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渊并没有直接便冲动地说“你怎么知道?”这类自打嘴巴的话。而是沉默地打量着她。从她眼神中的质问以及那难以掩饰的郑重判断着她对这个的在意程度,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的坦白。
“当初从我大哥助理danny那儿知晓你曾经堕过胎,我以此来讽刺过你。可你的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将我打醒,所以我找了吕年去调查当年的真相。”
仔细地查看着孔九九面上的每一个表情。月光下,她的眸子沉寂,似染上了深浓的忧虑。而她的唇紧抿,仿佛因为他的这句话,陷入那不堪的过去。
“既然你知道我曾经堕过胎,怎么就不顺道查查我当年究竟为什么会堕胎到底是为了谁堕的胎?”
回忆起这句,孔九九猛然抬头:“没想到你的求知欲这么强烈,竟然还真的为了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去花大价钱找人调查了。”语气中有些讽刺的味道。
自知理亏,傅景渊只得讪笑,俊脸上的尴尬扫过:“人总会犯错,我当时轻信了谣言……”以前,他可以大声质问她,可以质问她的种种劣迹种种咄咄逼人种种恶劣手段,可是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来质问她。那些曾经的过往,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再逼着她妲。
未曾意识到爱上一个人与意识到爱上一个人的区别,果真是大啊,大到他在她面前,说话都得字字斟酌,生怕再次触及到了她曾经被他狠狠扒开的旧伤。
望着突然呈现这样一副表情的傅景渊,孔九九有些微的不适应,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吕年曾经给过你一段视频?”
心头咯噔一声,想起那段视频,傅景渊便觉得有什么如鲠在喉,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怎么会认识吕年?”
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孔九九索性实话实说:“他主动来找的我,说他的雇主希望我主动承认谋杀了侯叶叶。拿出了一系列东西想要逼我就范。当然,其中也包括一段会让我蒙羞的视频。”
明明是那般轻描淡写的话,傅景渊却有股止不住的心疼流转。
吕年,他当初就觉得他不对劲,猜测他是被人威胁了替他人办事,没想到,还真的是……
“他给你的是什么视频?”
“还能有什么视频?不就是我被人强/暴的那段?不过恕我不能拿出来给你欣赏。我现在只对你手里头拿着的那段视频感兴趣。”
欣赏……
听着她如此用词,傅景渊知晓她必定还在恼恨着他曾经对她的羞辱。心里头如同有万千蚂蚁啃噬,他想解释,却意识到,自己即使解释了,那份解释也是那般薄弱无力。
手,不由地握紧了拳。当感受到那份尖锐的疼,他才猛地想起他会来这儿的初衷。
“好,我们现在就去取那段视频。”
“不了,今天太晚了,我这样跟你回去,老爹和小家伙都会担心的。”孔九九立刻打断了他,“如果你方便,可以明天给我送过来。当然,如果不方便,可以直接快递给我。快递费我出。”
孔九九知道,她最后故意加上的那一句,完全是对傅景渊的挑衅。不过不知为什么,就那般冲动地说了出来。当说出来后,竟不觉得后悔,反而觉得有种难言的畅快。酣畅淋漓……
原以为傅景渊定然会受不了地对她冷嘲热讽,岂料,对面的男人在明明清楚地读懂了她的话后,只是稍微怔了怔神,随即应了下来:“好,那明天我给你送过来。”
声音听在她的耳中,竟有种细密的缱绻,温柔了时光。
这,还是两人关系闹僵之后第一次,她听得他如此妥协中依旧带着温润与柔和的话。
那熟悉的温柔,让她不由想起了两人曾经相处的亲密。那段大一大二的时光,是她内心深处永远深埋的甜蜜。却已一去不复返……
眨了眨眼,也一并眨去心头的那一丝涟漪,孔九九的目光有些复杂:“那你回去吧,我也该进去了。”其实,她不是不好奇他大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的,不过知道了又如何,他的事情,总归与她无关。他不想让她插足,而她,也不愿意再傻傻地沉沦了……
然而,还没有推门而入,手便被他拽住,紧紧地握在掌心。
那滚烫的温度来袭,她轻易便感受到了那份熟悉感。不,那,不该是她贪恋的东西。她,早已贪恋不起这样的温度……
四年多的跌跌撞撞,她早已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她想要便能要,想要争取便能够争取的……
尚还来不及抽身而退,她的掌心中,便多了一样东西。
那份触觉,让她微微地皱起了眉。
而傅景渊,却沉着声音,一瞬不瞬地望向她,紧抿的薄唇微张:“九九,你当初不是问我将那份属于我的结婚证扔哪儿了吗?我没扔,我真的没扔……我只是当时被逼婚太气愤了,所以才随手将它一丢锁进了公司保险柜。”
“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你觉得现在说这些合适吗?”她真的是搞不懂他,
突然跑来找她,难道就是为了给她看所谓的结婚证,然后跟她说这么一句他没丢?有意思吗?
