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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令狐云鸽拉着儿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琳琅自然是乐滋滋地应着姐姐,“姐姐,这儿!”
商子染却觉得无路可逃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
“云鸽,你怎么在这儿!”
云鸽刚刚说出上一句话就有人异口同声说了下一句,只觉得耳熟,这声音莫不是。。。云鸽便回了头。
“雪肆!”
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只知道那个人的脸让她无比的惊喜。
“好久不见!”那个唤作雪肆的男子张开手,而云鸽也自然地迎上去抱住了他,“真的好久不见了!”
男子闭着眼,多久了,多久没有闻过云鸽身上的山茶花的芬芳?
“我会活着回来了!”
男子醇厚的嗓音让云鸽有些恍如隔世,“嗯~”
云鸽拍着他的后背,一身铠甲被拍得作响,“看你这身着装已然是车骑将军(位居大将军和骠骑将军之下)了!”初时他从军,已经过去了七年了。
“不混出点名堂也不好意思回来雪城不是?”男子昂藏七尺,高大威猛,黝黑皮肤显然是常年风吹日晒的,脏辫的发型倒是一副草原男儿的模样,一手拿着红缨头盔看起来像是刚刚征战回来一样。
“想你已经去了边城七年了,可不是该和混个高官回来给你家争光不是!”
那男子眼眸有些暗淡,“还没有好好地谢过你四年前帮着我处理我父母的葬礼后事,倒是做儿子的我实在不孝!”出去七年,可是家里剩下的也只有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他苦笑,“大概会怪罪我吧!”
“边城混乱,若非有你们镇守和剿灭山贼,指不定出什么大事情,若死伤无数那时候你更是会良心不安的。你做的事情是关乎北国百姓安危的,所以伯父伯母在天之灵只会欣慰,何来责怪!”
云鸽安慰他,“你走的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一句的,雪肆,难道你连我也不信了吗?”
一去多年,她挂住的是雪肆可还活着,谁又顾得上埋怨?
霎时间,有些热泪。
“不信你,还能信谁!”男子脱口而出,却掀起了一丝微妙。
商子染上前,“云鸽妹妹,不介绍一番吗?”
令狐云鸽瞥了眼商子染,这货怎么了?这时候喊得什么妹妹?鸡皮疙瘩碎一地。
“对了,差点忘记了!”令狐云鸽拉着他过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夏侯雪肆,大名鼎鼎的北国诗人夏侯端的儿子。”
“噢!我就说咱们家南院隔壁人家!”令狐琳琅想起来了,姐姐是不是会叫人去打扫一下的,“云鸽是我表姐,我是。。。”
“琳琅!”夏侯雪肆接上,“你姐姐提过。”
“是吗?”琳琅洋洋得意起来,“没办法姐姐就是太爱我。”他也很苦恼。
夏侯雪肆瞧着琳琅倒是一副活泼性子,看样子是就算是儿时过的不如意也没有落下内向忧郁的个性,挺好。
商子染随即对上了夏侯雪肆的眼神,“商子染,多年前见过一面。”夏侯,这个姓氏北国人也都知道。
可是夏侯雪肆似乎没有半分印象了,微蹙,“是吗?许是和云鸽一起见过,多年未回来倒是很多人不大记清了,还请商兄弟见谅。”
“无碍。”
“娘亲,娘亲,还有我还有我!”小团子忍不住了,看大人说得起劲生怕把自己给忘记了,又蹦又跳的喊着引起注意。
令狐云鸽莞尔一笑,“好好好。”
拉着小团子到前边,“隆重介绍,这是我儿子,令狐天睿!”
“亲生的?”显然夏侯雪肆有些咂舌。
“看不出来我和娘亲长得一模一样吗?别人可都一眼能看出的。”小团子有点不高兴,回头对着娘亲说,“娘亲,这个大叔是不是眼神不大好使?”居然问他是不是娘亲亲生的?
夏侯雪肆弯腰揉着小团子,“是很相像,只是因为有些不敢相信,云鸽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叔叔一时失言,还请天睿小朋友见怪莫怪!”
