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叶嘉锡先醒, 醒来后发现自己只占了床侧窄窄的空间,只一个多月大的乐乐却在床上横躺着, 人虽然长得小小的, 却占了大半张床的位置, 床那侧,晓雯也是侧躺着。
小家伙虽然横行霸道的,但因为两侧有爸爸妈妈保护,他睡得很安稳。
叶嘉锡摸摸僵硬的后脑勺, 颇为无奈的坐了起来,视线扫向小家伙的尿不湿, 看起来形状有些鼓,他好奇的伸手碰了碰,不光鼓, 还有些硬。
他一手托小家伙的头,一手托他的屁股,把他的身子给正了过来, 然后抬手解小家伙的尿不湿。
解开尿不湿,果然是积蓄了不少乐乐的“战果”。
叶嘉锡用手在鼻间挥了挥,把那股子尿骚味挥开,解下旧的尿不湿, 又在床头那里拿了块新的尿不湿, 垫到乐乐的腰下面, 准备给他穿好。就在他低头, 聚精会神准备的瞬间,乐乐的小鸡鸡忽然竖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柱冲天的尿线,将叶嘉锡淋了个满脸。
叶嘉锡在儿子尿液形成的花洒下躲闪不及,愣愣的享受了这场意外。
乐乐尿完,睁开眼睛,醒了。
刚睡醒的始终俑者,手指伸到唇边,小脑袋扭来扭去的,不知在找什么。
叶嘉锡面对这一场糟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床单湿了、被套湿了、自己湿了,儿子的一泡尿,造成了大面积的脏乱,叶嘉锡愣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的笑了。
晓雯在他的笑声里醒来,她奇怪的揉揉眼睛坐起来。
在看到儿子制造的“现场”之后,她顿时明白叶嘉锡在笑什么了。
她没跟着笑,动作迅速的从一旁拿了新的小衣服,动作利落的给儿子换上,又给他换上新的尿不湿,穿上外套,只几分钟的时间,乐乐已经穿戴整齐。
晓雯把孩子抱到婴儿车上,抬手掀床单和被子,抬头见叶嘉锡还木愣愣的,她没好气的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洗澡去吧。”
叶嘉锡后知后觉,抬手摸了一把脸,滴滴答答的全是尿液,真是又可气又好笑的。
小孩子一泡尿,说起来事儿不大,可床单下面的床罩以及被套里的被子,全都受了连带。晓雯把所有全撤下来,打电话找人来家里搬走去清洗。她知道如果不及时清洗的话,家里会有一股尿骚的味道,她喜洁,哪怕家里有个小奶娃,也一定要干干净净的。
吃过早饭,叶嘉锡没办法再在家里逗留了,他要去公司,但晓雯的态度一直不明朗,他心里总觉得有事。穿好外套,拿起手提包,叶嘉锡走至客厅里正在哄孩子的晓雯跟前,轻声道:“我去上班了。”
他以为收不到任何回复,晓雯还是会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谁曾想,晓雯却忽然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他眼:“路上小心。”
没怎么睡好的叶嘉锡,眼睛本来就有些死气沉沉的,听到晓雯这么说,他有些惊喜,眼睛里绽放出一抹难得的光采,“那个……”他还想瞅准机会再多说点儿什么,晓雯却抱着孩子,扭身去了卧室。
叶嘉锡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推门上班。
办公室里,秘书李小姐时不时悄悄抬头看眼自己的老板,叶嘉锡发现了,睨她眼:“有事说事,鬼鬼祟祟做什么。”
李小姐不好意思的笑笑:“叶总,您今天心情好象特别好。”
“不是好象,分明就是。”叶嘉锡淡笑着回答。
李小姐难掩眼中惊讶的表情,“贺喜叶总了。”不管什么事儿,恭喜恭喜总是对的。
有几家媒体的老板,分别在今天早上给叶嘉锡打来了电话,所针对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得到消息,叶家公子非亲生,问这条消息怎么办。娱乐圈嘛,说大是大,可转来转去的,圈子里无非就是那么些人,得到消息的各大媒体老板都很识趣,起码要得到叶总的首肯才行。都在这个行当里混,必要的规则是要遵守一下的。你现在对叶嘉锡下了黑手,保不齐他日叶嘉锡就会还一个更大的黑手回来。
叶嘉锡如今在娱乐圈里的地位,不是可以随意轻视的。
叶嘉锡对这些无聊的传言不当回事,每一通电话打来时,他都会重复一遍:“儿子是亲儿子,新闻发不发的随你们,但造谣诽谤,我会采取法律手段的。”
各大媒体老板听了叶嘉锡的话,也就自动自发的按下了这条新闻。
明明好几个记者都得到了消息,但隔天的新闻版面却连一丝水花也无,守着电脑报纸到处浏览的文兰静,差点气疯了。
她难以置信的给其中一家媒体的记者打电话:“有新闻不发,你们可真大方啊。”
电话一通,文兰静就出言讥讽。
小记者被讥讽得没脸,只好解释:“叶总说这是假消息,人家儿子的确是亲生的。你还是自查一下你自己的新闻来源是否真吧。如果是真的,你只要拿出切实的证据,任谁也阻止不了新闻的发出。”
证据?
