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城(1 / 1)

是了, 她的爹爹和娘亲在哪里呢?

为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明明、明明她今年年初的时候才回了家啊!

有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啊……

阿莲的心里蔓延出一阵一阵的恐慌。

在这样的雪山之上难得才有的晴日下, 她的身上硬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

年轻人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看着说着说着就跑神了的阿莲, 有些不明所以地唤道:“阿莲……”

阿莲猛然一回神,在年轻人疑惑的眼神中, 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没什么, 大概是太累了。所以, 有点跑神……”

……

阿莲一个人在慢慢地行走路上。

周围一片白茫茫。

一步,两步, 三步……

阿莲的脚步越来越快,额上的汗也在不停的流, 隐隐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她:快走!快跑!留下来会死的——

终于,她看到了雾气出口处的光明。

她的脚下不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心里带着她所不知道的希冀。

“莲丫头, 怎么来的这么迟啊?”说话的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家。

明明眼前的人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丝毫的存在, 但她竟然觉得眼前的人是那么的熟悉……

更让她吃惊的是,继她的脚步不受控制之后, 她的嘴巴也不受控制了。

像是被人操控了身体一样,阿莲看着自己走向那个和蔼的老人家, 亲昵地双手抱住老人粗糙的手臂,依恋地说道:“爷爷, 我这不是来了嘛。”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 阿莲转身, 身后的妇女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不要老是烦你爷爷。”

田地里一直没有说话,在插秧的男人站起身来笑道:“这孩子,对她爷爷可比我们亲多了。”

“那是,爷爷最爱我了!”

“对对对,爷爷最爱你……”

阿莲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带出一抹微笑,挺了挺她的小胸膛。

“我也来帮阿爸的忙!”

“这会想起阿爹了……”

阿莲笑了笑,下了水田。

从阿爹的手里接过幼苗,阿莲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淤泥里面。

阿莲干活很卖力,从阿爹手里拿过幼苗的时候,阿莲就一直往田地里面插秧。

但是,渐渐的,她觉得不对了。

她手里的幼苗为什么总是插不完?

她想要抬起头来,看看她的阿爹阿娘,看看最疼爱她的爷爷,但是她的头抬不起来。

就这样,机械地一直插着幼苗。

直到一个恍惚,她看见插着她插着幼苗的水田里面的水变成了血红色。

阿莲瞪大眼睛,手里的幼苗握不住,直接掉到了水田里面。

抬起头,天上的血月无比诡异。

倏忽一个转身,阿莲瞪大眼睛,看到自己的爷爷正死死地抱住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周围都是村里人的尸体,嘶喊道:“快走啊,阿莲!”

鲜血染红了大地,眼泪从她的眼眶掉落,但是她没有感觉,只知道脚下麻木地往村子外面跑去。

路上,有很多村里人的断肢残骸。

但是,她强忍着惊惧和害怕一直不停地跑,跑到脚底都是一片血。

不知道是她踩到尸体上的血,还是她自己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脚,她的心脏和身体已经一起麻痹。

但是,下一秒她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见了阿爹。

保护着他阿娘的被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活生生砍死的阿爹!

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了无边的愤怒。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从地上捡起了刀,直冲冲地就往前面那个还准备砍死她阿娘的人身上砍。

一直砍,一直砍,砍到血肉模糊。

她好开心啊——

阿莲坐在原地,笑着哭了。

被她保护在后面的阿娘崩溃地抱住她。

“我们走,我们走,阿莲。阿娘会保护你的。”

不去看路上的血流成河,阿莲窝在阿娘的怀里,无比沉重地往村外走。

直到她们看见了立在村子门口的石碑。

才觉得看到了希望。

她的阿娘拉着她努力地往外面跑。

但是……

村子外面也是一片血海。

阿莲和她的阿娘呆愣在原地。

手握屠刀的带着面具的人向他们走来。

下一刻,血花四溅。

无人可以看见,那石碑上所纂刻的三个字。

桃源镇。

……

夜晚,阿莲从梦中惊醒,紧紧地抱住自己身上的被子。

在那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的眼里涌现出足以燃尽所有人的仇恨。

……

祭典将要开始进行了。

阿莲站在祭坛下面,手攥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

城主和城主夫人出现了。

两个人一起站在了祭坛的下面,琴瑟和鸣。

端的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祭坛上的巫师正在做法,他的手探进放着酒的壶状带着盖子的器皿,缓缓举起来泼洒在祭坛上的法阵的纹路上。

然而,他到出来的却不是什么酒,而是鲜红鲜红的颜色。

周围的人好像没有看见这一幕,依旧很是虔诚的盯着这一幕。

阿莲的眼神划过和她站在一起的其他侍女,低垂下的眼眸中浮现几抹痛色。

台子上面的巫师还在继续做法。

在祭坛呆了快一年的阿莲再熟知流程不过了,马上就是神迹该显现的时刻了。

祭坛上面的巫师终于拿起那传说中的神器“通天铃”。

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那个神器能够沟通天地,向神灵祈福。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金光降落在他们身上,沐浴在金光下的每个人都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年轻了一点,更舒服了一些。

