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媚色天成,更凭着这个凶悍霸道的吻封去了茶小葱心中疑问的所有出口。
茶小葱脸红挣扎,越是闹腾,婪夜的爪子便越紧。起初,她还认为这奔涌而来的爱意,夹着息事宁人的浮张与做作,可是越到后来,她越是心惊。婪夜的吻一直是温暖撩人的,即使伪装出凶狠,却也意在勾出茶小葱发肤间的欲念火花,不得不说在此方面,仙兽是天生的高手。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
这一次,他的吻中夹缠着灼热的血腥,攥紧的手指,居然透露着一丝恐惧,即使是竭力掩饰,却仍被茶小葱敏锐地捕捉到。
原来心灵相通就是这么回事,他动一动,都能知道他是真心是假意,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感受这深邃执着的情缠。原来一旦有了感情,世间最狡猾最擅长说谎的族类也会变得单纯稚拙,一如孩童。
他的手掌隔着衣料摩娑着她的脊背,收回的薄唇上,染有一丝枯萎的血色。
茶小葱任由他紧紧抱着,闷头地将尖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两人就这样静默在立在天地间,一时忘记了周围的所有。
“我们仙狐族,虽然寿命很长,却从来子嗣单薄,小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青丘之国极少在六界大规模积极走动,他们一直低调而神秘地存在着,关于仙狐族的传闻还真是不多。
持澜仙子的手札虽然对六界各族的习俗都有涉猎记载,但像触及这样的与世无争的仙兽族群,能获取的资料却极其有限。故而,茶小葱除了知道婪夜是万狐之王,是仙狐族的少主,别的一概不知,加上他一向不好花费,身为未来王后的她,连自己的未来老公有多少家当都知之不详。
婪夜突然提起子嗣,她除了脸红和发呆,就拿不出第三种表情。
发现婪夜还深深地望着自己,才惊觉自己的模样多么白痴,茶小葱连忙用力摇了摇头,烧红着脸掩饰过去:“我今天才发现,你的脸……真特么好看!”
“好看个毛!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婪夜早已习惯茶小葱的说话模式,他跟着暴粗口,顺手捏了捏她紧绷的脸,低声道,“放心吧,将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们不需要那么早开枝散叶。”语气顿了一顿,满意地端详着茶小葱发红的耳垂,他突然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小口。
茶小葱猝不及防被他偷袭,全身立即像过了一道电流,每根汗毛都直竖起来,双腿却不争气地软了。
“你要死!”她粗鲁地揪住婪夜的衣襟。
“乖,别老把这个‘死’字挂在嘴上,不过夫人想欲死欲仙……为夫自当尽力……”婪夜眼中含笑,掩去了内心最后一抹纠结,不想了。
“哼,你要是敢,看我不宰了你!”在师门后山打野战,茶小葱自问还没开放到这个地步,更何况,再往北一点,就是陶然村的地方了,要是给村民们看见……那个汗……
婪夜没接话,只是低头看她,笑得几乎迷离,他没再与茶小葱胡闹,自动续了刚才未完的话题:“仙狐族子嗣单薄,最大的原因就是……仙狐一旦动情便得一世不渝,人类所谓的改嫁,续弦,纳妾,找小三……这种事绝对不会在我族发生,仙狐族的男人疼老婆,看看你夫君我就知道。还有,仙狐族的孩子很小就要参加各种考验,能顺利长大的并不多,绝对,不会出现像凡人这般保护过度,或者说,你们说的‘啃老’现象。”
身为王室,婪夜自小接受各种磨炼,性子其实比其他狐族更冷漠更孤僻,加上带养他的师父是四神兽之中脾气最火爆的玄武,想让他这样软绵绵地说话还真是困难。婪夜虽然在床事上通晓得快,但却远不如娉婷精通花言巧语,这一解释,便让他绝美的脸上现出一抹奇特的艳光,像是羞赧,也像是愤怒,但在茶小葱眼中看来,却是死心塌地的真心。
茶小葱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有男人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不是表白,却比表白更令人醉心。这样的坦诚,分明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啊。
“死狐狸,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笨?笨得会撞上我这种没有素质的女人……”茶小葱的嗓子彻底哑了,纠结半天才说出这样的话。
“老纸哪里笨了?老纸聪明着呢,你们那儿的人不也是这样说吗?娶妻当娶闲,我看整个仙门你最悠闲,我们可以多点时间做……爱做的事,不好么?”婪夜并不在乎有人说他笨。
“娶妻当娶闲?”茶小葱泪流,这算是超级误解么?不过算算,整仙门来说,她确实算比较闲的,因为没有争斗之心,就不会惹事端,以前的武术老师也说过,习武是为强身健体和自我保护,大体上,修仙也差不多吧?
返香一直没让她做过什么,只是最近才多了些公文要看。
“总之,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为夫都会对夫人鞠躬尽瘁。”婪夜就差拍胸脯了。
茶小葱泪流如长河滔滔,她从来不知道这厮还有乱用成语的毛病,一定是小时候跟着玄武那种万年糙汉子,文化课没学好,化形不完全,至少思想上还是只简单直接的动物。
什么床上床下……我擦擦擦!
