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妈妈进花房看了下程梅西,见程梅西一切如常,放心地进屋去做饭,方之远正在归置程妈妈买回的东西,见程妈妈进来,眼睛却不敢跟程妈妈对视,程妈妈故意跟方之远搭话:“远远,你帮我把菜都从袋子里取出来,对,放进这个盆里。”
方之远按照程妈妈的吩咐做事,却一直不敢抬头,程妈妈叫住方之远:“分开倒,苹果和冬枣放在不同的盆里,把冬枣挑出来放在这个小盆里。”
方之远拾枣的时候,与程妈妈的手触碰在一起,方之远如同被电击了一般,腾地跑了起来,抬起头,程妈妈正爱怜地看着他:“远远,你怎么了,碰到干妈的手,把你吓成这样?”
方之远垂下眼睑:“自从爸爸妈妈过世后,我就很惧怕跟别人有身体接触,除了在手术台上给人做手术,再没碰过别的人的手了。”
“遇到你喜欢的女孩,也不碰她们的手吗?”程妈妈没有想到方之远对人的排斥达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
“我跟她们能不接触尽量不接触,难以忍受两个人长久的相处,一旦关系到了某一个位置,就只能选择分开了。”方之远低头回答。
程妈妈伸手抚了下方之远的肩背,这是一段艰难的旅程,但既然已经开始,她就有信心陪着方之远远走过这段旅程:“没关系,慢慢来,等到你能真正放下,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
方之远默默点头,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与其说他是被程梅西吸引,不如说他是被程家父母的爱女之情所打动,因为他们对程梅西毫无保留的爱,他被深深地打动,不忍再让他们的心受到一丝伤害。
程妈妈问方之远:“何律师今天什么时候过来?他会不会来吃午饭?”
“不会,他上了一个星期的班,昨天酒也喝得不少,今天一定是在家里补觉呢,我们不用管他,他肯定要中午才会过来。”方之远对何以安的习性十分了解。
既然何律师午后才会过来,程妈妈的午饭便准备得简单,四个人吃过简单的午饭,程爸爸和方之远陪程梅西到花房休息,程妈妈去厨房收拾,一切安静而恬淡,如同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样。
院门突然响起,方之远打开门,是何以安:“你们吃过午饭了没?”
“早都吃过了,你要过来吃午饭怎么不早点过来?现在过来问我们吃午饭了没?”方之远埋怨。
“我一觉醒来就十二点了,紧赶慢赶的,你们还是吃过午饭了!”何以安有些遗憾。
程妈妈听到院门响声,出来一见是何以安,热情招呼:“何律师,你过来了?吃过饭了没啊?”
“还没呢,我起床就过来了,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何以安向程妈妈撒娇。
“远远说你吃过午饭才会过来,我们就没等你,我给你煮碗重庆小面好不好?”程妈妈征求何以安的意见。
“好啊,一定很好吃!”二十分钟后,一碗麻辣鲜香的小面便进了何以安的肚子。
饭毕,何以安进到花房,程梅西已经期待着这次会面,见到何以安便严肃地打招呼:“何律师,你来了!”
“案件前期证据和资料的收集都已初步完成,明天的庭审,你正常应对法官的问话就行了,简而方之,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不必太过紧张。”何以安知道大多数人第一次上法庭都会紧张,便努力消除程梅西的紧张情绪。
何以安就庭审的程序给程梅西做了讲解,程梅西心里有了顶,紧张的情绪大大纾解,方之远在一旁静听何以安的讲解。
谈话结束过后,何以安转而征求方之远的意见:“程梅西明天还是坐轮椅上法庭吧,在开庭之前,还是不要让陆家人知道她恢复的情况为好。”
方之远点头认同,提出由他负责借一台轮椅明天使用,程妈妈留何以安在家里吃晚餐,何以安拒绝了:“明天要开庭,我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以保明天的庭审万无一失。”
闻听何以安如此说,程爸爸和程妈妈便不好强求,只约好等判决结果出来后,再一起好好庆祝一番。
程爸爸程妈妈和方之远一齐把何以安送到院门口,何以安看向方之远:“方之远,你出来一下,我们俩谈谈!”
