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欢不言,其实她真的很喜欢宫外的生活,虽然可能清贫一生,虽然可能碌碌无为,但是比宫里要好千倍万倍。
但是,她却不能贪恋尘世,嫁给了苍凛尘,喜欢上了她,那她必须做必要的牺牲,留在他身旁,陪伴着他,这就是她作为一个妻子该尽到的责任。
二人在宫外经历了一天,回到宫中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候,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下,将整个皇宫的隐藏在忧郁之中。
苍凛尘出宫寻找夏吟欢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带她回宫商量大漠的事情,另一方面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宫外溜达。
夜里的御书房,依旧灯火通明,苍凛尘将一大堆奏疏推到一边,拉着夏吟欢坐到了椅子上,撑着桌面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说道:“大漠使者就快来了,想想该怎么跟他们讲议和之事,你一向脑子聪明,你帮朕琢磨琢磨。”
夏吟欢手里还紧紧地握着苍凛尘给她描的一幅丹青,虽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却很高兴,很满意苍凛尘的作品。
苍凛尘的问话她并没放在心上,目光没有在看他,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的靠背上心不在焉的说道:“我又不是你的臣子,这些事用不着我参与啊。”
她对政事并不在行,那些官场谈判的事她根本理不通透,越搅越乱。
“他们都是一群废物,除了谄媚什么都不会了。”苍凛尘想起那些文武百官就窝火,平素里话多得装不下,一有要紧事个个都像是个哑巴似的,什么都不会!
“那你想怎样,说说你的想法。”夏吟欢翘起了二郎腿来,一副领导的样子颠着脚问道。
朝廷上那些人她也很清楚,没几个有用的,除了夜行欢还能入眼之外。
“朕是想,既然要议和,不如立个协议,然后再将欧阳晨交到大漠皇手中,或者将大臣之女封为公主许配给欧阳晨促成联姻。”苍凛尘是这么想的,联姻自古以来都是结盟的好办法,自古帝王屡试不爽。
夏吟欢用手托着下巴细细琢磨起来,联姻也不外乎是个办法,但是联姻后呢。
“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你抓了欧阳晨将他关在天牢之中,他定然记仇,若放走他岂不是放虎归山,而且大漠家大业大,想要报仇不过瞬息之间。”夏吟欢有条有理的分析起来,“我觉得不如趁这次机会狠狠捞上一笔,又能震慑大漠皇又能为靖国博得利益!”
苍凛尘闻言觉得也有些道理,欧阳晨是个记仇的人,他也很担心将他放回去后会引火烧身。
但是,这时现在唯一的办法,他左思右想觉得有些不妥:“那若捞上一笔反倒是使得大漠皇动怒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会的,你可别忘了我们手里的人质是谁。”吟欢的话音刚落,苍凛尘已经和她相视一眼坏笑起来,不用说白,已经明白了吟欢的意思。
次日,经过彻夜的秋雨洗礼,空气又凉上了几分,让人深深感觉得到秋天的来临,好在天气还算好,阳光隐匿在云中若隐若现。
这天一大早,刚下了早朝便有人来报,说是大漠皇派来的辅佐王已经到了,苍凛尘顾不得其他连忙亲自随着安德一块去了宫门口迎接。
辅佐王还着着大漠的服饰,虎皮加身,头戴毡帽,脖子上挂着成串的佛珠,看到苍凛尘迎面走来,挺直了腰板挺起了胸膛,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王爷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先在宫中宿下。”苍凛尘并不介意他傲慢的样子,反而亲切的对安德说道:“去将东宫偏殿收拾出来供给王爷歇息。”
一般来说这宫里,除了他苍凛尘是没有其他人可以住在宫中过夜的,但是苍凛尘却刻意让他住在宫中,这时给他的一种荣耀。
“不着急。”辅政王却突然开了口,斜着眼瞟了苍凛尘一眼说道:“本王此次前来只是想要带殿下走,可否先将殿下交予吾等?”
临行之时大漠皇千叮呤万嘱咐一定要他将欧阳晨带回大漠,他来连欧阳晨的面都没见到,实在难以安心。
“既然王爷这么说,朕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苍凛尘木然冷下了脸,在他看来这辅佐王分明就是得寸进尺,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他也没正眼瞧辅政王冷声说道:“王爷也知道,大漠和南疆结盟攻打我靖国,让我靖国损失了不少精兵强将,不知这件事王爷怎么看,是不是该赔偿靖国?”
夏吟欢的意思是震慑大漠,不能让大漠太威风,本和大漠南疆打仗让靖国国库不如从前,但是他这么明目张胆的讹诈,会让大漠摸不准靖国真正的实力强弱。
苍凛尘眯起眼睛来观察着辅佐王的神色,只见他眼神躲闪,有些心虚,徒然又故作强硬的说道:“不管赔不赔偿,我必须要亲眼见到殿下安稳!”
