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莫七便被一阵“咚咚咚”的拍门声吵醒。
莫七把被子拉起开盖住头,试图阻挡一下门外的声音。可是奈何狸猫耳朵灵,那“咚咚咚”的声音,还是一丝不落的透过被子钻了进来。
莫七忍无可忍的一把将被子掀翻,睡眼朦胧的冲着门喊了句:“谁呀!”
门外兰恭有些急躁的声音传来:“莫七,快起床了,这个时辰我们要去给花施肥了!”
莫七头痛,想装作没听到,可是门外的兰恭却并不是很有耐心,估计再拍一会,自己的门就要被他拍掉了。莫七叹了一声,只得匆忙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因着莫七打开门打开的比较突然,兰恭一个力气没守住,差一点就一巴掌拍在莫七脸上,莫七闪了闪,眯着眼睛看着兰恭。
兰恭有些尴尬的甩了甩手,皱着眉不耐烦看了看莫七摇头晃脑道:“想要种好花,可不能赖床。”
莫七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又抬头看了看天边仍旧犯青的雾色,打了个打哈欠:“太阳还没升起来呢!这才什么时辰啊!”
兰恭拖着莫七的袖子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太阳升起来就来不及了,施肥一定要赶在太阳没升起来之前,施完肥,还要赶在太阳将将要升起的时候给这些花浇上第一遍水……”说着说着便回头看莫七:“你拿本子记下来没有?”
莫七闻言一愣,随即在身上找了找,又在两个袖子里掏了掏,抓了抓头:“本,本子,没带出来。”
兰恭两手一叉腰,瞪着莫七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道:“那还不赶快回去拿啊!”
莫七赶紧嗳了一声,又急急忙忙回去拿本子跟笔。心里默默的对自己当初找兰恭学习种花的决定后了壹佰而是万分的悔,可惜开工没有回头箭,莫七只能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蜡烛。
莫七被兰恭拖着,给花圃里的花全部细细上了一遍肥,又被兰恭使唤着抬了三次回的水。莫七真的很纳闷,为什么这种施肥浇水的事情不用术法呢?用术法的话,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了,现在却要遭这份累。未免觉得南辰那个不许使用术法的令,真是个磋磨人的令。
兰恭将木桶里的水拿一把小木舀仔仔细细的分在了每一簇花朵的根上,抬眼去看坐在廊下揉着胳膊的莫七:“你在那偷什么懒啊,快点过来我教你给花浇水!”
莫七耷拉个脑袋,苦着个脸道:“我要养的花,不需要浇水啊。”
兰恭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没停:“胡说什么,哪有不用浇水的花。”浇完了一处,又挪到另一处:“快点过来,这浇水看似简单,实则也有这其中也有很多学问呢!我说给你听,你好好记着!”
莫七只得又捶了捶发胀的胳膊,没精打采的打着哈欠,去接受兰恭的“教育”。
莫七又被兰恭谆谆教导了一日,依旧是日落西山的时候才拖着两只酸痛到没有知觉的胳膊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莫七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瓜。当时怎么就那么实心眼儿,只留了五百年的道行,弄的自己现在如此狼狈,想施个术法给自己解解乏都办不到。
莫七在床上躺了一会。两只胳膊又酸又胀。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府中药童处寻两副药膏贴上才行,不然恐怕这几日都动不了了。
莫七关好门,一路行至药童处。
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想了想,还是算了。让人知道自己只不过抬了几回水,便搞得胳膊酸痛需要贴些药膏才行的地步,那以后她在府中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啊!本来,她现在就什么都不会,鹤童每次见她都是冷嘲热讽的样子,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如今抬了几回水,胳膊便受不住了,他以后见到自己更有可以嘲笑自己的把柄了。
莫七咬了咬牙,又原路返了回去。
真是没料到没了法术的自己是如此这般的不济。以前和别人打架,受伤流血也没有觉得怎么。这回不过是胳膊有点酸胀疼痛而已,自己就觉得受委屈了?