方之远看何以安神情很严肃,跟着他一起上了车,何以安取出烟盒,弹出两支烟,一支递给方之远,一支衔进嘴里,又从衣兜里取出打火机,打上火给方之远点,方之远摇摇头,何以安自己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后吐出长长的一串烟圈。
方之远拿起烟放在鼻端:“味道纯正,很不错。”
何以安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断然开口:“方之远,没有想到,十五年前的情形又再现了,我们俩,或者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聚首,居然两次为了同一个女人而争抢。”
方之远把烟从鼻端拿下来,用食指轻掸了下烟头:“你错了,我从未为女人跟你争抢过。”
何以安转头把烟吐出窗外,愤怒地转掐住方之远的脖子:“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抢过她们,你是无辜的,都是她们一厢情愿地爱上了你,是不是?”
方之远任由何以安掐住他的脖子,一声不吭,直至满面通红,何以安悻悻地放开方之远:“你他妈的,以为你一言不发我就会放过你了?当年你不爱柳乐夏,却不拒绝她,害她为了你都疯了,现在你又是这样对待林如初,你如果不爱她,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要让她为你难过?”
方之远冷笑:“我爱不爱柳乐夏,是我的事,我爱不爱林如初,也是我的事,关你屁事!”
何以安伸手扯扯了领带:“方之远,今天我就把话摞这儿了,你小子如果喜欢林如初,我们俩公平竞争,你如果不喜欢林如初,你趁早给我闪远点儿,如果你再像伤害柳乐夏一样伤害林如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方之远伸手摸了摸被何以安掐得通红的脖子:“何以安,你今天对我动手,我看在柳乐夏的面子上放过你,你下次如果再胆敢跟我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方之远开了车门下车,重重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何以安转动方向盘,踩下快门疯狂地冲了出去,他不明白,难道这就是宿命的注定,他再次被方之远秒杀,不管他当年对柳乐夏如何痴情,如今对林如初如何上心,都抵不过方之远的忧郁一笑?
何以安回到家里,仍然心绪难平,进到书房拿起程梅西离婚案件的资料,却很难集中精力,他走进卫生间冲了一个冷水澡,出来后才勉强能够看进案情。
方之远进到花房,重重地坐下,程梅西一下就发现方之远脖子上的伤痕:“之远,你的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方之远摸了一下脖子,拉起衣领遮住脖子:“没事儿,刚才不小心挂了一下!”
“你别骗我了,你和何以安之间出什么事儿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程梅西戳穿方之远笨拙的诺言。
“你说对了,何以安对林如初一见钟情,威胁我不要再次夺他之爱。”方之远见瞒不过程梅西,索性诚实地回答。
“再次夺他之爱,你们之间以前还有什么隐情吗?”程梅西十分意外。
“当年,他爱柳乐夏,柳乐夏却爱上了我,所以他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方之远坦诚相告。
“那,你们之间就是因为这些事,发生了打斗?”程梅西恍然大悟。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为了和我的事,对你的案子不上心的,他是一个有良好操守的职业律师,不会犯这些低级错误的。”方之远忙替何以安辩解。
“我知道何律师是一个好律师,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打赢官司的。”程梅西并不为此担忧。
此际的陆子铭就没有程梅西那么淡定了,接到传票之后,他原想找一个律师替他辩护,却又时间紧急,很多离婚律师一听他的情况,便拒绝了他的聘请,陆子铭便决定自己辩护。
谷书雪虽然出院了,却又时时需要他的照顾,而陆母那边也是情况不断,原本稳定的病情不断反复,陆子铭疲于奔命,两头都难以顾及,更遑论准备开庭的事了。
周一一大早,程梅西在程爸爸程妈妈和方之远的陪同下到了法院,在门口,遇到陆父和陆子铭,原本亲如一家的程陆两家人,如今已如陌路人一般。
程梅西淡淡地看着昔日的丈夫的公公,短短数日,最为亲近的人,已经咫尺天涯了,正在两家人狭路相逢怒目而视的当口,何以安一身正装出现,见了方之远,似乎已将昨日的不愉快全然势诸脑后,招呼大家进去。
九点整,所有人都已入座,何以安伴着程梅西坐在原告席上,陆父陪着陆子铭坐在被告席上,程爸爸程妈妈在旁听席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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