睿睿环住手,摆着架子,“我很大方,就原谅你了。”这个叔叔看起来有点笨笨的,可是好像身份不错,而且和娘亲也是故交感情很好的样子啊~
要不然他给个机会——让他做娘亲的备胎?
小团子愈发环住抱紧手臂,这打量人的眼光仔细到了夏侯雪肆的每一寸长!
夏侯雪肆稍稍抬头便看见了令狐云鸽那慈母的宠爱,“的确很像,就好像是缩小的云鸽一样,不过是小男孩子。”只不过他初见云鸽,她要比令狐天睿长几岁。
他又看了眼商子染,“莫不是这就是孩子的父亲?”
只问是不是孩子的父亲,而非令狐云鸽的丈夫。
没等商子染回答,令狐云鸽已经抢答了,“我一个人生下睿睿的,和你先说清楚了。”
“所以这类问题禁止再问,雪肆明白不?”
夏侯雪肆直起腰,答道,“你说不准问我就不问了!”看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看样子她没有嫁人,但是多了个儿子!
“就说你这性子多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令狐云鸽有点叹息,“要是这几年你没去边城草原那边该多好!”
初到南院,若不是夏侯雪肆,她大概也会撑不下去最初的几年。
“不过你能安然回来是真的最好了。”一去多年,若非有书信来往,云鸽会觉得雪肆是不是已经战死沙场了。其他的,加官进爵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这么说我是很欣慰了。”
夏侯雪肆看着她,“云鸽,临别那时你说过我一定会荣归故里的,你说的我都做到了。”
“你说的我也做到了。”云鸽想起来当年,“你说我会接回弟弟,为母亲平反冤情。”
多年好友,曾经年少的他们,都兑现了对方的期许。
那年她十三岁,那年他十五岁。
瘦弱少年身着深蓝色长衫,牵着他最爱的那匹黑马,他告诉她就要去边城报到去当兵。认识他许久便知道他是个血性汉子,当兵成为大将军是他的壮志。
“明明是书香门第,怎么就多了你这个武痴呢?”
他无奈耸耸肩,“所以我自己摘掉自己这个毒瘤!”
少女大笑,可笑到后面就笑不出来了,“雪肆,你就不和伯父伯母当面告别?”
“留了书信了!”男子眺望远方,一出了雪城绵延的山脉和里面的繁华的街道截然不同。
他从来就不在意这里面有多的繁华,念的只有边疆的无垠。书里的海阔天空,草原无际他想去看看,他想做个冲锋陷阵的将士,即便黄沙苦寒他也愿意。
父亲说他没出息,他认了!咬文嚼字,他领悟不了个中奥秘,舞文弄墨,他更喜欢舞刀弄枪。
不省心的人啊!
云鸽知道他心虚的,可也没办法,“你几时会回来呢?”住在南院,再也不会发现枪棍从隔壁飞过墙头来了,也不会有人给她念那些听不懂的诗词了。
“不知道,也许。。。。”回不回得来都是问题,“罢了!”
少年看着面前不过到他肩膀的少女,抱住她,浅浅的就一下,可也足以让他面红耳赤,翻身便蹬上脚蹬子跨上了马背,“云鸽,你自己还有弟弟要救,还有母亲惦念,还有父亲要照顾所以你自己要坚强。”
“你可比我认识的所有女子都要厉害坚强的多了。”
舍不舍得的,他说不准,只知道他平生赶紧自小的梦想被这个落泪的少女给动摇了。
“好!”云鸽抹了把泪水,以后就只有她和父亲了。
少年弯腰替她抹掉没有擦及之处,“别哭!”
“雪肆,你得答应我早点回来,一定要荣归故里,否则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不会上前去认你的!”
“好!”
少年加紧镫子双腿拍着马的两侧,“驾!”
策马扬鞭,少女踏出城门口,大声喊道,“夏侯雪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会活着的!”
他已远去,这声回应很小可是她听见了,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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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明月宫就只剩下凤沐清和赫连娜,本来北后是不愿意锦皇留下的,可是北帝说她该回去歇歇了,女儿既已有婚约还有什么忌讳的呢?
