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市集上洋溢着一片祥和的热闹气氛,这时候出门,难免会推推挤挤有些碰撞。
因为那噩梦般的经历,花叶玖渐渐变得害怕与人接触,不管是眼睛还是身体。她渐渐习惯了像孤红那样低着头觅路,只有不想以真颜示人的人,才会在人潮中躲躲藏藏,她默默地摸过手臂上点过守宫砂的位置,跟在方琏身后越走越慢……
她原本会有一段好姻缘的,玉瑶仙座不远千里地带着几个适龄的女弟子来端极派,其目的绝非联手抗敌那样单纯,久未踏足中原的师父,怕是更想见见那几个久负盛名的仙门才俊吧。仙门通婚是结盟的手段之一,也是仙门之间的大事,元知义料想也知道这一层关系,才不得不打起十二精神来招待她们师徒,可是她却未能立即领会恩师的意思。
到了今天这一步,一切都太晚了……
她被妖物毁去了清白,更在惊怒之下动手害了几十条无辜性命,这让人知道,便是师门之耻,是澄光殿的头号笑话,她不能为师门抹黑,绝计不能!
她猛然抬起头,才发现四周景物已变,身边川流不息的人影越集越多,不断地碰撞着她,温热的体温令她反胃,她突地推开了拥挤的路人,匆匆夺路而去,也不顾得找寻方琏的下落,转身便插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远离了熙攘嘈杂的人群,她才重重地喘了口气。
抹一抹,竟在奔忙途中不自觉地蒸出了一身汗意,被风一吹,头顶凉凉的。一阵阵发晕。
“方……”她叫了一个字,突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她的眼睛,顺着风吹的方向,冲着小巷深处看去。
小巷破陋,四处都是低矮的瓦房,不甚整齐的砖瓦似被人撬歪的鱼鳞。残缺不全。没有任何美感。砖墙因为年深日久而变得漆黑,反衬的光芒没有半丝暖意,小巷是沉闷的寂静。
不,也许并不尽然……
巷子里有声音。虽然很细微,却逃不过她的耳朵。她沿着那奇怪的声音一步步走去,却发现小巷两侧还着数条与之垂直的小道。将整个住宅区划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格子。这是年前最美好的日子,说到办年货,当称是万人空巷。所以小巷里很冷清。令人觉得连灶头都是冷的。
花叶玖没真正见过民间过年,只是忍不住好奇,但因为这不应该的好奇,她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她最不想见到的东西。
声音从染坊摊场的布丛后传来,是一种娇细的告饶,伴着那声声低吟。是男人粗重的喘吸,肉与肉的撞击。像掀起了巨浪,拍响的水花,又似乎含着别样的深意。花叶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住了,思绪也僵持在那低柔的呻吟中,摇摆不定。
她走过重重幕布,静静地站在了最后一重帘前面,终于听清了被碾碎的词句:“求你,别,别……”
她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噩梦重叠,仿佛自己成了那个在强势碾压下无力反抗的女子。她看不清男人的样子,却清楚地回忆起那尖钻如刀刺的剧痛。女子的呻吟变成了大声的疾呼,却荡漾着婉转的调子。
她站在帘子后面发抖,抖成了一团。
最后那重布不厚,依稀可以见到女子翻倒的白皙**,她躺在压磨染料的石盘上,由着男人的推送,频频摇头,看起来像一条摇头摆尾的鱼。女人的腿被男人像推磨似的架在腰间,男人弓着背,钳着女人的手腕,使着一身蛮劲挺行,石盘因着粗鲁的律动,而发出有节奏的喀喀声,与花叶玖记忆里床板的磨合声渐渐吻合。
“别叫,你家夫君要是听到了,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男人松开一只手,迳自伸进了女人的牙关,女人含着泪呜咽起来,声音越发细碎。男人吃吃地笑了,透得几许得意。女人的长腿在腰间一荡一荡,款摆出**的节律,女人终于在这粗野强硬的鞑伐中尝了些滋味,含着未干的眼泪,闭着眼娇哼起来。
花叶玖双腿发软,半晌没移动步子。她以为那女人会顽抗,会挣扎,会像她一样不顾一切,可是没有……那女人顺从得太快,令她震怒到了极点,她突然想起了魁麟的话,“……真是可怜了这好模样,竟没遇见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很痛吧?不过你放心,第二次,第三次……次数多了你就不会觉得疼了,相反,你会很享受这样的宠爱……”
心里有根弦被生生掐断,她难地置信地抬起了头,被泪水洗涮过的容颜上,笼上了一股深重的杀意。她用力掀开了还没被染色的白布,直勾勾地盯着正自享受鱼水之欢的两人。那女人有些迷糊,长目朦胧之际尽显春意,那男人却先一步斥道:“你是谁?”
