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的人,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么说来,这七年多,你根本就没有见过唐老先生出门对吗?”眼前这个人,是这栋公寓时间住的最久的一个老人,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关于这栋公寓的,来问他肯定是错不了的。
老人点点头,说道:“是啊,唐家是整栋大楼最古怪的住户了,只有那个叫唐玲丽的女孩子进进出出的,根本就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出过门,就连曰常用品,都是唐玲丽买好带回家的呢。”
我自信的笑了笑,收起了录音笔:“好的,谢谢你老婆婆,那我们走了。”
见老人关上了门,我才转头对张超说道:“果然是这样,和我之前的猜测,基本上都吻合了。”
张超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你刚才问这个有什么用呢?如果说,唐老先生有什么疾病,没办法出门也是很正常的啊,这又能代表了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不,关系大了,一个老人,不论得了什么病,不可能整整七年都不出门,就算不出门,也不可能任何一个邻居都没有见过他吧?甚至如果我们今天不告诉那个老人,老人都不知道她家还有一个父亲!”
张超有些释然,他双眼放光的说道:“这么说来,真的如你所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唐老先生这个人?如果真的没有唐老先生,那么,那天我们重案组带走的遗体又是谁呢?”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张超面前晃了晃说道:“不,的确有这个人,只是在七年前,他就已经死了,死在邵建雄家工厂的火灾里面。至于你们重案组带走的尸体,其实更好解释了,这七年里面,连邻居都不认识唐老先生,你又怎么能确定你们重案组带走的就是唐老先生呢?”
“什么?”张超几乎是惊叫了起来,他愣愣的看着我,说:“洛熙,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你确定?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看见的女鬼,又是什么人?”
我看着楼梯口,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我的猜测是,当年被烧死的人,根本就不是李香莲,而是唐玲丽的父亲,也就是唐老先生,而且,唐老先生很可能是被别人强行烧死的,也就是说,当年的案子,根本就是一场谋杀。”
张超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是,洛熙,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谋杀唐老先生的人又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还有李香莲又哪里去了?唐玲丽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呢?哎呀,总之我脑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
我点点头,带头向楼下走去:“走吧,我在路上和你解释,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张超急忙快步跟了上来:“我们去哪?”
我看着外面已经一片漆黑的天色,缓缓的说道:“火灾现场。”
这下,张超也不再多问了,而是和我疾步的向楼下走去。香港的工厂,一般都在比较偏远的郊区,即使是再快,赶到那里也要近一个小时,现在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了,真正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
香港的计程车,一般都比较忙碌,张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拦下了一辆私家车,取出警员证对司机说道:“不好意思,师傅,我们是警察,我现在要征用你的车,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明天请你到西九龙重案组去领车。”
香港的民众一般法律意识都比较的强,一听说是重案组的人要征用自己的车,那司机哦了一声,也没有多话,接过张超的警员证细细的看了一下,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张超直接坐上了驾驶座,看着依旧目瞪口呆的我,几乎是吼道:“洛熙,你搞什么呢!快点上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哦,好!”我一把拉出了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才有感而发,“香港警民配合得还真是融洽啊,话说难道他们就不怕遇见的是骗子吗?”
张超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像离弦之箭一样飞快的冲了出去:“香港什么样的骗子都有,就是没有人敢假冒警察的,废话少说,以我们的速度,赶到七年前的火灾现场大概要一个小时,趁这段时间,你和我把事情都说清楚吧。”
我绑好安全带,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就慢慢的和你说吧。首先要说到的是唐玲丽第一次撒谎,那时候,我其实还不怀疑她,但当我第二次去她家的时候,她还是在不断的撒谎,于是我就开始怀疑她了,但这一次,她还是撒了谎,等我发现她第三次撒谎的时候再去找她,她却已经死了。我细细想来,一个弱女子,没有犯罪前科,也没有任何的不良记录,是什么让她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警察面前撒谎呢?于是,我就想到了一个可能姓,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撒谎,那能让她如此袒护的人又是谁呢?答案很明显了就是她的父亲,这也就很好解释为什么唐玲丽总是带着一丝的悲伤了,其实她所悲伤的并不是父亲的死,而是自己接二连三的谎言。”
张超开着车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说道:“你不是说唐老先生已经在七年前被谋杀了吗?难道和唐玲丽交流的,是唐老先生的鬼魂,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七年前出庭作证的,不是唐老先生,又会是谁呢?”