北后作罢,看着女儿脸色似乎也好了不少便跟着北帝回了长乐宫。
“锦皇不尽快回去锦国好吗?您的臣民应该甚是挂念吧?”赫连娜坐起在床上,手里拿的是木蘭给她做得汤药,是她喜欢的甜味,虽然清淡可是味道爽口不腻。一喝起来似乎有些停不下来。
“朕在这里陪着受伤的未来妃子,应该是关怀备至了,朕还不知道这也会遭人嫌弃的。”凤沐清看带过来的那汤药她倒是喝的精光,食欲变好了。
也好,她实在是太瘦了。
赫连娜真的是看不懂他,若是她死了什么的他不就不需要遵守那些条件了,也不会辜负他喜欢的女子了,这么陪着她是做什么?
凤沐清替她把手里的托盘东西拿走,还细心递过去一块手帕,弄得赫连娜有些受宠若惊,“有劳锦皇陛下了。”
他笑,“客气!”
“不知道锦皇何时回国呢?”
“怎么?长公主不想朕陪着你一起去锦国吗?”
赫连娜倒是没想过,“锦国的路是去过也是认得,锦皇亲自领路受不起。”他要跟着她一起?这可不太妙。
“既然长公主不愿意,朕也强求,相信轩辕公子可以保护好公主的。”
这态度也太转得快了吧?
凤沐清拿过她手里的手帕,“今日便是想来和你说,明日一早朕便要离开北国了。听说礼部的人也已经在准备了,公主似乎把和亲的时间提前了。”
他勾唇,“看来公主似乎比朕要着急些。”
赫连娜有些羞涩可是面上压下去了,“不过是怕夜长梦多,陛下也看见了这些日子我这受的苦难不少,是该出去去去晦气了,可不想给父母兄嫂沾着自己的霉运。”
这女子可真是伶牙俐齿,“那是否可以理解,锦国会是长公主的福址,安心之所!”
“锦皇陛下到底是博学多才,理解能力都是一等一的。”明知故问,算了,他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反正不和她一路就好了。
“长公主似乎第一次夸朕。”
凤沐清顿了顿,“虽然掺水过多,不过。。。”他点点头,“似乎很受用。”
赫连娜不知道他是何意思,可总觉得是在调戏她。
“好了,今日你就好好休息吧。”凤沐清起身,赫连娜顺势松口气,她可得好好地在床上伸伸懒腰,筋骨都绷着了。
突然,赫连娜只觉得头顶多了一只手在触碰,轻拍两下,“别那么紧张,朕又不会吃了你!”
“以后可要好好习惯了。”瞧了眼她呆滞的模样,心里偷笑着。
适才等到凤沐清走了,赫连娜似乎还没有回魂,头顶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残留着他轻拍的感觉,怎么挥都挥不掉。
为什么?
直到轩辕明恪把这失魂的人给叫醒,“赫连娜,赫连娜~”
赫连娜回神,看着不知何时来的人,“皇叔,我做梦了~而且还梦境成真了~”
明恪把手直接放在他的额头,另一只把着她的脉搏,“没毛病啊?”
“我梦见有人对着我的头亲昵地拍了两下,刚刚那个凤沐清对我做了同样的动作。”
“完了,这世道不对了!”
轩辕明恪还以为怎么了呢,“这不是挺好的吗?以后都是要做夫妻的人,多亲近点挺好。”
“轩辕明恪!”
“算我没说。”明恪就此打住。
“对了,刚刚凤沐清和我说,他明日便要回国了,所以我们不必和他一路。”
“那最好!”轩辕明恪说,“对你虽好,可是我倒是很欣赏他,倒是想多聊聊。”
“不自在,你懂吗?去了锦国本就是不自在了,至少这路上让我自在自在。”赫连娜说。
轩辕明恪不和她争,好声好气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咱别那么大声,否则又以为你怎么了,招的北后又来了。”
赫连娜滑了下去,平躺着在床上,望着自己的床顶,“咱们会平安到吧?”
“昨个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今儿就有心思考虑这些了?”
明恪说,“平安那是一定的,我会护着你平安的。”
“皇叔,你能在锦国呆多久?”