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足宫道开始,便不能乘坐汽车了,要换成宫廷御用的马车,走宫道,缓缓驶入。
这还是有急事才有的待遇,若是事情不急,多数都是要靠走的。只有少数人,才享有坐轿的待遇。
大月氏王宫整座建筑与大夏故宫有些仿佛,采用的都是传统的华夏宫廷设计风格。碧瓦黄墙,雕栏玉砌,在青山掩映之下,显得格外典雅壮丽。
通过月凝霜的介绍,秦笛方才知道,这座宫殿,自大月氏立国之日起,便开始设计建造。可惜苦于建国之日内库用度不足,最初只建了一座大殿,那便是闻名大月氏的啸月宫、观霞殿。
后来经二世,历时数十年方才建成,却还不是现在的模样。数百年来历经多次修整、增建,更经历无数风霜,方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因为是要面见女王陛下,所以按照规矩,自然不能进后宫,只能入观霞殿见礼。
观霞殿面阔十间,进深四间,重檐庑殿式,黄色琉璃瓦,耸立在两层半汉白玉须弥座台基之上。
甫一踏足这座宫殿,秦笛心中便涌出一股熟悉之感。似乎觉得这个地方,自己曾经来过。
站在一旁的月凝霜看出了秦笛的疑惑,解释道:“虽然同样是采用的华夏传统宫廷建筑风格,但是为了表示对大夏明皇帝的尊重和礼敬,所有尺寸、规格,都是做了相应删减的。”
“建造这座观霞殿的督工,正是先祖紫禁城太和殿的督建的负责人。这还是在他老人家致仕之后,先祖花费了老大功夫,才把他请过来的!”
秦笛这才恍然,为何心中会有熟悉之感。感情,这座宫殿,和大夏的那座,竟是一奶的同胞!
进了大殿,秦笛才知道,他还要在这座大殿里等上一阵,女王陛下才会出来见他。
等了许久还不见女王出来,就算再迟钝的人,也会猜测,这是女王陛下特意在晾秦笛,想要杀杀他的气焰。
秦笛尽管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还是忍不住要抱怨一二:“凝儿,女王陛下的架子,可真大啊!再等下去,我怕我胡子都白了,她老人家还没出来!”
听到秦笛这番话,月凝霜忍不住抿嘴偷笑。心道:若是你知道,你口中的老人家,竟是伪装人家姐姐的那个人,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感想呢?
当然,这些话只能是想想,她才不敢在没有和月霓裳商量之前,就主动的把问题给交代了。
反倒是贝莹心见月凝霜没有开口解释,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这也算架子大?你还没看到女王陛下架子大的时候呢!告诉你,有人就曾经在这大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渴求面见陛下一面而不可得。你这点遭遇,算得了什么?”
秦笛有些玩味的对贝莹心笑了一笑,道:“你也认为这是我的遭遇?听你的口气,似乎也对女王陛下很不满呢!”
“你不要胡乱栽赃,我才没有对女王陛下不满。我举这个例子,只是想说明……想说明你所谓的架子大,根本就站不住脚。如果不是遇到特别讨厌的人,女王陛下一般不会让人等待超过五分钟的!”
秦笛闻言不由得挠了挠头,苦笑着道:“难不成,我竟是女王陛下讨厌名单中的一员?”
贝莹心嗤笑了一声,道:“你现在才发现啊?说起来,倒也不算太晚。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哦,通常这个时间,女王陛下会午睡片刻。在这个时间打扰她的人,通常下场都会比较凄惨。”
对于贝莹心这般态度,秦笛既是无奈,又是无语。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女人。
还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孔圣人都这么说,可见一旦被女人嫉恨上,会是多么恐怕的一件事。
对于贝莹心的辛辣嘲讽,和不怀好意的所谓“提醒”,秦笛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把她按倒在大殿上,狠狠的抽打一顿?”
秦笛只是动了下念头,便摇头把它埋在心底。
开玩笑,在外面教训贝莹心也就罢了。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家门口,在代表着大月氏王权的观霞殿!
如果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秦笛毫不怀疑,人家会直接指挥军队,把他轰杀成渣。
几人正说话间,忽听一阵尖细的嗓音吼到:“女王驾到,各有司还请就位!”
