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宜和苏苏打眼望去,欢喜被三人推压着头顶地跪在李思冲面前,旁边站立一高个子军士,看官级,想必比欢喜高出很多,他正指着脚边地上躺着的一个人对欢喜大声控诉。
林静宜一看那躺着的人,正是不久前调戏苏苏,与欢喜发生口角的粗须痞兵。她转头看苏苏,发现她也倒吸一口凉气,直呼,“老天啊!”苏苏和她对望,两人最不祥的预感,莫非刚刚欢喜气撒不过,又去找那人算账了。苏苏开始腿抖,手急忙扶门。
林静宜暗示苏苏先不要过去,怕给欢喜平添更多的麻烦,自己壮胆上前倾听详情。
“这还了得,我羽林军中出了如此胆大包天的贼人,为了一个贱妓,杀死自己的战场手足。”那军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如何见得就是欢喜?”李思冲眼神凝重。
“军营重地,谁人敢擅入,必是我营中之人,”那人继续分析,“胡延等人亲眼见欢喜与死者打斗并发现了尸体,我把他们三人也一并带来给将军当面质问,”那人说着又递给李思冲一支红羽箭,“这是死者身旁找到的,我军中只有欢喜一人喜用红羽,旁的皆为白羽。这只箭就是证物!”
“在哪里发现的死者?”李思冲又问。
“营区北角木马训练场里。”那木马训练场本是让士兵在里面练习上马、下马用的。
林静宜边听也自行分析:北衙禁军武帝当政时扩军明显,左右羽林军垂拱元年后除玄武门左右屯营外,亦有大量兵力安置在延政门以东的夹城,以镇守丹凤门、含元殿与大明宫。右营墙高12米,底厚15米,共两大门并两边门通马道。营门两旁立筑箭楼,营中四角皆有护角台,正门守卫森严,不可能是外人入内行凶,他们怀疑内部作案的确无话可说;欢喜刚才也确实和死者有争执,甚至上手打了人;她也发现欢喜箭筒里只有红羽箭。
“不是我,你们休要栽赃给我…”欢喜还没说完,压他的三人中,一名中等身材健壮的士兵就推打他,不许他辩白。
“住手!”李思冲吼到,“当下情况还没有完全清楚,不要动手打人!”那人随即停手低头。
他转身对那位军官命令:“高副将,先趁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命令知晓的将士皆不准再传播此事,违令者,斩,万不可因为我小小军营导致别有用心之人趁机扰乱政局。再者,传几个与这三个知情人住同一营房的士兵来。最后,你去查一下死者的家属,通知他们并参照军中律法给予体恤。”
“是,将军,那欢喜怎么处置?”那人不依不饶。
“你莫要再管!”李思冲有些怒了。
那人只好领命行礼离开。
林静宜听了过程,再仔细体味对面三人的表情,又看看被压制的欢喜,她心中又有了主意。她回望站在不远处的几乎昏厥的苏苏,走回去悄声说了几句耳语,见苏苏点头,又回转身壮胆走到死者身边,她发现死者好像是被人掐死的,颈部有深深的印痕,并嗅到一丝酒精的味道。
李思冲正准备叫人去找军医来验尸,林静宜拉住他,“将军,我有话说,”她拉开李思冲,贴耳掩口对李思冲低语一番,李思冲眼光一亮,“可以试一下。”他同意了。
“来人,把死者抬到我营房。”他命令。随即有守卫把人抬起,“你们把欢喜去绑在门口的马桩上。”他又对那三人道。其中为首者使个眼色,另外两个动起手。
苏苏走来把欢喜的箭筒递给林静宜,二人随着抬人的士兵和李思冲进了主营房。房间宽大,书架、书桌、另有一罗汉床榻。林静宜命人取走榻上的小茶几,并将死者放置榻上,李思冲命人出去,只留三人在房内。
“这样可行吗?”苏苏边问边掏出另一件东西。
“姐姐只管按我刚才吩咐的去做,要厚厚一层才行。”她自信地看了一眼李思冲,对方眼中的赞许和信任使她感动,这个男人竟然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即便对于一个现代社会的女人,这也是极大的尊重。
李思冲找了几本兵书,高高踮起死者的头部,苏苏操作完毕,就退到门后立着,李思冲找人拿条白布把死者整个盖住,只露出脸来,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又命那三人把欢喜押到营房中来。
三人押着欢喜进来,因为天也逐渐黑起来,房中灯光幽暗,只隐约看到死者在床榻上躺着,还没等他们站好,“把欢喜松绑,”李思冲开口,“你们当时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三人为首的胡延依令解开欢喜并回复:“我们在骑马训练场看见欢喜正殴打这名老军,本想上去劝架,突然看见欢喜死命掐住他的脖子,他只挣扎片刻就倒地不起了,欢喜这才慌张离开。”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去过马场,我去马厩了。”欢喜大声反驳。
“可有人证明?”李思冲忙问,欢喜小声说,“只有马在。”
那三人立刻放松似地露出不屑神情。
这时,与那三人同住的两名士兵依命进来,林静宜觉得是时候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