但他没说完,便迎来了女子的尖叫,与此同时,他看到自己的头颅被面前衣衫褴褛的少年生生掐断,弃在了泥土里。
女人的尖叫随着他倒地的刹那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血布,软软地从石盘上掉下来。
“……不,不关我事,是他逼我的,我只是害怕……他……呃……”她的话也没说完,茶叶玖根本没打算听她的废话。她刚才的一脸享受出卖了她的本意,世间女子,又有哪一个是真的冰清玉洁?花叶玖笑了笑,将倚在身上的尸体推开。
“小兄弟!”方琏御物而来,在巷间几个起落,便停在了染坊内。他看了花叶玖一眼,却是被地上的尸体惊呆了。他伸了伸手,却发现她一身戾气,面上还挂着一副诡异的笑。教人胆战心惊。他张了张口,没问出来。
“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她静静地转身,看了他一眼,嫣然含笑。这一笑当中。含着释然,更含着几许心机,方琏看不穿这笑容背后的意思,只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面善。可惜她的脸太脏了,看得并不真切。“不是说要走走么?我还没看全呢?”她主动拉了起了方琏的手,后者身子一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没再看庭院里的死尸。更没有任何质疑,死人他见得多了。他只是好奇这位躲躲闪闪的小兄弟为何会突然变得张扬起来。
花叶玖没有给他提问的机会,而是真真切切地逛起了街,临安城的街市她去过几回。却因为心情不快,处处看着不顺眼,这时却有些雨过天晴的爽朗。她拉着方琏的手。在市坊间穿走,不时买点小东西入怀。
两人一直逛到了天黑,花叶玖才恋恋不舍地带着战利品回到了住处。整个下午。花叶玖都抱着怀里的东西笑盈盈的。
“听说这坛子里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却不知道是何滋味。”花叶玖将酒坛放下,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突然闪身回了房间,掠下他一个人呆在大厅里。修仙之人并不在乎饮食,但为了避免过于引人注目,他还是回应店小二的要求点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却多是女子爱吃的口味。回想起今天花叶玖买的东西,他终于回过些味来。方才试衣的时候。她刻意地避开了他,分明是表露了身份。
他想得有些出神,顺手开了面前的酒坛,拿出了一只小盏。“等那位……姑娘下楼,再布菜。”他端着酒盏细细把玩,这酒比仙门琼酿逊色不少,却胜在力道够厚,喝了一杯,竟又忍不住为自己斟了第二杯。
小二倒是半天才恍过神来,不由自主地往楼上盯了一眼。初时,他以为这位贵公子是吓了眼,才跟着这样一位破落货称兄道弟,弄了半天,人家是假凤虚凰。还好他脑筋转得快,没有乱说话捅漏子。
等到三分之一壶酒下肚,大厅里人都散了,可那所谓的“姑娘”还没下楼,店小二跑了几回厨房,苦了脸。正要上去招呼,突闻一阵香风飘过,楼板郁闷,缓缓移下一人,环佩声比银铃更动听,那眉目似画,却比画中仙子更艳三分,少了绝世出尘的清雅,多了几缕人世凡间的积淀。
方琏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太多,舌子有些打结,挣扎了半天,才从牙关里挤出了一句:“花,花师妹?”无疑,那眼神里带着赤灼的爱慕,两道目光似两道热情的火焰。花叶玖终于明白了方大公子在不同人面前的不同嘴脸,如果她没有别的想法,恐怕是更喜欢之前出手救人的那个清贵公子,而不是这一脸不明笑容的登徒子。
“方大哥,适才多有所隐瞒,得罪得罪。”她款款走来,执起酒坛,为自己倒满,轻声道,“小妹当自罚三杯,先干为尽。”说着,果然一仰脖子将酒倒入口中,烈酒过喉,呛得她流出了眼泪。方琏眼明手快,夺过了她的酒盏。
“此酒拙劣,怎可让妹子受罪,酒不得不罚,但为兄可为妹子挡了。”方琏顺竿子爬,接口将花叶玖唤成了妹子。
花叶玖脸上一红,看了店小二一眼,店小二这才记得收起自己的口水,下堂布道。
方琏果然守诺,替花叶玖喝了两杯,不知不觉半坛子酒便到了腹中。他没有问花叶玖为什么会变得一个小乞丐,事实上他什么也没问。花叶玖一身彩衣,像花蝴蝶似的,端坐地对面似笑似嗔,那笑容好像与印象当中的略有不同,究竟哪里不同呢?
方琏甩了甩头,拍了拍脑袋,呵笑起来:“妹子啊,才几月不见,你好像大长了些。”他想说更美了,但她却把意思理解成为“不是完璧了”。她仍旧是笑着,尺度拿捏得刚刚好,却不再让人看出情绪。她的手从曾经守宫砂的位置滑下来,慢慢地又为方琏斟了杯酒。递去方琏手上的时候,她故意洒了一点,趁着揩酒的当儿,她碰到了他温暖的手,还是觉得恶心,却还能挺得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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