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王三老爷忙碌完,天都黑了。知府周瑾还在到处查问,王三老爷心下烦闷不已,好在周知府也说了不能在失窃案上反复耽搁,若是今晚还查不出什么来,老爷子便应该准备下葬了,山庄也该敞开门去。
王三老爷暗自里祈祷自己不要被查出什么,倒也不忘往钟先生处表一表忠心,只是那钟先生架子拿得比京里来的侯爷都大,他表的忠心,那钟先生听得倒也认真,还道一定告知端王爷,可他露了些问询,问一问能给他安排什么样的位置,那钟先生却道:“不急,待东西进了王府,王爷自有思量。”
都不急,他却急。眼下已是不早,众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身上也乏了去,只歪坐在椅子上想事。想着想着,有他院子里的小厮跑了过来。
三老爷问道:“什么事?先过来给我捶两下腿。”
那小厮连忙跑了过来,这便卷了袖子上手给他捶腿,嘴上不停,回道:“老爷,咱们院前门房的跟我禀事,说是瞧见有人在咱们院外鬼鬼祟祟的,门房的人一问,人又跑了去!”
他话说完,便觉得三老爷两条腿绷紧了去,紧接着便让他别捶了,还立时站起了身来。
“回去看看!”
三老爷一路直奔自己下榻的院子去了,心里暗暗猜测是何人在院外刺探,又是想做甚,莫不是为了他手里的丝帛?
脚下如同生风一般,火急火燎就往自己院中奔去。待到了门房,立时喊了人问话,“什么时候看到的?可看清长什么样了吗?”
门房两个小厮连忙道:“约莫就是半刻钟前,长什么样看不清,瞧着就在咱们院墙下探头探脑。”
“院墙下?那能看见什么?这人长得高?”
两个小厮连道不高,“小的们也不晓得是做什么,有点像往里边扔东西的样。”
王三老爷听得云里雾里,心下不安更上一层,当即下了命令,“先把院内院外查一遍,看看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这边下了令,那便径直往房中奔去,还没刚走到门口,便听得身后有小厮喊了一嗓子,“这有东西!”
三老爷连忙回身,“快拿来!”
小厮忙不迭地跑过来了,三老爷定睛一看,竟是个纸团。
他生怕是什么骇人的东西,往后退了一步,招呼递纸团的小厮,“你打开!”
小厮将纸团打开了去,里边却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唯有纸团上落了一行字:西花园东侧假山,立时过去。
三老爷看着便是皱眉,将那纸团拿了过来。
立时去?这是谁人,让他作甚?
挥手赶了小厮下去,心里不由得猜测会不会有人使诈,故意诈他?老二么?
心里想不出来这一处,却又想到了丝帛。他反手关了门,连忙奔着花梨木橱子去了,一层一层打开锁,三老爷突然有些心跳如雷,待他要掀开大匣子时,心里已是快跳到了极处。
匣子猛然掀开,三老爷忽然倒抽一口冷气。
空了!
“西花园东侧假山!”他念叨出了口,转身就奔出了门去。
......
西花园的景致那是长青之树,花园里栽了一层又一层,乃是去岁王老太爷让人栽种上的,为了就是讨一个“长青”的好兆头。
只是眼下长青仍青,人却不在了。
王三老爷带着一个随从到了那西花园,前后看了没什么人影,心下不晓得到底是谁人让他前来,又是谁人竟然能拿走了他两道锁锁起来的丝帛,还没让院里人瞧见!
他心下恨恨,脚下也发了狠,直奔花园东侧去了,只是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一声女人的轻笑。
三老爷眉头一挑,立时顿住了步子。
放才那轻笑声处传来一个压着的男人声音,“我的姑娘,小些声!惊着老爷和太太,可少不了一顿训斥......”
话越说声音越低了,三老爷将听见的只言片语来回想了两遍,往后退了几步,从岔路口往假山另一出口去了。
只是他自己换了路,却是朝随从招了手,让他留在原地,“你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藏着,四下都看着些,我叫你再出来!”
那人应了,三老爷见他晓得自己的意思,找了个好地方藏了,心下微安,又往方才那男女说话处望了一眼,便离去了。
这会儿天色黑透,假山洞里也是漆黑一片,王三老爷到了另一边的入口,挑了灯往里走,也只能照到脚下的地面。
假山洞里凉气扑面,他心里乱糟糟的满脑袋都是丝帛、纸条和方才一对男女的声音。脚下甚是轻,越往里越觉得这黑黢黢的有些瘆人,他正犹豫要不要先出声投石问路,就听得里边有声音传了出来。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了!”
这话一传过来,三老爷便是浑身一抖。他拳头突然攥紧,手心里的灯杆却让他神色一凛,连忙将灯往身后一藏,又熄灭了去。
灯一熄,他屏气凝神静听里边人说话。
“也好,快去吧,别让他发现了你。天也晚了,回去喝碗姜茶暖一暖身子。”
三老爷额角青筋都暴了起来,心道只要里边的人一走动,他立时便要上前去。
然而里面的人却未动,又出了声。
“还是你疼我。我嫁给他做填房五年,没听得他说一句贴心的话!上边没有正经婆母,他那个姨娘只管寻了由头骂我,嫌我生不出儿子,还道等他做了官,便休了我再娶!我偏不让他如意!这下丝帛没了,你可收好,我看他拿什么给端王的人交差......”
里边的人还在恨声抱怨,然而王三老爷却听得眼睛都红了去,只听得里边的人又说了一句“你比他哪里都好,便是做那事,也比他让人尽兴”,三老爷再也忍不住了,一步迈了出去。
同时嘴里暴喝出口,“好一对奸夫**!今日可让我撞个正着!该杀!”
说着已是到了山洞里的两人眼前。两人皆是倒吸一气,三太太更是惊叫出声。三老爷瞬间扬起了手,朝着惊叫声处一掌拍了过去。皮肉震颤的声音“啪”地响起,三老爷咬着牙骂了一声“贱人”,又立时转向了一旁。
“樊治洪!把丝帛还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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