文兰静陷入了思索当中。
林导今天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若她再无消息,从明天开始正式进入选角流程,文兰静将和“窒息的爱”这部电影彻底说拜拜。
在24小时的倒计时当中,文兰静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了。
今天是孙红的生日,齐丽给晓雯打电话,她们几个同学想聚一块堆儿给孙红庆祝庆祝,问她想不想来,晓雯二话不说就应了。
聚会地点选在一家餐厅的包间里,事前孙红并不知情。
晓雯到的时候,包厢里林林总总的竟然来了十几个同学,俨然一场同学聚会。她一进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人上来毫不客气的拍了下她的肩膀:“一姐,好久不见!”
“一哥,好久不见。”一身暗红色连衣裙的晓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柔声怼了回去。
上学那会儿,同学们经常聚在一起开玩笑,这个男同学姓伊,大家都管他叫“一哥”,他最喜欢跟晓雯跟玩笑,所以每回都说自己是一哥的话,那希望晓雯是一姐。到目前为止,他没混成一哥,却成天在各类剧组里跑龙套。
伊哥的性格特别开朗,他挡开齐丽要拉晓雯的手:“起开,我得跟阔太太好好套套近乎。”
晓雯知道伊哥就是喜欢开玩笑,但人其实特别好,她朝齐丽摆了摆手,跟着伊哥坐到了角落的沙发里,待坐下后才发现,身旁竟然坐着文兰静,晓雯头一扭,只觉得胸口发堵。
她刚想起身,宁秋月忽然急匆匆从门外进来,她朝大家“嘘”了一声:“孙红来了。”
她关了屋里的灯,然后躲在门后。
孙红推开门,看到黑咕隆咚的,奇怪的“咦”了声:“老宁这家伙存心逗我玩,喊着让我来吃饭,没想到啥啥人没有,不讲义气的家伙。”
她刚想退出去给宁秋月打电话,房间灯光突然大亮,紧接着彩带从天而降,齐丽推着蛋糕走到场中央,同学们一起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十几个人的祝福突然出现,感动得孙红热泪盈眶。
她不好意思的用手挡住眼睛:“哎呀,大白天的,你们竟然搞得这么煽情。”
为了达到惊喜的效果,齐丽特意把厚重的窗帘全部拉上,阻挡了所有阳光的进入,给孙红营造出了这份难得的惊喜。
孙红看看十几张熟悉的面孔,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来,”齐丽拍拍掌,“给我们班里的小红花送生日礼物啦,礼物重在心意,不在钱数的多少哈。没带礼物的说句祝福就成。”
伊哥率先站出来,递上自己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玉饰的小挂件:“这是我出去拍电影时在当地买的。知道大家会借着小红花的生日聚一聚,所以买了这个。”
玉质有些粗糙,但胜在一份心意,孙红开心的抢了过去:“谢谢伊哥。”
伊哥拉一把身旁的晓雯:“一姐,有礼物没?”
晓雯递上自己手里的衣服袋子:“小红,送你的。”
伊哥好奇,帮忙把衣服从袋里拿了出来,小红眼睛在看到衣服的牌子及版型后,惊喜的捂住了嘴巴。
“U牌的经典小黑裙?”伊哥也挺识货的,他朝晓雯翘起大拇指,“阔太太就是阔太太,送个生日礼物都这么舍得下血本。”
齐丽却对他“哼”了声,把衣服从他手里抽走,递到了孙红手里,她朝伊哥耸耸鼻子:“你知道什么呀,这礼物最贵重的是心意。咱们小红想当年不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愿望吗,有生之年,希望可以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U牌经典小黑裙。这个愿望过了这么些年也没有实现,但是今天,晓雯帮她实现了。”
U牌是个奢侈品牌,衣服价格贵得离谱,绝非工薪阶层的人能够享受得起的。但孙红从早就喜欢U牌经典小黑裙,因为它不仅款式经典,剪裁也特别独特,凸显女人身形。经典的小黑裙,每年都有或多或少的变革,但那份经典永不落伍。
孙红念叨了多少年,今天却得以实现。她又兴奋又感动的。正如齐丽说的,这份礼物,打动人的不是因为它贵,而是因为送礼人的独特的心意。
因为晓雯把孙红的愿望放在了心底。
这样的友谊才显得弥足珍贵。
孙红抓起小黑裙看了又看,过来抱住晓雯:“谢谢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以收吗?”