“呤——呤——”

通天铃的声音响起,而这一次在没有所谓的金光出现。

阴云密布,天气乍变。

大风云起,吹倒了祭坛上的一切东西。

包括巫师,都被一并席卷到了祭坛下面。

在岁月更迭之下,原本已经有所破损的祭坛散发着幽幽地红光。

刚才沿着法阵边沿倒下的红色液体,一点一点地沿着刻痕流动,瞬间覆盖了整个法阵。

巫师一把甩开自己手里的通天铃,怒视在场的所有人:“是谁!是谁换了我准备的神水!”

“是不是你!”

巫师的眼神突然怒视着年轻人,他一把抓起年轻人的脖子,表情狠厉。

城主上前一步,劝阻道:“昨天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没有时间的!”

“那是谁?!这里就只有他一个外乡人!”

“……是我。”

阿莲缓缓从人群中走出,迎着在场所有人震惊的目光,泰然处之。

“你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事吗?!”

“我知道。”

巫师一巴掌将阿莲掀翻在地。

阿莲捂着自己的脸,突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说善恶终有报,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都是骗人的。”

“所以,既然没有能够帮我讨回我的公道,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城主紧紧皱起眉头,既不解又震惊:“阿莲,你在说什么?有什么不满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

阿莲凄苦地笑了一声,直视城主的双眼。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城主觉得有些好笑,却又从心里面浮现出了几分迷茫。“我是城主林良……”

“不,不是。我见过你,你是桃源镇远近闻名的才子,林良。”

“我们都是桃源镇的人啊,你们不记得了吗?!”

“我们已经被这些人杀死了啊,你们不记得了吗?!”

少女愤怒的嘶吼像是在诉说着这世界的不公,铿锵有力却又显得格外渺小。

“阿莲,你是不是疯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阿莲?”

“好了,阿莲。你不要在开玩笑了。”

……

城里面的人们各种各样劝阻的话不断喷涌而出,但如果他们面前有一面镜子,他们就会看见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的相似,都是如出一辙的空白。

祭坛上泛着红光的法阵慢慢升腾,一点一点地往天际延伸。

巫师愤怒地走近阿莲,提着她的衣领。

“你知道你到底放出了什么东西吗?!”

“我只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我们。”

“祭坛下面的东西一旦苏醒,这个世界都得完蛋,你知道吗?!”

“那就一起死好了。反正我们早都死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们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但我生不如死。”

阿莲抬头,看着祭坛上面的红光终于和天际接通,形成了一条红色的光柱,横亘于天地之间。

这倒才像是真正的通天路了。

年轻人转头,拉开巫师。

“还是先想办法补救吧?现在为难人有什么用?”

“补救?对,补救!”

巫师的眼里浮现出血色的光芒,看向城里面的人,缓缓勾起恶意的笑容。

被他这样一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巫师的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剑,所有人的心里都涌现出一股危机感。

下一秒,鲜血四溅。

离巫师最近的侍女被拦腰斩断。

但令人震惊的是,被这样杀害之后,那个侍女也没有死,而是恨恨地看向巫师。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人遇害。

城主匆匆拿起武器,挡在年轻人的前面。

“快走!快走啊!”

阿莲的身上满都是鲜血,但身上的伤,远远没有这一幕带给她的疼痛更厉害。

她好恨啊——

为什么她们已经死了,还要被别人这么利用?!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们逃脱这一切!

少女的怨恨直达天地,整个城池里面的黑气在无人可以看见的情况下,全部汇聚于法阵。

终于,红色的光柱开始出现裂纹,紧接着,这道光柱直接被打破。

这样剧烈的动作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人的眼神都往祭坛上面看去。

那是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

看向他们的时候,眼底只有漠然。

他走下了祭坛,停在了阿莲的面前,倨傲又冷淡的问道:“虽然不用你的帮助,我也可以苏醒。但是到底是承了你的情,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我可以为你实现。”

眼前这个男人如同天神降临在这个世间,阿莲笑了。

“我要我们彻底自由。”

“好。”

……

那是一个美丽而又祥和的村庄。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老人小孩,怡然自乐。

因此,有桃源镇之称。

然而,真正的桃花源是不存在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与世隔绝的地方。

雪山上本没有城。

但从千古流传下来的家族为了继续繁荣下去,所以为了借助早已沉睡的祖先的力量,在这里建了一座城。

以最纯朴的灵魂为祭品,借助在雪山之下沉睡的祖先的力量,并以法阵限制他的苏醒。

因此,他们将目光放到了桃源镇。

一切悲剧就此发生。

后来,苍澜有了一座城,只有他一个人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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