莫七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发酸。她有点想念万芒山了。想阿爹阿娘,想彤杏,就连一向只知道坑她的疾风,她也有点想念。
莫七在床上翻了个身,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莫七揉了揉肚子,今天被兰恭拖着给花圃施肥除草,晚饭也没顾上吃,现在倒是有些饿了。莫七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唔,好想吃阿娘亲手酿的圆子汤。还有彤杏拿手的糖糕。
彤杏做的糖糕之前自己一直很嫌弃来着,吃一个还好,第二个就会觉得很腻。以前自己总是笑话彤杏,身为自己的贴身婢女,只会做这一样东西,还不合自己的口味。莫七舔了舔嘴唇,再见着彤杏,自己再也不会笑话她了,因为自己终于知道做饭这个事情,原是个这么难的事情。
莫七闭上眼睛,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仿佛闻到了一股粉蒸鳟鱼的味道。莫七皱着鼻子使劲闻了闻。砸吧砸吧嘴。
看来自己真是饿的狠了,也累的狠了,都开始产生幻觉了。可是自己刚刚明明想的是阿娘的圆子汤,跟彤杏的糖糕啊,怎么会在幻觉中幻想出粉蒸鳟鱼的味道呢?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拍自己的脸,莫七抬手拂开。讨厌,别耽误自己做梦吃鱼。莫七嘟了嘟嘴。
南辰好笑的看着她。紧皱着眉头,嘟着嘴。一只手还摸着肚子。身体蜷缩着,像一只小猫。嗯……跟小七一样……。南辰楞了一下,怪不得最近每次看到她,总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是这样。是把她当做了小七么?
南辰轻轻的揉了揉莫七的额发:“起来吃鱼,再不吃要凉了就不好吃了。”
莫七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南辰的声音,睡意朦胧中觉得自己还是那只小狸猫。轻车熟路的顺着南辰揉她额发的手便把脸贴了上去,还撒娇的嘤咛了几声。
南辰的手僵了僵。少女的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细致柔嫩,充满了弹性。南辰垂着眸看着她。
睡梦中撒娇的动作也跟小七一模一样,南辰眯了眯眼睛,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小七……”
莫七哼哼了两声。
南辰僵直着脊背,把手抽了出来。
南辰把手抽走,莫七的头没有了支撑,碰得一声撞到了床沿上。莫七迷迷糊糊的张开眼,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但是因着猫科动物视力好,并不怎么妨碍她看东西。
莫七吸了吸鼻子,屋子里确实有一股粉蒸鳟鱼的味道。莫七坐了起来,又四下环视了一圈,哪里有什么粉蒸鳟鱼,看来自己是做梦做糊涂了。随即又躺下揉了揉头。刚才的梦很好,梦见了南辰,还梦见了粉蒸鳟鱼,是个美梦。
南辰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在桌前。
看了一眼床下不足数尺的那个猫窝。觉得心里烧起一股无名火。
抬手一挥,那猫窝便燃烧起来。火光倒映在南辰漆黑的双眸里。好你个莫七,先是变作宠物糊弄我,现在又堂而皇之的跑来我府上戏弄我。南辰握了握拳:“鹤童!”
鹤童刚刚看着南辰刚才怒气冲冲的模样就觉得有点不妙,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君上已经很久不曾动怒了。这次却不知道是因着些什么。
鹤童战战兢兢的垂首敛目行至门口道:“君上。”
“叫莫七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少阳府。”南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怒意。
鹤童有点惊讶,君上这么生气是因着莫七?可是这几日莫七没怎么出现在君上面前啊?难道刚刚君上出去不让自己随着,是去找莫七了?那莫七又是怎么惹君上生气的呢?鹤童脑袋里浮出一连串的问号。
南辰见鹤童没反应,又低低吼了句:“没听到本君的话么?!”
鹤童一个哆嗦,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鹤童这就去通知莫姑娘。”
鹤童刚哆哆嗦嗦的退出门口,又听到南辰的声音传来:“算了,天晚了,明日一早再去告诉她吧。”
鹤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默默应了声是。
南辰坐在桌子前,看着已经变作灰烬的猫窝。眼神暗了暗。一佛袖,灰烬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