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临饶河的胡闹仿若回到了第二故乡。当然。对于他来说。将北京称之为第二故乡或许会更合适一些。毕竟自重生以后睁开眼所见的便是这片黑土地。由于要在此一直呆到父母放假才能一起返回北京过年。相对来说便有了一段难得的空闲期。胡闹和妞妞还有夏雪珍惜着时间。踏遍了曾经留下过脚印的地方。那些山。那些水。那些人。都仿佛篆刻着属于他们的童年记忆。可惜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胜利农场的人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除了那曾经住过的房子。便也再也寻不到熟悉的人儿。
饶河县是一个多民族聚集的地方。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极具民族风情的男女们接踵摩肩。妞妞兴奋的指着这里。指着那里。诉说着这些年来许久不见的小城种种变化。胡闹静静的听着。默默的看着。偶尔一笑。回眸间。却总是能看见夏雪大眼睛里流淌过的一丝柔情。还有那妞妞脸上兴致盎然的飞扬。
小城的东边儿有一个自发形成的贸易市场。其间能看到不少俄罗斯人的身影。他们来此自然为了从事边境贸易。不过此时饶河口岸还并没有正式开放。直到1989年国务院才正式批准通过饶河口岸为一类口岸。现在的边境贸易几乎都是民间不合法的走私贸易。不过由于如今法律上的不完善。对于这种边境走私贸易的行为勘察的并不严格。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由发展的状态。
当然。也不得不肯定。这种自发形成的边境贸易在一定程度为这个边境小城带来几许异样的繁荣。
“闹闹。饶河县的变化可真大呢。”妞妞有些感叹的说道。
胡闹笑着点点头。几日来所触所感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当初沉沦在四人帮精神统治下地边境小城已经焕发出新的光彩。
“闹闹。妞妞。这里卖的东西可不少呢。咱们去市场上逛逛吧。”夏雪虽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回到童年记忆中的地方。却勾起了她心中的那一点点活泼的性子。便想着仔细的走一走。看一看。缅怀一下飞逝的童年。
胡闹点点头。妞妞则是笑着牵住了夏雪的手。两个衣着时尚。个儿高盘大骨子正地漂亮姑娘。夹杂在人群中。毫无疑问的获取不少年轻男性青睐地目光。
在这里摆摊设点地都是从全国各地赶来淘金的商人。明面儿上的摊点并不是他们主要地利润来源。因为踏入这一行的都知道。走私货物给俄罗斯人。这才是极端暴利的淘金方式。他们用粮食。白糖。香烟等等各种俄罗斯稀缺的物品。换取俄罗斯人的皮革。贵金属。甚至枪支。从中谋取暴利。更有人华商已经将触角延伸到了俄罗斯的边境小城。在那里最大限度的谋取最大的利润。
当然。这样的利润也就只是这几年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非法地交易被两国政府同样的打击和取缔。譬如说几十年后俄罗斯销毁中国商人20亿美元的货物案件。对于许多前往俄罗斯淘金的中国商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便如那俄罗斯著名华侨领袖所说过的那样。在俄罗斯做贸易同时有鲜花和陷阱。一方面。利润的确很诱人。但是如果商人们不具备在这里做生意的基本素质、基本知识。那就会撞墙。俄罗斯是一个很复杂的国家。必须要有智慧和头脑。
一阵不和谐地呼喝声传来。虽然这市场上人声鼎沸。但却依然难掩其突秃。周围地商贩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毕竟一天发生几次这样地事情。他们早就失去了看热闹的好奇。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多做成几笔买卖呢。
“闹闹。前面那是打架呢。走。咱们过去看看。”妞妞的好奇心最是重。前方几人群殴一个瘦弱青年的场景落在她的眼里顿时引发了她的好奇。或许是在平静的环境里呆长了。偶尔看到这么暴力的一面。倒让她显得有些小兴奋。
胡闹对这种街头泼皮互殴之流并不感兴趣。夏雪也是如此。目光触及到前方的暴力画面。纤细的眉头不由微微的皱起。妞妞见俩人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不由撅了撅小嘴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耸耸肩膀无奈的说：“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闹闹。那人有点面熟呢。”夏雪忽而眉头紧蹙。指着那前方被人群殴的瘦弱青年。状若思索般的看向胡闹说道。
“哦？”胡闹楞了一下。本来已经移开的目光不由又朝向那几团舞动的暴力身影看去。妞妞听闻此言。也有些好奇的望过去。不一会儿便听她说：“真的哎。那人看上去还真的有点面熟。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同样的观点在两个人的口中说出来。说服力便大大的增加。但是向来记忆的胡闹却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记忆中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可是偏偏就如同妞妞和夏雪说的那样。这个被打的年轻看起来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儿眼熟。
“走。我们过去看看。”胡闹终于满足了妞妞的好奇心。当然。这也是胡闹根据三人同样的观点总结出来此人必然是三人都熟识的。所以便想过去看看这人究竟是印象中的哪一位。当然。不管是哪一位。既然眼熟。那么眼见这样的情况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又一脚踢来。刚准备抽机会从包围圈里溜出去的候为胜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屁股墩儿的尾骨如同被磨掉了一块儿般。又酸又麻又痛。甚至都盖过了挨踢的伤痛。看着这帮人拳脚不要命的招呼过来。侯伟胜心里憋苦极了。虽说他平时脑子最为精明。但这会儿显然再有脑子也不管用。眼前这帮平时就自己那帮人对着干的泼皮团伙显然是要拿自己出气。可惜卫青他们都出去拉货去了。现在这边儿就自己一个人。周围的人也不见有人上前帮忙的。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看来今天这顿打是免不了了。只希望这帮人不要出手太狠为好。