赔偿方面大漠皇虽然没有明确的指示,但是辅佐王很清楚,现在是他来靖国带人走,是在靖国的地盘上,想要什么都不付出定然是不可能的。
“朕看王爷是太着急了。”苍凛尘冷哼一声,当下拉下了脸来:“南疆的使者尚且还没能到来,既然是大漠和南疆结盟侵犯我靖国在先,那不妨就等南疆使者来了过后再商谈也不迟。”
说罢,他给了安德一个眼色,安德心领神会,做了个请的手势对辅政王说道:“王爷,随奴才这边请吧?”
辅政王怒意横生,但却不好发作,苍凛尘说话滴水不漏他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作罢,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苍凛尘见他转身离开彻底的冷下了脸来,居然想要从他手里讨得便宜实在异想天开,这次他就要大漠和南疆知道,他苍凛尘不是病猫而是一头吃肉喝血的老虎!
辅政王气愤不已,原本想说在宫中住下会好一些,但是当他见到所谓的东宫偏殿的时候,脸色立马比锅黑还要黑上几分!
苍凛尘给他安排的住处可不是好住处,若说偏殿不如说是个废弃的宫殿而已,殿外是一泓无人打理的水潭,谭中漂浮着枯死的浮萍,弥漫着一股恶臭。
院中全是些杂草,也无人修建,角落里的杂草能长到及其人腰际的高度。
“王爷,请随奴才进殿。”安德见他这模样,掩嘴偷偷笑了起来,暗道陛下的主意真高明,明着是尊重大漠使者让其住在东宫偏殿,暗地里却是羞辱他而已。
这东宫西偏殿安德可是知道的,以前是服饰东宫的宫娥奴才所居住的地方,后来迁移了去就空旷了下来。
因为一直闲置,地处偏僻,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这副光景。
辅政王见这场面,心中怒火熊熊,也只好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下,跟着安德进了殿中。
好在殿中明显有打扫过,没有蜘蛛网,虽然陈设旧了一些,但能住下个人。
“好了,你下去吧。”辅佐王冷声道,脸色一直都不好看。
安德应了声退了出去,终于大笑起来,瞧着辅佐王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笑岔气。
见安德走远,殿中又未曾分配奴婢,辅佐王便让他带来的二人守在殿外,又从侍卫手中拿过一包袱进了里屋。
不多时,殿中便走出一个中年的公公模样的人,他瞥了一眼两个侍卫吩咐道:“好好在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就说本王歇息下了谁也不见。”
做完了这些,他才迈着步子往脑子里记下的地方去,其实昨夜他便进了京城,刚到驿站便收到了一封书信,书信里只有一张寥寥几字和一张靖国宫中地图。
书信上几个字如是写道:“若想救太子,到红点处相聚。”
那地图上勾勒出的红点是一个宫殿,就在今天晨间他又收到了一个包裹,是宫中公公的装束。
他问了问送包裹来的人,勒令呵斥威逼下才知道,他要去找的人是谁,便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虞太妃!
晨间的虞太妃宫中并没有几个人,她平素也没什么事可做,也就闲着时候念念佛诵诵经而已。
辅政王到的时候,她正坐在美人靠上半掩着双目转动着手中香檀木做得佛珠。
见辅政王来,她这才明亮了双眼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道:“来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久违的相见,打个招呼一般的熟悉。
辅佐王细细打量起从容的女人,不由得有些诧异,更是疑惑又带了几分警惕:“找我来到底什么意思?”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虞太妃可是皇帝的生母,难道不应该是跟皇帝同一条心,但是皇帝明显是想讹诈他一笔,这虞太妃该不会是想再多敲诈一些?
“实不相瞒,哀家曾派人去天牢营救过贵国殿下,可惜没有成功。”虞太妃很惋惜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轻轻将佛珠搁在了桌上,眉目里有些哀伤。
“天牢?”辅佐王爷眉头紧皱起,面色一凝声调木然拔高:“居然将殿下关押在了天牢之中?”
他知道天牢是什么地方,天牢可是关押死犯的地方,他还以为苍凛尘好歹会将欧阳晨关押在宫殿或者是旁的院落里尊重一下大漠,但是没想到苍凛尘竟这般目中无人!
“没错,天牢。”虞太妃淡淡苦涩一笑紧接着说道:“此地王爷不宜久留,哀家也就长话短说了,哀家知道你很想救太子,但是切勿稍安勿躁也别做多余的事,天牢守卫森严不可硬闯,一切还要等拓跋策太子来了再做打算。”
虽然辅佐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出奇的却对虞太妃的话深信不疑,早有耳闻太妃与皇帝不和,看来留言非虚,确有此事!
“好,本王记下了,告辞。”辅佐王说罢转身离开,这是皇宫,是苍凛尘的天下,他还是听虞太妃的话别轻举妄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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