那声音这番话的意思,不过是叮咛一番负责伺候的宫女们,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任由大脑开小差。
哪怕只是为了皇家的体面,大月氏女王也不可能容人一个在廷议的时候,都会走神的家伙。
随着那声尖细的嗓音招呼,他口中的有司诸人,顿时像是炸开了的锅一般,四散着忙碌起来。
首先出现在秦笛眼里的,并不是女王本人,而是由六个女子组成的仪仗队伍。
她们把形形色色的仪仗高高举起来,为的就是彰显王室的威严。
在仪仗队之后,由一个彩妆宫女前导,月凝霜女王陛下这才施施然的走到凤椅上落坐。
远远的一眼望去,秦笛并没有看清女王陛下的容貌。
先不说距离有多远,单单只是女王陛下额际垂下的珠帘,就足以阻挡住秦笛窥探的视线。
更何况,凤椅高高矗立在王座的基台上,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关系,站在下面的人,根本就别想看清楚女王陛下脸上有什么表情。
作为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月霓裳女王陛下手中握有的权力,显然要比另一个岛国英吉利女王手中的权力大得多。
英吉利的女王,除了作为国家领袖享有的战争、媾和这些形式化的权力,对国家的大政方针根本就没有半点指手画脚的权力。
月霓裳女王陛下却是不同,除了一国元首应当享有的权力之外,她还拥有随时解散内阁,对内阁的提议享有否决权等许多重要权力。
说白了,大月氏王国的所谓君主立宪政体,其实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是用来糊弄外国人的。
其实,大月氏王国依然是那个封建帝国,从内到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下面站着的,究竟是何人?有何要事,非要面见本王不可?”
月霓裳并不愿意用这种态度和秦笛说话,应该持有这种态度的,应该是月无暇,而不应该是她月霓裳。
可不愿归不愿,身为一国之君,她自然不能任性的撒手不管这件事。也不能做出任何有违国体的事情,没奈何,她只能按照早已拟就的剧本,做着本色演出。
秦笛隐约觉得,凤椅上的女王陛下说话的声音,似乎很是让他觉得耳熟。
可一时半会儿,他却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种声音。
由不得秦笛多做考虑,月凝霜便在一旁轻轻碰了他一下,暗示他女王陛下等他回答问题,已经等了许久。若是再不回答,只怕女王陛下立刻就要发飙!
“在下秦笛,大夏滨海人士。之所以要面见女王陛下,自然是有问题要和您交涉!”
“交涉?”
月霓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才笑过,她便觉得有些后悔,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否定自己的行径并不可取。比较中肯的方法,自然是寻找机会弥补。
“我想知道,秦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又代表的哪个国家来和我交涉呢?你应该知道,交涉这个词,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对于女王陛下的辛辣讽刺,秦笛只能摸了摸鼻子,咬牙忍了。
毕竟,人家说的是合情合理。若是在这个问题上与之纠缠,不但会弱了自己一方的气势,还会因此而落入完全的下风。
承认自己用辞不当是示弱,眼下还没有试探出女王的心里偏向,秦笛自然不能认错,于是道:“不知道女王陛下认为,凝儿未来夫婿这样一个身份,是否能入您的法眼?”
“未来夫婿?”
月霓裳只觉心头巨震,像是被人用大石头狠狠撞了一下似的。
事情虽然是早就已经注定的,可当这句话从秦笛的嘴里说出来,带给月霓裳的,依然是莫名的伤感。
“我……我真的可以和凝儿竞争么?就算我不争,她真的能够允许我……待在他身边么?”
手握权柄,睥睨万雄,在月霓裳的生命里,还从来没有如此惶恐、如此为难过。
女王陛下的长时间沉默,除了了解一些内情的贝莹心,也就月凝霜稍稍明白一点她的心思。
至于秦笛,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女王陛下,您不说话,是想表示对我的不屑么?”
秦笛的突然发问,惊醒了沉浸在伤感之中的月霓裳,她这才恍然:由于当初自己阻止他和月凝霜在一起的态度,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女王月无暇,而不是公主“月霓裳”!
也就是说,秦笛对现在的自己,半点好感也欠奉。如果不是为了凝霜,他压根就不会来看自己一眼!
忽然间,一股巨大的悲恸,涌进月霓裳的胸怀。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的举动。
因为那样做的后果,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以女王陛下的身份,转变态度。也就是说,她只能继续扮演那个讨人厌的女王,继续在女儿和秦笛之间设立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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