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的气味当然不好闻。
小老头儿身上的气味则让人更加难以忍受。
虽然玉逍遥更加喜欢开满鲜花的草地,喜欢人声鼎沸的酒楼,但他现在却不得不蹲在这里,听这个浑身恶臭的小老头儿讲事情。
不过起码有一点让他好受一些。
那就是闻着这恶臭,他感觉自己不是那么饿了。
小老头儿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能猜到是谁把你送进来的。”
玉逍遥道:“我想我们想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小老头儿笑了笑,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玉逍遥道:“很好,他现在已经是个捕头了。”
“徐老的眼光果然没有错。”小老头儿说起徐三鹰来,语气里带着三分的恭敬。
玉逍遥叹了口气,道:“可惜徐老已经死了。”
“什么!?”小老头儿忽然变了脸色,“那账本呢?”
“你也知道账本的事情?”玉逍遥失声道。
小老头儿苦笑一声,道:“最应该知道这两个账本的人,本来就是我。”
玉逍遥愣住了,“你也是六扇门的人?”
“何止。”小老头儿说,“我本来应该是六扇门的总捕头的。”
玉逍遥更加惊讶了,“你到底是谁?”
小老头儿说出了一个让玉逍遥难以置信的名字来,“我姓魏,叫魏长空。”
玉逍遥仔细打量了他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么?”自称魏长空的小老头儿问道。
玉逍遥道:“在进来这里之前,我刚跟魏长空见了一面,还聊了两句。”
“所以你觉得我在骗你?”小老头儿问。
玉逍遥道:“除非你是在两个时辰内被人弄成这幅样子的,否则你绝对不会是魏长空。”
小老头儿叹了口气,道:“我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已经三年了。”
玉逍遥道:“所以你绝对不可能是魏长空。”
小老头儿道:“但我偏偏就是真的魏长空。”
玉逍遥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一愣,道:“难道还有假的魏长空?”
“有。”小老头儿笃定的说,“你见到的那个就是。”
玉逍遥又笑了,这次笑的更大声了。
“你还是不信?”小老头儿道。
玉逍遥道:“我见的那个若是假的魏长空,就算他骗得过我,又怎么能骗得过六扇门里的人呢?”
小老头儿沉默了,他是不是已无话可说了呢。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你还记得你见到的魏长空长什么样子吗?”
玉逍遥当然记得,他的记性一向很好,只要是他见过一面的人,再见到他一定能认出来。
“很好,”小老头儿说,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朝着牢门口走去,他走的很慢,甚至双腿都在发抖。
玉逍遥看的出来,他体内的毒性开始发作了。
小老头儿走到牢门处,站在火把的光下,对玉逍遥说:“你过来,好好看看我这张脸。”
玉逍遥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走了过去。那张脸既恐怖,又丑陋,换在别的地方,他甚至不会看上第二眼,但现在,他却满怀着好奇审视着这张脸。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看出了一些眉目来,他努力的想象着,如果这张脸上的眼睛,鼻子和嘴唇还在的话,会是怎样一个样子。
他想象出来的样子,居然跟魏长空的样子有七分的相似!
“你看出来了。”小老头儿道,这不是一个问句,是因为他相信,像玉逍遥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看出什么来。
如果看不出来,那他接下来的话也就不用说出口了。
玉逍遥下意识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他看不到,于是就说:“看出来了,你真是魏长空?”
小老头儿道:“如假包换。”
“如果你是魏长空,那外面那个是谁?”玉逍遥问道。
魏长空说:“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易容术,可以把别人的脸皮剥下来,贴在自己脸上,然后他就可以变成那个人。”
玉逍遥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我见到的那个魏长空戴着你的脸?”
魏长空的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恨意,“不错!”他说。
玉逍遥道:“他扮作你的样子,整整扮了三年?”
魏长空道:“确切的说,是三年两个月零八天。”
玉逍遥默然,他不敢想象,一个人被剥了脸皮,剜去双眼,被人扔在这腐朽阴暗的大牢里,还要每天承受毒药的折磨,就这样在虚无中,怀着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生活了三年两个月零八天,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魏长空继续道:“他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我来,还剜去了我的双眼,又用毒药改变了我的声音,这样一来,就没人会相信我才是真正的魏长空了。”
玉逍遥问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你毒哑,或者干脆杀了你?”