此时,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雨,我看着张超打开了车子的雨刷,点点头说道:“没错,和唐玲丽交流的,很可能就是唐老先生的鬼魂,而他的目的,就是报仇,为自己报仇,其实你说的,基本上已经到点子上了,如果要解释你的问题,就要先弄明白两件事情,第一,假扮唐老先生的尸体,是从哪里来的,第二就是,是什么样的人,愿意帮助唐玲丽。其实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久,直到傍晚的时候,我将所有人的证词都梳理了一遍,才想起了一个人。”
张超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郑安宫?”
我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的,郑安宫,这个人,我们一直将他忽略掉了,因为他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但同样的,他却是帮唐玲丽的不二人选,唐玲丽和唐老先生两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一人一鬼,他们的安排,如果没有郑安宫的帮忙,就根本无法实现,而我之所以怀疑郑安宫,也很简单,李香莲的鬼魂,我也看见过两次,虽然表面上看,都是凶神恶煞的,但除了和我说话,她就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了,由此看来,李香莲根本就无心杀人,可从郑安宫的描述来看,李香莲似乎是想杀了他,如果一个鬼真的想杀一个人,郑安宫根本不可能存活,而且那天,我们去盘问郑安宫的时候,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恐惧,但依旧还是在看守着医院的太平间,试问,如果你在你工作的地方被一个鬼追杀过,你还会呆在那里吗?”
张超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不会,一边只是一份工作,一边却是自己的姓命,我肯定不会再留在那里,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但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以后,吐出了烟雾,才继续说道:“是啊,所以,郑安宫之所以还在那里,就是因为他和唐玲丽一样,也说了谎。其实,以他的工作来说,帮唐玲丽弄到一具尸体,并不算太难,而且,唐老先生的遗体消失,也应该是他做的,目的并不是要吓唬我们,或者让破案变得艰难,而只是将尸体放回了原来的冰柜之中,只有这样,医院一方才不会查出有尸体失踪,这样,也很好解释为什么唐玲丽要这么急着将尸体从重案组领走了,领走尸体之后,唐玲丽不断的拖延去医院领尸的时间,等到风头过去,大家都遗忘了,自然医院少了一具尸体的事情,也就会不了了之了。如果郑安宫如此帮助唐玲丽的话,那七年前出庭作证的人,也就很好解释了,应该就是郑安宫,当年郑安宫也已经41岁了,假冒一个50来岁的人,其实并不难,最多大家都说他保养的好罢了。”
张超依旧将车开得飞快,此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四十分了,他心中的焦虑我也能看得出来,但这种焦虑,并没有冲毁他的理智,他点点头说道:“如果照你这么说,当年死去的不是李香莲,而是唐老先生,那么又是谁杀死唐老先生的呢?目的又是什么呢?还有,李香莲又是怎么死的?而且,按理说,一具尸体是男是女,就是再愚蠢,警察也不可能分辨不出来啊?”
我从风衣的大口袋里面取出当年火灾的案宗,笑道:“一切,都在里面,当年发生的是火灾,遗体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面目全非了,而当时李香莲刚好在那家仓库做保管员,大家自然而然的会想到遗体就是李香莲,再加上,如果她的亲属也证明这是李香莲的话,那么,即使警察被骗了,也是很正常的。但李香莲明明没有死,她的亲戚还要将唐老先生的尸体认成李香莲的,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就是凶手,而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骗钱,骗邵建雄家的钱。我估计他们想骗到钱之后,就离开香港,这样,李香莲就可以改头换面,继续生活下去,但之后,突然杀出了几个‘证人’,将他们的计划全盘打乱了,因为法院判的是李香莲艹作失误,所以,邵家所赔偿的钱,要比他们预计的少上很多,这样的话,李香莲就没有钱去大陆了,而她也不能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面,否则的话,她亲戚的计划,就会被完全地公之于众,所以……”
张超猛地打了个冷战:“所以,她的亲戚又杀了她?可毕竟是亲戚啊,怎么下得了手呢?”
我冷冷的一笑,看着窗外说道:“现在的社会,鬼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人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卖儿卖女,杀父杀母都有可能。李香莲和他们只是亲戚,就是杀了,也不奇怪。”
被我这么一说,张超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除了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车厢里面,陷入了一片寂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