“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收这么件礼物,非常可以。”晓雯狠狠抱了她一下,“你喜欢我最高兴了。”
一旁的文兰静,不轻不重的”哼笑”了声:“演得可真好啊,花几个臭钱就可以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有钱人的日子真是好过啊。”
她不酸不涩的来一句,气氛一下子就冷凝了下来。
孙红疑惑的看向文兰静:“静姐,你这说的是什么?”因为自己接受了贵重的礼物,嫌弃自己贪心?
“没什么意思,就是发觉这世道太有意思了,越是不要脸的人,越是会摆出一副好心人的面孔。”文兰静眼神意有所指的扫向晓雯,一副挺看不起对方的样子。
“你有话说,有屁放,甭在这里夹枪带棒的瞎搅和。”晓雯看到她就心烦,口气也跟着冲起来。
“你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文兰静伸出手指,在空中指点着,“你不够坏么?出国名额,明明是我的,你却让你父亲动用关系抢走了它。你所谓的姐妹情深在哪里,你怎么不跟我解释一下再走?你知道我喜欢冷迢,你就变着法子的从中作乱,现在好了,看着冷迢跟我分手,你高兴了吧?我好不容易拍了部电影,费尽心血的付出,却被你轻轻松松踩在了脚下,一句‘换角’,我所有努力就白费了。你说,你狠不狠?你毒不毒?”
文兰静象一个深闺怨妇般,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晓雯,一字一句的去控诉着。
一想到她牺牲自我去拍的那些激情境头要付诸东流,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癫狂,没有经历过象地狱般拍摄的那个过程,就没办法体会其中的付出与心血。
晓雯不确定她说的电影是怎么回事,她偏了偏头:“有些事情的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咱俩谁在演,谁心里有数。”
“哈哈……”文兰静疯狂的笑了两声,“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去年,我、你和冷迢要在他赛前聚一聚,明明是你走错的酒店,走错了房间,睡错了人,你却把这些账都记在我的头上。现在变着法子的来折磨我,还装出一副白莲花的样子,对吧?”
晓雯刀子般的眼神锋利的扫过来,“我走错?文兰静,你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的确是抢走了你的出国名额,可报复心如此强烈的你,不是得逞了吗?用一张房卡成功的陷害了我,现在却在这里,口口声声的装好人。”她扬手一指外面,“用不用我把所有当事人一一叫来,在同学们面前摊开一切,看看倒底是谁在说谎?”
知道那晚跟自己共度一夜的人是叶嘉锡,晓雯心里便积蓄了面对真实的勇气。
文兰静没想到晓雯如此不怕事儿,她瞪着眼睛看了会儿晓雯,见对方丝毫不怵,她忽然哼了声:“对呀,是我设计陷害了你,是我让你睡错了人。你现在承认了吧?承认你的儿子并非叶嘉锡的亲生儿子,承认你那个宝贝儿子其实不是叶家少爷,而是跟别人胡搞一夜的孽种?”
当着所有人的面逼迫晓雯说出事实,文兰静心底有份特别畅快的愉悦感,她不信话题聊到这种程度,叶嘉锡的绿帽子还能遮住了。绿帽子都快铺展到天上去了,他要拿什么才能遮得住?十几个同学已经知道了,想来用不了多久,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都会对这条消息津津乐道吧。
晓雯表情淡淡的看了歇斯底里的文兰静几眼,然后朝周围十几个同学无奈的耸了耸肩:“大家都听到了,文兰静就是如此的恶毒。当初因为那个出国名额,我对她的确是心存歉意的,可现在,你们觉得,我有必要保留那份歉意吗?”
想当初晓雯知道是父亲动用关系抢走了文兰静的出国名额,内心愧疚得不行,她一直想找寻一种方法来将这份愧疚给还回去,可没等她行动,文兰静却如此狠戾的出手了。
“歉个狗屁!”
