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忙伸手相搀,“皇上?”
皇帝却将之挥退,转身,一步一步向着殿外缓缓走去。
高大伟岸的背影,一失从前的威仪英秀,竟是那般的落寞!
使得身后相随着的贴身内监,也忍不住暗暗摇头叹息,跟着一起难过。
悄无声息的凤寰宫里,纱帐霞幔静垂,偶有殿外秋风探进,便轻轻拂了一角。
扬起又飘落的绫缨间,隐约可见凤床上横陈的女子,纤长的睫微微颤了颤,细润的指尖不易晓觉地动了一动。
势很快便要醒转一般。却又迟迟不见醒来。
不消半刻钟,床上的人儿忽而再度有了动静,这一次,她慢慢睁开了双眼,懵然地注视着帐顶,映入眼帘的幔帐质地考究,先觉华贵,后感震惊。
她想出声,却喊不出来,口中衔着的陌生物件令她瞠目。
心上一凛,忙侧头艰难地吐出一颗紫红色的大珠子来,擎在手心,色泽光鲜,温润鉴人,看起来可是极养眼的,当是好东西不假。
诧异之余,这厢惊魂甫定,待得勉力撑着身子坐起,惊异与错愕的须臾,不由失声,“天呐,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苏航?苏航你在哪里?”她下了床,胡乱地就要找起人来。
可在双足踩于踏板上时,红彤彤的木板一如明镜似的,清清楚楚地照见了她白皙清艳的五官,和俯身时那一袭如火的凤衣。
坐在床沿上的人儿登时僵住,恍然若梦地抬起自己的手,送至眼前,确见纤细可人,修长白嫩,十指未沾阳春水。
竟果然不是她——林妙锦的手!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忽然,又慌又怕。
妙锦分明记得,自己横穿马路时出了车祸,弥留之际,男友苏航抱着她哭泣,接着,接着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对了,她不是应该在医院的么?她好像受伤了,她应该在医院的呀。
“苏航?!”
妙锦胡乱穿上凤鞋,绕过誊勒着貂婵拜月的风屏,提着长长的裙裾径往殿外而去。
她要回去,要离开这个富丽堂皇却全然陌生的所在,回到自己家去。
可是,可是怎么偌大的宫殿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呢?
“有人吗?”
“有人吗……”
不意地听到自己的回音,妙锦吓了一跳,伸手平了平乱颤的心肝,才敢大着胆子继续,“有没有人啊?”
“有没有人……”
殿外的守卫闻得里面清脆娇软的女音,一声一声,余音绕梁,煞是好听,正准备到门口一探,却另有一记稍锐的嗓音兀然高拔,“太皇太后驾到,裕王殿下驾到。”
卫队仪仗入目惊心,一应宫人赶紧下拜,“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裕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灯排开,从软轿上走下来一位雍容妇人,天应的太皇太后,身披暗金丹彩绣副褘,威仪华贵;手拄凤纹隽头杖,缨黄落落;银发上翠珠押髻,凤钗耀目。
脸容却是惨然凄惶,手里还紧攥着一方泪帕。
此刻,正由一名白衣翩朗的儒雅男子,裕王楚询言,扶在胁下,一道步进宫阁去。
二人甫至殿门,脚下突地顿住,是双双惊诧于,自己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竟冷不防一眼就对上里面堪堪转头的凤衣女子。太皇太后大骇,一声惊呼没有征兆地溢出喉来,脚下一软就要往后瘫倒。
“皇祖母!”
楚询言伸臂揽住,扣紧太皇太后的肩,把手相搀。
随侍的婢子亦结舌瞠目,当即骇软了腿,朝后一屁股跌坐在地,“皇……皇后娘娘?”
更有宫女惊得抛了手中宫灯,登时掉头回转,“啊,诈尸了!”
妙锦懵然,但知殿内无他,来人定指自己无疑,便低头往自己身上瞧了瞧,咂摸道,“诈尸?”
还不及反应,一只男人的大手忽而钳住她纤细的胳膊,带着几许意外与欣然的语音随即灌顶而来,“瑾然?你没事……?!”
话说完了,人就后悔了,因为他说的过于仓促了些,以至于,一个不留神就把皇后的闺名给喊了出来。
妙锦抬头,正对上一双熠熠的眸,澄如秋水般明澈,俨是裕王楚询言。
那眉眼间,小心翼翼地透露着的关切,令妙锦恍惚,“我……”
不等她作何言讲,询言先自松落了手,待她以礼相对,低声说得侥幸,“瑾……,皇后娘娘,你没事就好了。”
妙锦颇有些局促地扯了抹笑,忙摆手解释道,“对不起,帅哥,你……你认错人了,我叫妙锦,林妙锦,不是你说的什么黄‘后娘’……”
才说完,又作难了,“我不是你们这里人,我现在该要回家了,再晚了可就打不到车了呢,不好意思啊,拜拜!”
林妙锦敷衍着赔笑,绕过楚询言,拎着裙子就要走出门去,却在抬眼间不意地撞进了一双深黑骇人的眸潭中。
那眸子似有无穷的慑人魄力,只审视的一眼就看得林妙锦回不过神来,心下骇然一片。
缓过神来的太皇太后,疑云满面,皱着眉,不可思议地发问:“你没事?!”
妙锦确定眸子的主人是在问她,摇摇头,坦然相答,“我没事啊。”
忍不住好奇,又加了句,“怎么了?”<igsrc=&039;/iage/29588/9754405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