魏长空冷笑道:“他杀了我,就享受不到折磨我的乐趣了,他毒哑了我,就听不到我痛苦的惨叫了。”
玉逍遥看的出来,就算是经受了整整三年的折磨,这个老人的意志也没有屈服,反而是心中的仇恨与日俱增,变成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玉逍遥试探着问道:“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血狮主人?”
魏长空冷笑一声,“就凭他也配?他只不过是个小卒子罢了!”
玉逍遥心中暗惊,如果连如今六扇门的捕快都只是这个血狮主人的小卒子的话,那这个血狮主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问魏长空,魏长空也只是摇摇头,“我从未见过这个血狮主人,只是听人提起过他的名号而已。”
“那假冒你的人是谁?”玉逍遥又问。
魏长空道:“他叫花六郎,外号三妙书生。”
玉逍遥道:“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
魏长空冷笑道:“因为他原本在十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了,不过却不是自愿的。”
玉逍遥有些明白了,“他被你们抓起来,还被写进了黑账里?”
魏长空道:“不错,凡是写进了黑账里的人,哪怕是出了狱,也会处在六扇门的严密监控之下,他住在哪里,交往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都会被六扇门的探子一一记录下来,哪怕他在裁缝铺偷了一根针,我们都能立马把他抓起来。”
玉逍遥道:“这怎么听起来像是锦衣卫纠察百官的手段?”
魏长空道:“因为这手段本来就是跟锦衣卫学的,不过我们监视的对象,不是文武百官,而是江湖人士罢了。”
玉逍遥点点头,道:“所以他才对你怀恨在心,这么报复你?”
“不仅如此。”魏长空道,“我们当初在追捕他的时候,他和他的女人在一起,在逃脱追捕的时候,他的女人掉水里淹死了,于是他就把这件事怪到了我的头上。”
玉逍遥了然,这种人他也见过,明明是自己的过错,却一定要把罪过都推给别人,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似的。
最让人不愉快的一点是,这样的人非但不罕见,反而有很多,十个人里面,你总能见到一两个这样讨厌的人。
“那红黑账又是怎么回事?”玉逍遥道,“他为什么会要我去找红黑账?”
魏长空道:“这不奇怪,红黑账上的人,十个里面倒有十个想把这两本账本毁了去的。”
玉逍遥不觉得事情会有这么简单,他隐隐感觉到那个从未露面的血狮主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远不止毁掉两个账本这么简单。
他又问道:“我还以为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由历任总捕头来保存的,为什么会在已经卸任的徐三鹰家里?”
魏长空道:“这本是六扇门的秘密,不过说与你听也无妨。按照惯例,上一任总捕头挂印之后,还会继续保管这两个账本,一直到一年之后,才会决定要不要交给现任的总捕头,这也是留给前任总捕头一个观察的机会,以确定现任的总捕头是否真的可以托付。”
“那你是什么时候继任的?”玉逍遥问道。
魏长空道:“三年两个月零九天之前。”
玉逍遥道:“也就是说,你在继任的第二天就被抓起来丢到了这里?”
魏长空点了点头。
玉逍遥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沉思道:“花六郎并不知道你们的这个传统,也就是说,他本来以为红黑账那时会在你身上。”
“啊!”魏长空叫了起来,“不错,一定是这样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太笨,所以才想不到这一点。而是因为在他看来,这个规矩是明明白白的,所以他先入为主的以为花六郎也会知道,所以他才没有想到过花六郎并不知晓这个规矩的这一情况。
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就好像我们每天都在呼吸空气一样,久而久之,我们就忽略了空气的存在,所以才会发生骑驴找驴这样的笑话。
玉逍遥继续道:“所以,花六郎很可能在一开始就是冲着红黑账来的,当他发现红黑账没有在你身上时,他就扮成了你的样子,想从徐三鹰那里骗来账本,但是徐三鹰可能对他也有所怀疑,所以整整三年了,都没有把账本交给他。”
魏长空道:“所以他就起了杀心,杀死了徐老。”
玉逍遥道:“但他来找我帮他找账本,说明账本还没有落在他手上。”
如果账本不在杀人的人手上,那又会在谁的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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