眼中闪烁着的担忧是为了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劝道:“你放心,我这便修书告知公主,望她在京中尽快寻到红叶加以照抚,必定确保她的安全。”
霍青桐点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即便是红叶因为报仇而出了什么意外,也只能说是天意。而他们彭城这边……
“主子,我们的计划……”霍青桐欲言又止,殷颐摆了摆手,“我自有打算!”
殷玉芙收到殷颐发出的亲笔书信的时候已经是七日后的事情了,而此时的她早已回到了天启城。
“看你,看得这么入神,信上说了什么?”孟研修端了盏茶送到殷玉芙手边,殷玉芙摊开书信,好让孟研修也能看到信上的内容。
素来,她对孟研修都是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待,从无秘密。
除了胭脂那桩事,她着实是故意瞒骗了他的。
待孟研修看完了,殷玉芙叠合上信纸,送到烛火边,亲眼看着烛火将信纸吞噬干净,孟研修沉思片刻,问道:“那霍红叶是什么人?你可曾见过?”
这也正是殷玉芙想要问的,殷颐信中说霍红叶是霍青桐的妹妹,自小被养在嵩山学艺,才躲过了霍氏灭门一祸。
可是这霍红叶长的什么模样,殷玉芙从未见过,便是在彭城,这丫头也未曾露过面,这让她如何寻找?
即便事情难办,可殷玉芙又不难频繁与殷颐有书信往来,那样势必太过惹眼,会连累了彭城那般人。
“她此来天启城的目的无疑是为了报仇,而她的仇人又深居胤宫,你说她会怎么办?”
孟研修仿佛一语点醒了殷玉芙,是啊,如此想来,她必定是要想方设法混入皇宫的。
若是能够料想到她会以什么办法混入皇宫,那么找到她也就不费劲了。
“皇上早已废除了秀选,宫中也暂无征用宫女的计划,她到底会怎么做呢?”
殷玉芙眉头紧蹙,孟研修很不喜欢看到殷玉芙蹙眉的样子,这总会让他不由得心疼,她承受得太多了。
毓清宫,殷承禄似乎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了。穆烟从那些宫女内监们的闲谈中似乎听出了些许端倪,殷承禄有位心腹,是个叫姜炀的道士,那道士似乎有些本事,对殷承禄看似忠心耿耿掏心掏肺,也不知是真是假。
穆烟从前在云阳便就听闻过姜炀这个人的名号,但却从未有幸见过。
可在穆烟的认知里,姜炀这个人物实属有些阴险,甚至可以称之为诡计多端。
据说,昔年是姜炀主动找上的殷承禄,执着地认定殷承禄才是真命天子,殷承禄经他一番挑唆,又加之他自己本就野心磅礴,一来二往,二人之间似乎就达成了某种不足以为外人所知的协定,姜炀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云阳,留在了云阳王府,留在了殷承禄的身边。
而此人个性诡异,行踪不定,若非他主动现身,任谁也都找不到他的所在。
今次,听闻姜炀来了胤宫,想来殷承禄恐怕又与他撕混到了一处吧,每次姜炀的出现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一次,又不知他盘算了什么,又有谁要遭殃。
说起来,姜炀是有些本事的,所以近来穆烟只管称身子不爽快,赖在毓清宫中不往外走动,只怕撞见了姜炀被姜炀发现了什么端倪,那可就不好了。
正午,穆烟正歪在榻上休息,晚月蹑手蹑脚地进来,深怕惊扰了穆烟。
晚月撤去了案上搁置多时,却丝毫未动的瓜果点心,复又重新换上了新的。
如今这毓清宫愈加冷清了,晚月默默叹了口气,想当初静安长公主与自家主子多么要好,如今也无走动了。
后来有了林家姐妹,也不算遗憾,可谁也没能料到连林家大小姐也出了事,主子晋封为贤妃后,其他宫的主子们恨不得绕道而行,更不会主动跑来毓清宫给自己添堵了。
娘娘是如今的后宫之首,离后位不过一步之遥,都说皇上宠爱娘娘,可历朝历代,哪有这般清冷的宠妃的?
晚月垂头丧气地模样正好落在了穆烟眼中,穆烟掩唇咳嗽了两声,晚月赶忙警醒着去扶:“娘娘醒了?是奴婢粗苯吵着娘娘了……”
“不赖你。”穆烟摆摆手,顺势坐靠了起来,“我就没能睡着。”
“怎么?”晚月伸手卷起珠帘,“娘娘是有什么心事吗?”
穆烟不作声,心事……她的心事吗?如今伴在殷承禄身边的每一天,哪天她没有心事的?
“娘娘莫不是还在为林大小姐伤心?又或是还在惦念逝去的小皇子?”晚月口快,待一说完,便知自己失言了,立马捂紧了嘴巴,撑着双目惶恐地看着穆烟,“奴婢……奴婢知错。”
穆烟只是笑笑,并不与她计较,“呵。”小皇子,没错,她是在惦念小皇子,可她惦念的是她与殷颐的孩子,而不是那个与殷承禄之间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她是有心事,她的心事便是想着如何杀了殷承禄,可是她更加在乎这整个大胤,要殷承禄死兴许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那么整个大胤呢?殷承禄一死,皇位空置,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若是她可以再自私一点,那该多好?
可她做不到那么自私,或许她并没有心怀天下那般伟大,可她亦不想因为自己而造成更大的生灵涂炭。
殷承禄虽然手段狠辣,可他却又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穆烟迷茫了。
忽然想起此前殷玉芙所说的那番话,穆烟不禁反思,难道自己真的不想报仇了吗?那么自己重生的意义又何在?
不,她不能这样!她不甘心。仇一定要报,殷承禄也必须要死。但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想到一个两全的方法,不至于让大胤江山旁落。
殷承禄没有子嗣,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希望自己有孩子,刚听说穆烟有孕的时候,他分明没有半点儿欢喜,有的只是诧异和不安。
为什么?穆烟想不明白,这世间有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有个孩子呢!还是说,他是不想跟自己有孩子?
他难道一直都在怀疑她吗?
细思极恐,穆烟定了定神,决定去向太后请安顺便同墨煜商议一番。
柳太后的长寿宫中,今日倒是热闹,穆烟去的时候,正好瞧见了殷玉芙的贴身侍女七巧,想来殷玉芙此时也在。
还未入得殿内便就听得一串爽快清脆的笑声,继那笑声后,又引得旁人的一阵附和笑声,也不知是什么事惹得她们这般高兴。
“贤妃娘娘到!”领着穆烟进来的小太监通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