齐丽无名火起,一把拽起文兰静的胳膊,三两下就将人推出了包间门外,推完,她还在包间门口嫌恶的甩了甩手:“文小姐,你这尊大佛我们供不起,慢走不送。”
包间门关上,伊哥走到晓雯跟前,表情显得特别凝重:“晓雯,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摸了把眼睛,转向周围的同学,“人活在这世上吧,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可真得没必要做到文兰静这么狠,说起来,她恨晓雯是应该的,可她这恨发泄得实在实在是过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害已经造成了,我们做为同学,能做的也就是不要跟随大家去传这些话。在外面尽力维护一下我们自己人。”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没问题,这样的事情,今天在这里听听就可以了,出了这个门,我们都不会多加言语的。”
晓雯感动极了,眼睛一下就湿了,跟齐丽几个抱在一起,久久说不出话来。
齐丽、孙红、丁秋月都忍不住哭了,齐丽边哭边生气:“你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情竟然也不跟我们说说,你还拿不拿我们当朋友了。”齐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涌,她无法想象被文兰静陷害后的晓雯是什么样子,肯定惊恐莫名,感觉全世界都塌掉了吧。
晓雯擦了擦脸上的泪,轻轻推开她们,然后挨个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看大家脸上表情都是悲戚戚的,她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都别难过了,文兰静给我种下了一棵苦果,但却阴差阳错,结出了一个很甜的果子,”她有些羞涩的笑笑,“大家不要担心了,乐乐是亲生的。”
伊哥愣了半秒,张大嘴巴,惊喜的笑了,他啪啪鼓起了掌:“太好了,太好了。你不知道,乍一听之前那消息,我这心脏跟被什么搅了一样。”
同学们也都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原本觉得被陷害了的晓雯,婚姻也不会幸福,但她自己亲口说是幸福的,大家都替她高兴。
“好了,今天是小红过生日,又不是我过生日,能不能别把关注度放在我身上?”晓雯不愿细说,她把孙红推到大家跟前,“让大寿星许个愿吧。”
餐厅门口,被大家伙撵出去的文兰静,灰头土脸的,不管晓雯有没有丢脸,她这脸算是丢到家了,经过她的服务员都悄悄的窃窃私语,笑话她是被人赶出来的。
文兰静咬唇站在大门口,不甘心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晓雯跟同学们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饭,饭桌上气氛很好,她因为要给乐乐喂奶,所以没喝酒,光看着大家喝了,伊哥是整张酒桌的活宝,有他在,大家几乎没停止过笑声。
吃过饭,大家结伴往外走,伊哥热切的提议:“心情这么好,咱们去唱歌吧。”
齐丽、孙红、丁秋月几个同学都热烈的响应,只有晓雯,不好意思的摇头:“家里有孩子,我没办法去了。”耽误了这么久,乐乐在家里该急了,为了出来多玩会儿,今天晓雯特意用了吸奶器,吸了半瓶奶给乐乐放在家里,也不知道乐乐第一次喝奶瓶,会不会喝不惯。
齐丽点头:“嗯,知道,你现在想去也去不了了。”
伊哥不解:“齐丽,你啥时改行算命了,这也能算出来?什么叫想去也去不了?”腿长在晓雯身上,还有人限制不成?
齐丽朝远处抬了抬下巴,大家齐齐抬头看去。
餐厅门口处停放着一辆黑色汽车,而汽车旁倚靠着一个俊朗挺拔的男人,不是叶嘉锡还能是谁?
晓雯看到他了,但她不确定他是不是来接自己的,她有些犹豫的眨了眨眼,却见叶嘉锡站直身子,慢慢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伊哥兴奋哪,嘴巴夸张的张开,小声嘀咕着:“过来了,过来了,帅气的叶总正朝我款款而来,哇,怎么办,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叶总,我小心脏咚咚跳,怎么办,怎么办?!”
他耍宝的方式逗笑了一众人。
晓雯抿抿唇,迎着叶嘉锡走过去,待两人间只有一步距离时,她有些腼腆的问:“你来这边有事?”
叶嘉锡朝她眨眨眼:“来接你的。”他朝她身后的同学们摆了摆手,“你们好!我是晓雯的老公叶嘉锡,见到大家很高兴。”
说话的功夫,他的手搭上了晓雯的右肩,微微使力,将人拉入了自己怀里,他压低声音,俯在晓雯耳边说道:“要不要亲一个,在他们跟前秀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