他的眉微皱,那只牵着她的手,更是紧了紧。而彼此的掌中,是那被压得皱巴巴的红色小本。
“这段婚姻,我虽然抵触过,不承认过,后悔过,但我从来没有不当真过。”一字一句,傅景渊的声音醇厚,视线焦灼在眼前的人脸上,“九九,我真的没有将它弄丢……你看,它好好地在这儿,你看看……这真的是属于我的那本结婚证。我没有弄丢它。”
这,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傅景渊。竟然一个劲地强调一件事,语无伦次。
他终于舍得放开她的手了,而她,则在他的期待下打开手中硬被他塞入的红色小本。
烫金的几个字依旧灼伤了她的眼,尤其是那两张极不和谐的照片,更是刺痛了她。
他当时如此漠然,她当时怎么就能笑得像个白痴,那么犯傻犯二呢?仿佛捡着了什么宝贝,完完全全的白痴呵……天底下还有比她孔九九更浑的人吗?
“不离婚,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听着他的话,孔九九觉得有些好笑:“我这可是成全了你和云璃,你看,我做了好几年黄脸婆,花在你身上那么多时间都没让你赔偿,甚至还好心地撮合你和云璃重新在一起而不求报偿。你突然对我说不想跟我离婚了,你这不是耍我吗?耍人玩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傅景渊,别再说出那些不负责任的话,云璃姐可是会生气的。她生气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小心你一个月都进不了她的闺房上不了她的床。”
孔九九自问已经将很明显的道理都摆放在他眼前了,甚至还大气地主动将正室的位置让了出来,也为他的性福考虑,让他千万不能耍性子。可是,面前的人却蓦地黑了一张脸,声音竟有些咬牙切齿。
“我不需要你的撮合,也不需要爬上她的床。”
是啊,他当然不需要她的撮合,也不需要爬上云璃的床。因为他和云璃本身就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情比金坚的一对,她即使使了手段拆散了他们,那也只是一时的。如今他们两个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哪儿还需要她的狗屁劳什子撮合?而傅景渊,更是不需要爬上云璃的床。人家那是两情相悦,云璃再大家闺秀,也会对他敞开心扉的,脱了衣服哪儿都可以办事,就好比那次车里头,不是还玩起了车震吗?
爬床,实在是侮辱了傅景渊的自尊啊……难怪他会受不了……
“好好好,不需要我撮合,,你们的事情我肯定管不着,不过现在我得进去了。出来太久老爹会……”
话还没说完,孔九九但觉身子被他一个翻转,他的唇便压了下来。
而她整个人,就被他压在那扇门上,哐当一声,若不是身上穿的衣服多,她的背恐怕早就散架了。
感受着他的舌头在她口中一阵翻搅,孔九九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疯了!”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将正沉溺其中的他猛地推开。待他想要再欺身上前,她忙警惕地往旁边一躲,“你究竟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我是孔九九,你讨厌憎恨的孔九九!而不是你喜欢到骨子里的云璃!浑身上下这么大的酒气,喝醉了就跑来我这儿撒酒疯?”
虽然天色已晚,但依旧有晚归的人经过。听到那脚步声与说笑声,孔九九便如临大敌,用手背擦了一把唇,直接便匆匆进了房东家大门,也一并将大门反手关上。
只不过,傅景渊却是伸出手,在门被彻底阖上前抬脚进了去。
不出所料,孔九九甩手将大门关上,人早上了楼。
房东家一共三层,他自己住在底楼,这是他上次来便知道的。
望向那三楼的位置,傅景渊眯了眯眼。
窗口的位置,倾泻出灯光。他转而将目光投射向隔壁房间。隔壁房间是个套房,自带阳台,与孔九九房间的那扇窗,几乎说是几步之遥。唯一横亘在中间的,便是一个空调。
唇角上扬起一抹弧度,他迈动步子,直接便上了楼。
敲开/房间门,他掏出自己的证件:“跟老婆闹了点矛盾将我赶出家门了,想借你的阳台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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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你送齐叔叔怎么送这么久啊?宝贝都快要睡着了。赶紧给宝贝讲睡前故事,宝贝要听一千零一夜。”
老式的沙发,小家伙躺在沙发上,孔老爹给他修剪着脚趾甲。
由于上了年纪,眼便有些不好使了。每次落剪子,孔老爹便俯低了身子,捧着十十的小脚丫子,一阵比对。那副认真而又仔细的模样,让孔九九看着一副心酸。
“老爹,你别忙活了,这个我来就行了。”老爹还是习惯了用剪子,一如她,不习惯那劳
什子的指甲钳。
“没事,很快就完了。你先去洗个澡再给小家伙讲故事。”孔老爹回头看了孔九九一眼,不在意地继续给小家伙修剪脚趾甲。
只不过躺在沙发上的小家伙,却突地睁大了眸:“妈咪,你的唇怎么破了?好像流血了……”
听得他如此一说,孔九九这才下意识用手触了触。果然,是染了血渍。
想起傅景渊那个吻,她只觉得一阵懊恼,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了”便匆匆回了房。
“妈咪真没用,送齐叔叔送得自己流血了都不知道。”小家伙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孔老爹仿佛如梦初醒,望向孔九九落荒而逃的方向,老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
将剪子放一边,左手揉上小家伙的脑袋:“宝贝,如果齐叔叔变成你爹地,宝贝会反对吗?”
孔九九刚进自己那个窄小到了极致的房间,第一件事便是翻找睡衣,然后便去检查窗户。
只不过,刚拉开窗帘,却被挂在窗户外那个黑色的人影给吓得一阵惊呼。
而窗户外的人,也显然没有料到会被发现,吓了一跳之后便直直往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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