胡闹和夏雪还有妞妞凑到近前。却是没有马上喊出住手之类的话语。而是齐齐看着地上那个巧妙的护住关键部位地青年。显然这家伙过往挨打的次数必定不少。很精明的知道应该护住什么地方。才不至于让自己真正的受伤。
“操。平时不是挺得瑟的嘛。现在就剩你一个人。我看你还怎么得瑟。”那帮群殴的年轻人边打边骂。显然积怨颇深。下手的力度也着实不轻。照此下去。恐怕那倒在地上的候为胜再会防护也无济于事。
“我说哥儿几个。差不多就行了啊。咱们都是在这小城里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道理你们应该懂吧。”候为胜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护着身子地两条胳膊被踢得仿佛断掉了一半。生疼的厉害。
“呸。好。老子就留你一线。兄弟们好好招呼。给他留一口气就成。”为首地一人。瞪眼如牛。一口唾沫下去。却是捋起袖子。加重了几分施暴地力道。
夏雪轻扯了一下胡闹的袖子。虽然还不明白为何会觉得这年轻人看起来非常的面熟。但是这时候也不免心生不忍。胡闹明白夏雪地意思。其实他也有些看不过去了。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刚要开口说话。谁知道妞妞以及抢先而出。如同女侠一般娇斥道：“你们几个都给我住手。几个大老爷们儿打一个。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啊。”
为首的那小青年一转头。目光在胡闹和夏雪的身上流转了一圈。落在说话的妞妞身上。不由贼眼一亮。色迷迷的笑道：“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胡闹顿时脸色一沉。跨前一步。大巴掌就闪电般的扇了出去。啪一声脆响。妞妞刚刚升起的火气顿时化为一阵痛快。略显细长的大眼睛瞄了瞄胡闹。看着胡闹脸上的火气。心里止不住地一阵甜蜜。
既然动手了。胡闹自然不会停顿。给那泼皮二流子叫嚣的机会。以胡闹的伸手对付这几个手无寸铁的市井流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将数人击倒在地。当然。胡闹下手极为分寸。专打痛处。却不伤人。
“谢谢。谢谢。”被胡闹扶起的候为胜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连声道谢。这回儿胡闹在他的眼中无异于菩萨。谁能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凭空冒出这个救星。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呢。
“我们是不是认识？”虽然眼前之人脸上被打地有些惨不忍睹。但是轮廓里却依然有着让胡闹熟悉地感觉。他便不由有些犹豫着问道。
“啊？”候为胜楞了一下。这才仔细的打量起自己地救命恩人来。可惜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却也有些模模糊糊的熟悉感。不由迟疑着摇头道：“我们……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说着。目光转到妞妞和夏雪的身上。却是楞了一下。这么两个漂亮的女孩儿。乍眼看上去。没有那个年轻人不会冒出一点儿反应的。可是候为胜却不仅仅觉得两个女孩儿漂亮。更是觉得这两个女孩儿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目光流连在三人的身上徘徊。仔细的思索。忽而试探着问道：“大哥。您叫什么？”
“胡闹。”
“啊。是你？”候为胜瞳孔极速扩大。整张脸都溢满了惊喜。不顾手臂的疼痛就上前一把搂住了胡闹。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儿。咱们可是有近十年都没有在见过了啊。你要是不报名字。我还真人不出来了。”
“你是？”胡闹有些迟疑的看着候为胜。
候为胜激动道：“我是猴头儿啊。你还记得嘛。以前咱们上小学的时候可是一个班呢。”
“你是猴头儿。”这话出自夏雪和妞妞的口。两个丫头几乎是异口同声。两对漂亮的大眼睛同时都有些惊喜的注视在了候为胜的身上。
“你们应该是妞妞和小胖妹吧？”候为胜这回儿随着胡闹已经猜出了两个漂亮姑娘的身份。心想难怪觉得熟悉。原来都是老熟人啊。可是这女大十八变。这两个当初农场里的小丫头啥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夏雪许多年不曾被人说过小胖妹了。这会儿听到这样的称呼顿时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脸。候为胜轻拍脸颊。笑道：“哎呦。瞧我这张嘴哟。该是叫你小雪才对。你那名号除了胡闹之外。可是没人敢叫。”
胡闹偶遇童年时的玩伴也显得极为激动和欣喜。捏着候为胜的肩膀说道：“猴头儿。你这摸样变化可真大啊。这要是路上照面儿。我恐怕根本就认不出你来。”
候为胜嘿嘿的笑着说：“快别提了。以前跟个猴儿似的。现在越长越像电线杆了。倒是胡闹你变化可真大。瞧着个头儿冒的。卫青都比不上你。。咱们几个老哥们儿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可经常说起你了。可你这小子自打回北京以后就和咱们失去了联系。要是卫青知道你回来了。恐怕得揍你一顿。”
“卫青。李卫青？他现在怎么样了？”胡闹的心头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却也有些期待。近十年不见。也不知道现在都是怎样一番摸样了。
“他。出去拉货去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回来。到时候咱们可是要好好的聚聚。”候为胜笑着。却是牵动脸上的伤处。不由疼的一阵龇牙咧嘴。将气撒在了一旁倒了一地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劲的泼皮二流子们。低声骂道：“这帮杂碎。回头等卫青他们回来再好好的算算账。”
胡闹略皱眉头问道：“猴头儿。这是怎么回事？”
候为胜摇头叹道：“这事儿说来话长。走。找个馆子。哥们儿请你吃饭。咱们再慢慢的聊。还有小雪妞妞。你们俩也别老拿眼瞪着我啊。走。咱们吃饭去。这挨了一顿打。不吃点好的补回来可不成。”
夏雪和妞妞对视了一眼。皆是轻啐道：“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