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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刺客袭击的是说加里安先生?”
警察听到这个如同瘟灾一般的名字,顿时变了脸色,埃斯皮纳斯局长自从参加了热罗姆亲王的葬礼,回来之后就跟警局里的每一个人下达了一条命令:当他们遇到加里安时,必须要向对待尊贵客人的礼遇来处理问题。
他不敢造次,连忙让同僚看管好嫌疑犯,然后将手枪还给了屠格涅夫,自己跟着他匆匆的赶了过来。
加里安检查了左拉的伤口,肩膀的肌肉被洞穿了一个小口子,万幸的是枪伤并没有伤及到锁骨。
左拉整个人躺在地上,他紧紧的握着身边人的手,害怕和恐惧侵蚀着内心的理智,开始胡言乱语的说道,“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我还不想死……麻烦你告诉娜娜,就说……”
左拉有气无力看着沾满鲜血的手,一瞬间感觉自己可能快要不行了。
“冷静点,你这是自己吓唬自己。”
加里安捂住伤口的双手指缝中还在渗漏鲜血,但是暂时压住了伤口,他看着左拉龇牙咧嘴,一副撒手人寰模样,无奈的说道,“我的朋友,你只是肩膀被打穿了一个小洞,并没有伤及要害,不会死的,相信我。”
屠格涅夫正好赶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左拉,连忙蹲下身凑上前来。
“怎么样了?”
“刺杀者已经被抓住了。”
屠格涅夫的话让加里安暂时松了一口气,眼神中的愤怒转瞬即逝。现在救人要紧,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剩下的他会连本带利的还给对方。
“等等,用这种方法可以紧急止血。”
屠格涅夫退出弹巢,拿出其中一枚子弹摆放在手心。他解释说道,“这是之前我从我父亲手中学来的紧急救助法,用火药覆盖在伤口上,然后点燃,火药燃烧的高温会瞬间将伤口烧熟,制止住流血。”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打算将火药往左拉的伤口上倒。然而左拉则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屠格涅夫,如果不是疼的说不出话,他现在肯定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
“等等。”
加里安也非常无奈,见识到屠格涅夫的简单粗暴之后,连忙制止了屠格涅夫危险的火药止血救法,他挡在受伤的左拉面前,连忙说道,“这不是战场紧急情况,附近就有医院,现在送过去还来得及。不需要用这种高危险的治疗方法。而且左拉也未必承受的住。”
火药处理伤口指不定会引发一系列的并发症,在这个青霉素还没出现的年代,估计会要了他的命。
“先送医院再说。”
加里安和屠格涅夫两人联手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左拉,往停在大街旁的马车走过去,警察则在前面开路,将围观的闲杂人等纷纷驱散。
危情爆发时马车夫还在看热闹,现在看到有人扶着受伤者朝自己走过来,本想一走了之,却被警察先一步拦下来。
两人扛着左拉,直到走到马车面前,加里安焦急的说道,“车夫,快,我朋友受伤了,得赶紧送去医院。”
马车夫却嫌弃血会弄脏车厢,坚决摇头不能载左拉去医院。他翘着大腿,傲慢的摇头说道,“不行,你这人伤的太严重了,我不能把他放在马车里。”
“但是现在他必须要送去医院!”
他不屑的说道,“你朋友受伤了又不是我受伤了,叫别的人送吧,我没有空。”
听到这一句话,加里安顿时火冒三丈,他一把夺过屠格涅夫手中的手枪,左手抓住了他的袖子,然后枪口对准了马车夫的脑袋,瞪着眼睛说道,“信不信我等下送你去殡葬馆?”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被枪指着脑袋的马车夫顿时慌了,他举起手,冲着旁边的警察说道,“长官,有人持枪难道你们不管吗?”
警察却像假装没看到,把头撇到了另外一边。
加里安眼神凶狠的盯着对方,再问了一遍,“我就问你一句你送不送?”
马车夫原本还想敲诈一笔,在加里安的咄咄逼人之下,连忙点头说道,“我送,我送还不行吗?”
加里安让屠格涅夫扶着左拉上车,然后催促着马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里赶。
一路上加里安都阴沉着脸,刺杀事件加上刚才马车夫的行为举止,已经将他逼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屠格涅夫试图安慰他,然而看到对方阴冷的神态之后,还是放弃了打算。
半躺在马车里的左拉紧皱着眉头,没有失去意识。但是却因为失血而导致脸色苍白。到了医院之后,屠格涅夫和加里安将受伤的左拉扶下了马车,走进医院。
大厅里的护士见状之后立刻快步走过来,从加里安和左拉的手中接过了病人,并且用推车,将病人快步往手术室的方向送过去。
屠格涅夫和加里安被拒之门外,白色衬衣沾满鲜血的加里安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屠格涅夫,低声说道,“把波德莱尔先生叫来,顺便拜托波德莱尔先生将博尔斯特记者叫过来。”
“嗯?”
屠格涅夫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加里安要让一个记者过来。
“去吧,记者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在加里安的一再坚持之下,屠格涅夫只好撇下他独自一人,出发去找波德莱尔和博尔斯特。
而加里安则是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走廊座椅上,双手支撑着额头,在经历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件之后,他需要冷静。
突然,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加里安也连忙站起身。
医生走到他面前,直接说道,“去交钱吧,交完钱我们会立刻进行手术的。”
“我身上暂时没那么多钱,现在回去拿,你们能先进行手术吗?”
“不行。”
冷漠的医生听到他没钱之后,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除非你交了钱,不然的话,我们是不会进行手术的。”
“但是那是一条人命啊,不马上处理伤口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不行,这是医院的规定。”
这一刻,加里安终于忍耐不住了。
他受够了巴黎这群人的势利嘴脸,也深知为何19世纪的病人宁可被病痛折磨死,也不愿意上手术台。这哪里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简直就是敲骨食髓的魔鬼。
这个拜金而又腐朽的病态社会啊。
难怪莫泊桑,福楼拜,左拉,一任接一任的社会良心们都将文笔化作利剑,指向了风气堕落腐朽的资本主义社会。
他想起了狂人日记里的描述,却发现与1860年的法国社会惊人的相似。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宗教,资本家,政府。
敲骨吸髓,吃人。
三座大山已经压得普通民众喘不过气,你以为终结了封建统治,旧时代过去了,人民当家作主的好日子到了?
抱歉,邪恶无耻的资本权贵在看着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主治医生还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催促,让加里安赶紧去把钱缴了,否则就不给左拉手术。
“闭嘴吧!”
怒吼打断了医生的话,一直隐忍的加里安终于爆发了心中的怨怒。而主治医生也被这一声怒吼给震慑住了。
他指着对方说道,“我现在就去取钱,你最好赶紧给我动手术!”
医生推了一下金丝眼镜,反问道,“先生,你是在要挟我?”
加里安慢慢的握紧拳头,失去了最后耐心的他愤怒的说道,“还想继续闹下去是吧?立刻把你们的院长给我叫过来!迟一步我让你们的医院明天上头条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