……
四野风景宜人,灵山仙雾袅袅,朦胧了眼底那两个相依相偎的影子。
“欲死欲仙”“床上床下”“鞠躬尽瘁”……
粗俗到不堪入耳的字眼直达肺腑,慕容芷才远远地站着,痛得就快说不出话来。
在他明白感情之前,他以为自己只是讨厌茶小葱的轻浮与狂妄,可是后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份说不出口的执念。可没想到茶小葱与婪夜之间的关系发展得比仙门御物腾翔还快,三里路又三里路,从床上运动,一直聊到了夫妻相处,甚至生儿育女。
一方面,他接受不了茶小葱比男人还粗犷的感情态度,另一方面,却又深深地羡慕着婪夜这只不要脸的老狐狸。
凡人也好,仙人也好,对不矜持的女人往往保留态度,或抑或贬,但是仙兽不一样,敌我之间玩阴谋阳谋他们未必会差,心思缜密之处同样九曲十八弯,可是面对女人,他们却坦荡得令人羞愧。婪夜与茶小葱说的那些,都是普通男人最无法兑现的承诺。但如此艰涩的诺言,对于仙狐族而言,却只不过是他们忠贞的天性,都说狐狸狡猾,却不想在感情上竟有着土狗般的驯服。
也许,茶小葱的选择是对的,他从一开始便注定没资格与婪夜争。
婪夜第一次遇见茶小葱,尽管心中不喜,却为保全她,对外谎称她与自己一样是狐狸精,是仙狐族少主的夫人;而他,却只想着将这迷迷糊糊的“妖怪”换成钱。
慕容芷才站了许多,突然改变了想法,他觉得……应该给这一对璧人多留出些许相处的空间——以后的路会很长,但是未必会一直平平安安。
他收起了那份不为人知的感愫,默然转身,却猛地愣住了,手不自然地按在了剑柄上。
葱郁青翠的草木中,隐隐现出一道明丽的倩影。他想得太入神,连自己身后多了个人出来,都毫无知觉。
“慕容师兄,是我。”那声音清悦如九天华籁,却有几分熟悉。
……
“小葱姐姐,狐狸叔叔,你们俩在干嘛?”山那边突然跑来一个巨人,双足落地,踏得大地隆隆作响。原来是王不留带着阿花和延问一起出来巡山了。
王不留心地善良,并不适合大规模的杀伐活动,便由黄老三提议让他留在村里巡视,美其名曰保护娘亲,实际上只是让他单独留下来适应新环境。魔化的朱果阿花被证实吃了茶小葱存在乾坤袋里的幻光芷草,失去了之前的邪恶记忆,变成了一颗终日无所事事的妖果子,因为帮不上忙也不会害人,也被留在了村子里。延问最喜欢跟山上的小灵兽们腻在一块玩耍,返香知它心意,便管得松些。所以这三个规格不一的家伙才会聚在一起。
“在干嘛……当然是做大人们爱做的事……”嘤嘤的低语从头顶传来,茶小葱将手搭在额头上,挡去了头顶的阳光,才看清王不留肩上坐着的小人儿。原来吱吱也在。
四个活宝。
“那什么叫爱做的事?”王不留摸摸脑袋,一脸好奇。可是他的大脸表达不出太复杂的情感,看起来除了呆就是呆。
“你是小孩,当然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吱吱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十分轻松。她心里只有她的“云卿哥哥”,自然对茶小葱与婪夜的配对十分满意。
“我都几百岁了……”王不留仍是不解。
婪夜被打断了与自家婆娘聊天,又平白被人叫大了一辈,心中十分不爽,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块头,你倒说说,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叔叔?”
王不留十分正经地强调:“你比我大了几圈,当然叫你叔叔,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啊?”
这一句话差点把狐狸噎得背过气去,他明明生着一张青春明媚的俊脸,却被人指手划脚地说老,他立即冒火了:“照这么说,我比她大了几千岁,是不是得让她叫声祖宗?”“她”自然指的是茶小葱。
王不留非常肯定的点头:“没错啊!”
“她叫我叫祖宗,你叫她叫姐姐,这样一换算,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祖宗?”婪夜恨得牙痒痒,好事被人破坏,缺了谈心的兴致,他这样的高智商,偏偏跟白痴杠上了。
茶小葱听得额上直冒汗,赶紧领着撒娇卖萌的延问飞也似地跑下山。
身后传来吱吱明朗的笑声,似是十分开怀。
……
室内,窗明几净,只是多了一个花叶玖,便显得格外逼仄。慕容芷才有意敞开门,直直地杵在门边,随时准备撵人。
花叶玖美目倩兮,稍稍在他冰冷的脸上流转片刻,竟踱出两步,伸手挽起了门叶。
“吱呀”一声轻响,房中陡然变暗,明媚的眸子,变得愈发动人。
今天她身着一身绯色便衣,裙摆上缀了十个颗小巧的响铃,过身之处,香风习然,轻吟入耳。配上她娇柔美艳的脸庞,别有一番情致。三年不见,昔日的美貌少女变成了今日倾世难得的美色,足以令天下男子垂涎。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花师妹不怕……”慕容芷才的脸比锅底还黑。
“慕容师兄应该很清楚,到底是师徒**严重,还是私相授受有碍大统。”这样地说话,意味着她已经听到了茶小葱与婪夜说的一切。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本来想说“他们的事与我无关”,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花师妹这是什么意思?”
表面还强硬,可心里却已经塌了一角。
花叶玖忽然笑了。
她这一笑,足令天地失色:“师妹只是想求慕容师兄一件事,只是举手之劳,师兄不会不帮的,哦?”她说求,却哪里有半点求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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